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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章 迷人的苏东坡

林语堂先生在他的《苏东坡传》序中说,苏东坡是一个秉性难改的乐天派,是悲天悯人的道德家,是黎民百姓的好朋友,是散文家,是新派画家,是伟大的书法家,是酿酒的实验者,是工程师,是假道学的反对派,是瑜伽术的修炼者,是佛教徒,是士大夫,是皇帝的秘书,是饮酒成癖者,是心肠慈悲的法官,是政治上的坚持己见者,是月下漫步者,是诗人,是生性诙谐爱开玩笑的人。苏东坡有人品,具有一个多才多艺的天才的深厚、广博、诙谐,有高度的智力,有天真烂漫的赤子之心-正如耶稣所说具有蟒蛇的智慧,兼有鸽子的温柔敦厚。

苏东坡无疑是迷人的,他有光芒四射的人格魅力,有天真烂漫的赤子情怀。他所在的当世及他去后的后世的许多人为他的种种魔力所钦慕,而又望尘莫及。林语堂说他写苏东坡有两个理由:其一,苏子本人心智上的卓越才华深深印在他的每一行诗上;其二,东坡先生的生活资料比较完整,远非中国其他诗人可比。先生穿越历史的时空,向我们栩栩如生地展示了一个血肉丰盈、令人倾倒的苏东坡,也使我们解读了东坡先生的迷人所在。余杰说,在近代文学大师中,林语堂是离苏东坡最近的人。此言不谬。

东坡先生性情率真,幽默诙谐。正如他对弟弟子由所说:吾上可陪玉皇大帝,下可陪卑田院乞儿。眼前见天下无一个不是好人,生活中他或自嘲、或毫无恶意地拿朋友及同事小涮一把,娱人娱己。一次在吃了一顿丰盛的午餐后,他在屋里扪腹书而行,问家中的女人他那便便大腹之中何所有。在众多回答中,唯有朝云的"一肚子香不合时宜"最令他满意,这也是后来她能成为先生红颜知己的原因。朝云为他生了个儿子,在孩子出生3天举行洗礼时他写了一首诗:

"人皆养子望聪明,我被聪明误一醉生。唯愿孩儿愚且鲁,无灾无难到公卿。"不幸的是这个孩子3岁时夭折了。我东坡先生一生宦海浮沉,穷达多变。但这并不妨碍他闲云野鹤、明月清风的快乐一生。面对突如其来的祸与福,他宠辱不惊,坦然待之。正如他的诗句所言:"猿吟鹤唳本无意,不知下有行人行。"在政治旋涡中浮沉,却能光风霁月,超然物外,他不忮不求,随时随地吟诗作赋。身处乱世的他依然放任不羁,刚正不阿。他批评臧否,不计利害,不思自保,纯然表达心之所感,犹如政坛风暴中的海燕,他是庸妄官僚的仇敌,是保民抗暴的勇士。虽然历朝天子都对他怀敬慕之心,历朝皇后都对他关爱有加,但仍不免屡遭贬降。东坡先生乐观豁达,会享受生活,在困境时他能苦中作乐。官贬黄州,在外人看来,这应是最暗淡的日子,然而,越是这个时候,他不凡的生命焕发出令人炫目的异彩。他不仅是个美食家,而且还是一个颇有灵气的烹饪师,他在黄州独创"东坡肉"至今盛传不衰的名菜,谪居惠州时他发明了"烤羊脊"。当然,不仅仅是吃肉饮酒,他的艺术天才在这个时候也得到了淋漓尽致的发挥,包括《前赤壁赋》《后赤壁赋》《赤壁怀古》等名篇都创作于谪居黄州时。日子过得如此有滋有味,有声有色,以至于在朝廷再次任用他时有几分乐不思归。

苏东坡是那个时代文人的偶像,许多人对他的仰慕到了五体投地的地步。他喜欢戴特别高的帽子,顶窄而微向前倾,后人称之"子瞻帽",于是,许多文人争相效仿。即使是在谪居黄州、惠州的落魄日子里,身边也不乏追随者,一位卓姓朋友为到惠州看他不惜跋山涉水,步行千里。尤其值得一提的是追随他20多年的马梦得,东坡先生在他的诗中叹息:至今夸我贤。我想这"可怜马生痴,"是东坡先生的自谦,事实是:非为马生痴,东坡魅力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