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循声朝地上瞧去。
金银珠宝散了满地,最醒目的莫过于躺在珠宝里的那块儿玉佩了。
夜元澈眉头紧锁,心里滋味儿复杂万千,原来自己冤枉了依红妆,他回眸望了一眼睡的正香的依红妆,朝苏青山压低愤怒的声音:“青山,把包袱捡起来,把人给我送到官府去。”
听及此。
那女子‘扑通’跪在了地上狠狠的哭诉了一番。
原来这女子的夫君背着她在外面有了其他的女子,将她一人扔在了醉仙居,她身上的盘缠全都被那男子卷跑了,无奈之下她才想着偷夜元澈的财物想变卖一些银两回家,她哭哭啼啼的求饶,微服私访的夜元澈原本也是个不想多事儿的,若是真的闹到了官府去,那么定要泄露身份。
夜深了。
倦意席卷而来,夜元澈给了一锭银子打发她走了。
屏风雕花,锦鲤成双。
落花了一夜的香味儿在空气中胡乱的窜。
“睡的真是死。”苏青山帮着搭手将依红妆扶到了长塌上,喘了一口气儿的夜元澈抹了一把额上的雨水:“热水呢?”
苏青山急忙将热水端在木桌上,夜元澈亲手浸湿了面巾,拧干,坐在长塌上凝着睡的正香,满脸却布满雨渍的依红妆,她唇瓣儿苍白,想来是寒风萧瑟冻的,微叹,夜元澈探出手替她净了面,他忽而想到什么,转头对苏青山道:“青山,给我拿一件干净的衣裳,我替他换上,他的衣裳都湿透了,若是这样睡一夜想来要着凉。”
苏青山想把耳朵里塞的鸡毛拔出来。
惊诧的望着一本正经的夜元澈,苏青山只觉得天下都黑了,他可是人中之龙,平日里,他更衣时都是一窝蜂的小公公,小宫娥侍候着他,现在他竟然要给一小小的书童换衣裳。
“傻愣着干什么。”一团黑影伫立在那里好生碍事,夜元澈不耐的瞟了他一眼,道。
“哦哦。”苏青山连连应着,从梨花架上取了一件干净的中衣。
长塌上。
单薄的依红妆缩成了一团,像一只湿漉漉的梅菜丸子,凌乱的几缕发丝缠在了她的唇上,小脸儿愈发的消瘦,整个人一点精气神儿都没有,昏昏欲睡的她有些神智,想睁开眼睛却怎么样也睁不开,耳畔只能听到熟悉的叽叽喳喳声。
“依攻……依攻,我要给你换衣裳了。”夜元澈将衣裳扔在她的头顶唤她,生怕她一个淬不及防直接甩给他一记拳头。
轻声细语的声音如一个个小蚂蚁钻进依红妆的耳膜里,她蹙紧了眉头,夜元澈轻咳一声,有些不习惯的去解她的腰封。
忽然间,一双潮乎乎的小手压在了夜元澈的手背上阻止他的动作。
这可不行啊,若是真解开了,自己可就露馅了。
这一幕落在苏青山眼底有些不忍直视,怎么看怎么觉得画风不对,他的耳根子有些发烫,急忙阻拦:“公子……我说公子差不多行了啊,你一个铁骨铮铮的七尺男儿去解一小书童的衣裳,说出去让人笑话。”
“你不说,我不说,还有人说么?”夜元澈回眸,冷冷的呛他。
苏青山懵了懵懂的一眨眼睛,指了指长塌:“他……不是人么?”
他一愣,怔愣的思考了片刻,那副表情若是让依红妆看到,一定想把他大卸八块儿。
咋的。
思考她是不是人也要思考这么久么?
长塌上的依红妆一个大翻身,撩起了自己的大长腿扫过夜元澈那张英俊到无懈可击的脸上,幸好夜元澈闪的快,否则他的脸定会毁在依红妆手里,哦不,是腿上。
他迅速起身,颀长的身子挡住了身后玻璃罩内的烛光,整个屋子有些昏暗,烛光的光影淡淡的洒在屋子的角落里,依红妆睡觉十分不老实,抱着那身干衣裳当玩偶,踹飞了被子四仰八叉的打起了鼾。
夜元澈和苏青山颇为无奈的对视了一眼,不谋而合的摇了摇头。
“我的屋子被她霸占了。”夜元澈淡若如水的说,他上下眼皮都困的睁不开了,神智却还是清醒的,言外之意是他要睡苏青山的房间。
苏青山摸着下颌:“要不……你俩挤挤?”
“你俩挤挤。”夜元澈推他一把。
“哈哈……”苏青山干笑两声儿:“我可没那癖好,他可是你的书童。”
夜元澈将自己潮湿的外罩脱了下来丢在地上,打了一个哈欠,懒洋洋道:“一个学士,一个书童,还蛮配的。”
星光下。
凉茶的涩苦让人的舌尖儿微微发颤,苏青山将茶盏撂在木桌上,疲倦的打了一个哈欠,悠哉道:“若是让她知道你冤枉她偷了玉佩,她明儿个醒来不得闹你个底朝天啊。”
听及此。
夜元澈眉目间的清润淡然也变的稍稍浑浊,他蹙眉,将他拉到一边儿:“你小点儿声,你不说,我不说,她怎会知道。”
“她又不傻。”苏青山耸耸肩,
“我看也不聪明。”夜元澈撇撇嘴。
他言不由衷的话引得苏青山咧嘴直笑,一口白牙一呲,晃的人眼睛生疼,他展开双臂伸了一个懒腰,褪下外罩,褪下缎靴,开始下逐客令:“公子,我的房间就让给你睡了,知道你不习惯和别人一同睡,今儿个我就在这儿挤一挤了。”
夜元澈从头至脚将他打量了一圈,满口的嫌弃:“臭脚丫子,洗洗再睡。”
“臭么?”苏青山纳闷的挠挠头,对着空气闻了闻:“不臭啊,怎会臭呢。”
于是,他成功捕获了夜元澈的一记白眼,苏青山望着他离开的背影笑笑,一个转身,万分头疼的开始抚额。
整个一长塌全部被依红妆霸占了,看着她大大的八字形,苏青山忍住将她丢下去的冲动。
微叹一口气。
罢了,罢了,由她去吧。
苏青山将木桌收拾了一下打算躺在上面将就一番。
熄了烛,四下一片安静。
子时。
‘吱嘎’一声。
推门的声音在寂静的深夜里显的有些突兀。
一抹颀长的身影鬼鬼祟祟的在内廊里穿梭着,清凉的月光下,被店小二用水擦过的木梯有一股子发潮的味道,黑影影影绰绰投射在木门的薄纸上。
细微的推门声有些突兀,冷硬的线条有些紧张,从那幽深的冰眸足以能够认出来来人是谁,他缓缓的朝长塌前挪动着,路过木桌时,一双笔直修长的大长腿‘咣当’一下子拦住了他的去路。
夜元澈十分想爆粗口。
睡在木桌上的苏青山意识到自己的大长腿被人侵犯了,惊吓的急忙从木桌上一跃而起,不会武功的他声音都在颤抖:“谁?”
“我。”闷闷的声音传入他耳中。
懵懵懂懂的苏青山搓了搓自己的耳朵,不敢确定的再次问了一遍:“谁?”
“你主子。”夜元澈略显不悦的声音幽幽的响起。
苏青山的困虫‘跐溜,跐溜’全都跑没影儿了,他拍了拍胸脯,吐出了一口气:“公子,你想吓死几个啊,大半夜的不睡觉跑这儿来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