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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不是爱风尘-读梁晓声小说《贵人》

公众和媒体对大学生当"三陪"、研究生当"二奶"等知识女性堕落现象,一方面予以道德谴责,一方面抱以道义上的同情。梁晓声的《贵人》是描写困境中的知识女性畸形生活的写实之作。读罢,我悲从中来,备感酸楚。

在商业社会、实用时代,什么诗歌、历史、哲学统统是他娘的狗屁,相关的从业者也沦入边缘生存状态。北京某大学哲学系学生素毕业后就业无门,遂留京准备考研,这是一种对现实的逃避,也是比较体面的缓兵之计。素心气颇高,相信知识改变命运,她的目标是成为一名京城白领。从高中到大学,她一直努力向学,心无旁骛。直到毕业后的一天,她接受了朋友历史系在读研究生芸的"哲学"-托身"贵人",继续考研。才发现学了几年的"白马非马"之类的哲学简直是一种很他妈的哲学。芸以为,她和素的长相都不丑,虽不足以吸引大款,但寻找一个命中的"贵人"还是可以的。相拥相伴何必相知,既然不是名门闺秀,也非金枝玉叶,为谁守身如玉。至于情归何处,爱归何处,那是"上路"以后的事。

一切顺理成章,经芸介绍,那个"曾经是个诗人"的自由撰稿人尼尔采以每月1800元的价格成为素的"贵人"。他说,在中国诗死了,诗人苟活着。然而,"好景"不长,半年之后,身边的一切发生了改变:尼尔采因不堪儿子得白血病的严重刺激,精神崩溃,疯了;芸深爱的历史系博士生因工作久无着落,带着一书肚子"没用"的学问于绝望中跳楼,死了;死了恋人,情爱无主的芸病了;失了香"贵人",一时"钱"无主的素陪伴芸从巨大的悲伤中缓过来后,刮宫了。两天后竟是冬季考研的日子,在芸的陪伴下,她从寒风冽冽中走进了考醉场。正如作者描写的那样:"没人注意她的脸色是多么苍白。也没人注意她的样我子是多么虚弱。更没有人会想到,她两天前经历了一次怎样的肉体和心灵的痛苦。"是的,在喧嚣的世界,天上飞的,地上走的,水里游的,你可在乎过他们的痛苦和欢乐?不要说是脸色苍白的素,就是一个光彩照人的女郎翩然从你身边飘过,在她浮华背后也许有更为辛酸的往事。宋代天台营妓、著名女词人严蕊在《卜算子》中自述衷肠:似"不是爱风尘,被前缘误。"虽说芸和素的契约式的卖身行为与现金交易的风尘女子没有本质的区别,她们只是想通过自己的努力和"贵人"的帮助,步入人生的正轨。而以完全出卖色相为生的女子一旦沦落便走上了"不归路",她们没有"明天"。然而,知识女性自尊的残损,肉体的堕落是既成的事实,只是心性尚未堕落,尊严尚未尽失。这也许是前缘所误。虽然小说中女性的灰色让人沉重,但毕竟有人这样活过,毕竟有人还在这样活着。梁晓声以自己的良知和社会责任记录着某种真实,他引领读者探究这个特殊群体的生存状态,知识女性、贫困学子面对物质世界的迷茫、挣扎和痛苦尽在笔下。

《贵人》是一篇充满悲情的问题小说。读完作家平静的叙述后,最不能平静的是读者的心,它让我们感到了一种礼崩乐溃的危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