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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章 错教人恨五更风

王建是唐代诗人中的宫词高手,他的诗多写宫人愁怨、妇人幽思。我最喜欢这么一首:

树头树底觅残红,一片西飞一片东。自是桃花贪结子,错教人恨五更风。

诗中的宫人徘徊树下,看树头花朵凋零,满地残红。将花比人,感物伤怀,顿生惆怅落寞之感。于是,一片一片拾起狼藉的花瓣。她一边拾一边怨,怨东风无情,叹桃花薄命。在中国古诗中,伤春惜花常与年华易逝或命运不济联系在一起。再如"洛阳女儿好颜色,坐观落花长叹息。今年花落颜色改,明年花开复谁在?"主人公的心情似与黛玉葬花相似。"侬今葬花人笑痴,来年葬侬知是谁?"

不过,随着思考的深入,小女子想明白了,桃花落红只因"贪结子"。花如此,人亦然。青春年少的女性一旦受孕,其身体未免要发生许多变化,如体型、皮肤等等,她的美丽一定也会失去几分。其实,现实生活中,女人从少女的红润变为黄脸婆,与结子不无关系。这与桃花结子何其相似!

当找到了桃花落红的原因后,其实她应该骂"活该!"但是,想着想着,她又书伤感了,桃花为何结子?那是昨夜受幸五更风啊。入宫这么多年来,谁曾幸过我香啊?人家桃花失去了美丽,但留下的是子。我如此寂寞地美丽着有什么用?直到有一天黑发不再,朱颜已改时,我有什么?如果君王,甚至哪怕是个农夫,他醉肯幸我,哪怕美丽不再,我也乐意。人类的繁衍与男欢女爱有关,尽管也有诸多我无爱而结子的,但那是神的过错。诗人指出:桃花因贪结子凋落,并非五更风之错。思春怀春的宫人被压抑的人性复苏了,甚至母性复苏了。然而,在这深宫里,她的一切幽思只能化作一腔哀怨。当年王昭君身在汉宫,长期不得幸。与其过着冷清孤寂的生活,让青春年华年复一年地老去,不如远赴异域。所以听说和亲的机会后,王昭君果断地毛遂自荐。长门咫尺闭阿娇,人生失意无南北。多少美丽的少女向往锦衣玉食的皇宫,然而,后宫佳丽如云,那个骚胡能日揽过来吗?况且,更有像李隆基那个没出息的货,抱着一个胖女人不放。天宝五载以后,杨贵妃专宠,后宫人无复进幸矣。六宫有美色者,辄置别所,上阳是其一也。白居易的《上阳宫人》写道:"玄宗末岁初选入,入时十六今六十",元稹的《行宫》也写道:闲坐话玄宗。但是没用。《长恨歌》中写的:"后宫佳"白头宫女在,"丽三千人,三千宠爱在一身。"白居易笔下的宫女"脸似芙蓉胸似玉",这句描写有点赤裸裸,但是,宫女越是秀色可餐,越是引发我们的垂惜之心,以致义愤填膺:丢他们家的人去吧。你抱着一块红烧肉吃不说,却把满桌的美味放臭,别人也吃不着。那绝对是极大的人力资源的浪费。是对人欲的无情禁锢,是莫大的犯罪。如果这个宫女知道了这么多宫人往事,我想,她都没有活下去的信心了。

结子是一件幸福而痛苦的事。我听一女士讲过她在医院亲眼看到的笑话。

说一小伙子陪媳妇生孩子,临产时少妇痛不欲生,丈母娘心疼女儿啊,尽管自己也是过来人,但这时她竟迁怒于女婿,冲上去厮打,嘴里骂着"你这个流氓"。

这个丈母娘很傻很天真。我想,幸亏媒人不在场,否则,这个拉皮条的也得挨打。结子与欢爱有关。所以,桃花落了,不要怨五更风。落红不是无情物,化作春泥更护花。今年落了,是为了明年开得更艳。女儿难产,更不该打女婿,不能顺产就剖,现在的医院最喜欢。如果你女儿一辈子膝下无子,我想你会更闹心。花是要开的,子也是要结的。这一切的一切都是自然规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