书城历史毛人凤大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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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章 得罪孔、宋两家有旧因

毛人凤为了保住自己的地位,一直很小心经营跟各个豪门权贵的关系,尤其是对四大家族提出的要求,总是无条件答应。但是无奈他的前任——戴笠是一个跋扈不羁的人,不肯放松掌握在自己手上的好处。因此造成孔、宋两家对军统一直怀有成见。

戴笠和孔家结怨的源头是他阻止了孔家二小姐孔令俊和胡宗南的婚事。胡宗南是蒋介石所器重的名将,但是一直在外带兵,所以一把年纪了都还没有娶亲。而孔二小姐则是南京城里著名的“混世魔王”。她脾气骄纵,装束雌雄莫辨,甚至还学着男人金屋藏娇,在家里养了几个貌美的女秘书,过着“三妻四妾”的生活。所以她的婚事让孔家人和姨妈宋美龄等人都十分焦急。这次好容易说服了不了解孔二小姐习性的胡宗南答应结亲,孔家人都很高兴。没想到胡宗南的结拜兄弟戴笠却破坏了这桩好事。

戴笠不但在胡宗南面前大说孔二小姐的坏话,而且还把自己过去的女伴叶霞娣送给胡宗南做老婆,彻底断了孔家人要嫁女儿的后路。

这件事还没完,又出了一件事情让他们和戴笠结下了不共戴天之仇。

当时孔祥熙直接控制或经营的有中央银行、中央信托局、中央储金汇北局、山西裕华银行及复兴、祥记、广茂新、晋丰泰、大成、利通、嘉陵等企业。而戴笠则掌管着权力很大的运输统制局,为了运输这一项业务上的利益,两人暗中是争得头破血流。

抗日战争时期,重庆老百姓中流传着这样一句顺口溜:“马达一响,黄金万两。”“马达”是指卡车司机的汽车。当时国民党政府在与盟国合作开辟第二战场,打通了沟通滇湎的国际公路。源源不断的走私货物就装载在卡车上运进了中国,许多国内看不到的服装、鞋袜、香水、皮包、化妆品等纷纷从国外运进来,在黑市上卖出高价。这是一本万利的活动,两人都不肯放手,于是不知不觉中也就结下了梁子。

可麻烦的是孔二小姐偏偏要在其中插上一脚。她没有任何职务,却可以在运输处办公室摆一张写字桌,不时来上班,专管运输处业务,指挥运输处数百部运输卡车。运输处处长林世良为了讨好孔二小姐,不仅送了她各种国外的新奇玩意儿,还私运了十几条洋狗供她消遣。在孔二小姐的指示下,她跟林世良一面私运货物,一面私定终身。林世良就这样登门入室,成为了孔家的准女婿。

就在林世良与孔二小姐打得火热时,又传来美国救济总署支援中国道奇卡车数百辆的喜讯。这批车辆在仰光交接,由行政院分配使用。当然戴笠也非常垂涎。按一般情况而言,凡属戴老板出面要的东西,没有不买账的,可这次戴笠碰了壁。行政院长孔祥熙大笔一挥,就把这批车辆全部批给中央信托局运输处。孔祥熙不是不知道戴笠“惹不起”,但中央信托局是他的“财源基地”,岂能让“肥水流入他人之田”?何况孔二小姐为了栽培林世良,早已暗中向手握大权的老子下了“通牒”。于是孔祥熙心怀侥幸,顺水推舟地就把接车之事交给了林世良办理。

根据美国救济总署的规定,这些车要尽量装运后方急需的医药用品、食品罐头、御寒衣物和部分军用物资。而急于想在孔二小姐面前“露一手”的林世良,竟来了个瞒天过海,以公徇私。他拿出一半车辆装运上述物资,另一半则装运可获暴利的走私货物,想这样神不知鬼不觉地运到重庆后,以博得孔二小姐的欢心。为此,林世良并没有在花天酒地的仰光多待。安排完相应事宜,便急不可待地踏上归途。

戴笠怎么可能愿意眼睁睁地看着这个快要到手的肥鸭飞走呢?他布置手下严密监控林世良的行踪,一下子就抓了个人赃并获。

1942年8月初,戴笠接到林世良走私牟利的情报,立即下令军统局昆明站,等林世良抵昆后,立即拘捕,连同车队及货物一并押送重庆。

林世良春风得意地来到昆明,不料却走进了天罗地网中。重庆各家报社接到消息,听说有人通过抗战用的卡车从事走私,立即在各大报纸头版进行披露。消息很快就传到孔二小姐耳里,她天不怕地不怕,哪里还会畏惧这小小的一个麻烦?她马上跑去要向来宠爱她的宋美龄出面,逼“老头子”放人。

戴笠早就算到孔二小姐会去找宋美龄,他直接就把情报递给了蒋介石,还密令部下在林世良被押解来渝时,把林世良10辆装私货的车队全部开到海棠溪4公里蒋介石上黄山官邸的公路边一字排开,还请来了一批新闻媒体拍照曝光。当蒋介石的座车一到,恭候多时的戴笠一个立正报告道:“报告委座,中央信托局接收大批美国汽车,在仰光拒运军用物资,尽装些走私货,现已人赃俱获,请委座过目。”

蒋介石下车就近瞄了几眼,气得热血上涌。再看到新闻媒体在一旁拍照,不得不加倍严厉地问道:“主犯是谁?”

