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文学你我依然在红楼·秋之卷
31336000000007

第7章 紫鹃的忠诚与宝钗的无耻(一)

第五十七回 慧紫鹃情辞试宝玉慈姨妈爱语慰痴颦

鹃,即杜鹃,代表着悲苦、忠诚、泣血。人与人确有缘分之别,雪雁本是黛玉从苏州带来的丫头,因年龄太小,贾母不放心,才让一个叫鹦哥的丫环照顾黛玉。(见第三回)鹦哥何时改叫紫鹃,书中并无交代。听其名,估计是黛玉给她改的。

最终是紫鹃与黛玉关系特别好,她一心为黛玉着想,一直为黛玉无父母无兄弟的尴尬处境担忧:

夜间人定后,紫鹃已宽衣卧下之时,悄向黛玉笑道:“宝玉的心倒实……”黛玉不答。紫鹃停了半晌,自言自语的说道:“……最难得的是从小儿一处长大,脾气情性都彼此知道的了。”黛玉啐道:“你这几天还不乏(累。北方习语)……还嚼什么蛆。”紫鹃笑道:“……趁早儿老太太还明白硬朗的时节,作定了大事要紧。俗语说‘老健春寒秋后热(老人的健康就像春天之寒、秋后之热,不会长久)’,倘或老太太一时有个好歹……”黛玉……道:“这丫头今儿疯了……我明儿必回老太太退回去,我不敢要你了。”紫鹃笑道:“我说的是好话,不过叫你心里留神……”说着,竟自睡了。黛玉……直泣了一夜,至天明方打了一个盹儿。

紫鹃看得清楚,贾母是关键中的关键。黛玉岂不知自身的危险,但是没有人为她说话,贾母与王夫人都装糊涂。贾母能高高兴兴为邢岫烟做媒,却不肯为林黛玉牵线。

薛姨妈看见邢岫烟生得端雅稳重……是个钗荆裙布(以木枝为钗、以粗布为衣,代指贫女)的女儿,便欲说(介绍婚姻。北方方言)与薛蟠为妻。因薛蟠素习行止浮奢,又恐糟蹋人家的女儿……忽想起薛蝌未娶……因谋之于凤姐儿……凤姐儿便和(向)贾母说……贾母笑道:“这有什么不好启齿的。这是极好的事!等我和你婆婆(邢夫人)说了,怕他(她)不依?”……即刻就命人来请邢夫人过来,硬作保山(可靠的保媒人。北方方言)。

中国民间认为,不图利益的说媒,是积德的大善事。贾母很仗义地拍着胸脯打包票:我为薛蝌、邢岫烟保媒!于是成就了大观园的第一对好姻缘。

薛姨妈是不是真的善良到了不想把邢岫烟这样的好女孩儿介绍给自家的恶棍儿子?我看未必。薛家目前生意红火,有钱有势,怕是有点看不上贫穷的邢岫烟吧?(她后来为儿子薛蟠挑上了富豪的女儿夏金桂,可为佐证)而嫁与侄子薛蝌倒是很合适。

邢岫烟确实是个好女孩子,稳定自尊、坚强隐忍、向美向善。对待邢岫烟,宝钗一直都得体而高尚:

宝钗笑问他(她):“这/天还冷的很,你怎么倒全换了夹的(两层布的夹衣。如“夹袄”“夹裤”)?”岫烟……低头不答。宝钗……笑问道:“必定是这个月的月钱又没得……”岫烟道:“……姑妈(邢夫人)打发人和我说,一个月用不了二两银子,叫我省一两给爹妈送出去,要使什么,横竖有二姐姐(迎春)的东西……他(她)虽不说什么,他(她)那些妈妈、丫头,那(哪)一个是省事的?那(哪)一个是嘴里不尖的?我……不敢很使他(她)们,过三天五天,我倒得拿出钱来给他(她)们打酒买点心吃才好……前儿(前天或不久前。北方方言)我悄悄的把棉衣服叫人当dàng了几吊钱盘缠。”……

宝钗又指他(她)裙上一个碧玉珮问道:“这是谁给你的?”岫烟道:“这是三姐姐(探春)给的。”宝钗点头笑道:“他(她)见人人皆有,独你一个没有……”……

宝钗道:“我到潇湘馆去。你且回去把那当dàng票叫丫头送来……不知当在那(哪)里了?”岫烟道:“叫做‘恒舒典’,是鼓楼西大街的。”宝钗笑道:“这闹在一家去了。伙计们倘或知道了,好说‘人没过来,衣裳先过来’了。”岫烟……红了脸一笑,二人走开。

邢岫烟一个月才二两银子,邢夫人还让她拿出一两孝敬父母。邢夫人绝对不是在培养侄女岫烟的孝道,她让岫烟拿出一半工资给父母,自己就减少了一份帮助哥嫂的必要。

邢岫烟一直与贾迎春同住,迎春是个好人(就是太懦弱),但她的那几个老仆女、小丫头,并不把岫烟放在眼里。中国人没有平等观念、欺负同类的恶习,再次呈现。人在屋檐下,哪能不低头。岫烟只好经常请请客。

与那几个老仆女、小丫头相似的人,我见得多了,他们不是不懂得尊重别人,而是不屑尊重与自己一样或低于自己的人。

可巧的是,邢岫烟把衣物当在了薛家的当铺里。宝钗的一句玩笑,让岫烟很不好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