戴笠清楚响亮地报出:“信托局运输处处长林世良。”

蒋说:“立即送军法处审讯,枪毙!”

戴笠等的就是这句话。这边蒋介石话刚出口,那一头军统的人已经把林世良移送军法总监候审。

可是宋美龄自有手段,在她的暗中周旋下,死刑最后改为8年徒刑。不但林世良的命保住了,而且和孔二小姐的婚期将至。

戴笠原本是不想和宋美龄闹僵的。但是他还是不舍得那笔巨款被孔家吞没。于是他和毛人凤商议。毛人凤也说:“一不做二不休,反正孔家不得罪也得罪了。如今干脆给他来个斩草除根,以绝后患。”

最后坚定他决心的还是宋子文。宋子文早就觊觎孔祥熙的位子了。他向戴笠许诺,如果这次能把孔祥熙拱下台,那么以后军统要的经费由他开支。

戴笠有了后台,胆气猛壮起来。他一方面发动外勤特务大写小报告,列出林世良的种种劣迹。再利用自己和美军的关系,让访华的高级特使威尔斯转达美国政界对国民党政府统治下的政治腐败、军事混乱、经济萧条的强烈不满,对贪污成风等种种黑幕的愤怒和隐忧。

最后,他又携带当时相当有权势的《商务日报》呈递给蒋介石。这份报刊“在商言商”,对“四大家族”一向抨击最力,此次林世良事件,更是集中火力猛攻。蒋介石一眼就瞄到被红笔圈起的一段社论:“舆论沸腾,民意强烈,不杀贪官,如何安邦?”

蒋介石乍看之下就开始心情不平,等到看完之后,他果然被激怒,提笔在报告上批示“立即枪毙”。

戴笠此次根本不敢拖延,怕又被孔家知道消息,钻了空子。他一面遮掩消息,一面马不停蹄找到军法总监何成浚,立即将林世良执行枪决。

这一场“四大家族”内部斗争,以枪毙林世良作为序幕,最后结果是“老舅”宋子文卷土重来,顶替了孔祥熙行政院副院长的席位。

这样本来应该使宋家对戴笠青眼有加。但是戴笠的一件事却连宋家也得罪了。

蒋介石在娶宋美龄之前,还有三个妻妾,其中他最宠爱的是三夫人陈洁如。但是宋美龄嫁进来之前跟他约法三章,让他把之前的妻妾都休掉。于是陈洁如被他送到国外读书。但是等陈洁如学成归来之后,蒋介石又难忘旧情了。于是他命令戴笠安排陈洁如搬进杨家山公馆,还在晚上偷偷溜去和陈洁如私会。

戴笠还以为这事是神不知鬼不觉,没想到想要找碴的孔二小姐却把一切都看在了眼里。她知道这是向干妈邀功的好机会,亲自前去侦查了情况。在掌握了陈洁如确实在杨家山的证据之后,给干妈打了电话。

宋美龄这时正在昆明视察陈纳德的飞虎队基地。孔二小姐在电话里语焉不详地说家里有事,需干妈速回处理,同时暗示要避开蒋介石。宋美龄一听心里自然有谱,也就答应下来。她给蒋介石挂了电话,告诉他自己返回重庆的时间和降落的机场,试探着问蒋能否到机场来接。心怀鬼胎的蒋介石满口答应。第二天中午,蒋介石就率领一帮大员,手捧鲜花站在珊瑚坝机场翘首期盼。

这时,宋美龄却在孔二小姐的带领下坐着小轿车径直赶往松林坡公馆。见到陈洁如,不等对方反应过来,她就是一个耳光扇过去,哭诉自己的辛苦,指责陈洁如狐媚勾人。孔二小姐也在宋美龄的纵容和默许下,大肆在屋中摔家具,搞破坏,弄了个鸡犬不宁。后来在侍卫的劝阻下,姨侄二人方扬长而去。

回到家中,宋美龄和蒋介石又免不了一场争吵,宋美龄还到美国去修养,跟蒋介石冷战。

蒋介石满腔的怒气无处发泄,又把戴笠叫来一顿痛骂,戴笠连忙解释说:“校长,是孔二小姐雇请了暗探,专门在各个官邸附近出没,探听校长的私事。雨农也是才调查出了这一情况,已经派人把那些暗探都给解决了。”

蒋介石虽然痛恨孔二小姐,却仍没有消减对戴笠的不满,他接着骂道:“我把个人的事情都交给你安排,可是你保密不严,导致我处境艰难。这样我以后还能信任你吗?我那么多秘密在你手上,我还何以立身,何以处事?”

戴笠本来就不愿揽这一档事,如今无奈接下了,却又惹出这么大麻烦,心里也是憋屈得难受。

在蒋介石的道歉和请求下,宋美龄终于从美国搭飞机回国了。夫妻久别重逢,和好如初,也都心有灵犀地不提从前的不快。只是在宋美龄心中,却依然认定是戴笠引蒋介石学坏,对他是心怀怨恨。这也让整个宋家对戴笠和军统局怀有更多的怨恨。

现在毛人凤接过军统的担子,也间接负担了军统所欠下的一系列感情债。一向沉稳严谨的毛人凤步步维艰地处理和各个大家族的关系,小心翼翼地讨好每一个足够有能力踩在他头上的人。保密局和各界的关系一步步亲密起来。但就在这个关头,毛人凤的一个失误导致了他之前作出的一切努力都付诸东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