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晚上的时候,阮空灵倒上一碗凉冰冰的绿豆汤,端坐在电视机前,有一口没一口地喝着,还对着电视喷出一大半,“打他下巴!哎,为什么反应都这么迟钝!”
安桀吃惊地看着她,“难道这里的所有女孩都像你这么粗鲁?”
“我很粗鲁吗?”阮空灵抽出一张面巾纸擦了擦身上的水,“我只不过激动了一点你就这么说。”“只不过激动了一点?你这叫激动一点?”安桀用看尼斯湖水怪以及被核污染的山猪般的眼神看着她。阮空灵一副理所应当的表情,看来这穷乡僻壤不但地方偏僻,连人都这么接近原始部落,在这里待久了难保他不被同化,想一万次也不知道为什么妈妈会安排他们来这里住。
安桀才一转眼,就被眼前另一幕惊呆,只见他那个从小就喜欢安静不爱说话的表哥商嘉晴正摆出和那柴禾妞一样的造型盯着电视机里的动画片,难道他已经被同化了吗?一阵毛骨悚然的电流从他全身流过,使他忍不住打了个冷战——好可怕的穷乡僻壤!好邪门的原始部落!
“为什么每次都要被打得落花流水之后才会爆发最强的小宇宙,早知道这样干脆不要反击,先让敌人打个痛快好了。”商嘉晴的理论。
“你说的那是青铜,所以我才会大力推崇我们的黄金帅哥啊!无论从哪个角度看,都那么地完美,帅呆了、酷毙了、简直无法言喻了。”阮空灵兀自陶醉。
“说得很有道理。”商嘉晴赞同地点头。
“尤其是我的阿卡,我对他简直一见钟情啊!我完蛋了啦,这辈子恐怕非他不嫁!我已经做好以后去深山老林开尼姑庵的心理准备了。想想看,每天一边念经一边想着我阿卡的英姿,看着墙上贴满他的海报和画像——哎呀呀,简直甜死我了!”想象画面中小红心乱坠的阮空灵。
“……呃?”已经惊到不能言语的安桀,满脑子一个年逾花甲的老尼姑发花痴的恐怖镜头。恐怕就算卡妙本人看见了,也会呈现痉挛状态吧!
圣斗士的片尾曲一结束,阮空灵家院子的门口准时响起了叫门的声音:“教皇宣布,集会了!”
“我来了!”闻听此言的阮空灵,一个筋斗翻腾而起,直奔门外,走到一半转身问还愣在沙发上的兄弟俩:“去吗?”
安桀刚想说免了,商嘉晴却很干脆地把他的胳膊一拖,“好啊,一起!”
“你脑袋进水啦,干什么跟这群疯子去闹?你以为自己还是十一二岁的小孩子吗?”安桀破口大骂。
商嘉晴投过来一个暧昧不明的笑容,“既然是入乡随俗,就应该跟人家打成一片啊,别忘了我们要在这里待一段也许不算短的时间呢——阿桀!”
广场上已经名副其实地召开了不下五十人的庞大集会,好丢脸!安桀正这么想着,意图往角落尽量缩避的时候,阮空灵一只手搭上他的颈子,“来!我给你介绍哦!”
说完,也不管他是否愿意,死拖活拉地将他揪上台子。
“哇,是米罗哎!”
不知道他真正名字的孩子,因为在漫画秀上见过他,所以全都热情地喊了起来——
“小蝎子!”
“好可爱!”
“让我抱抱!”
安桀俨然成了十分抢手的洋娃娃,无数只手争先恐后地伸向他,极像现在热情高涨的追星族,而且是清一色的女性!
“慢着!”就在安桀准备下一秒发挥腿长的优势遁逃之际,肇事者阮空灵终于良心发现,前来阻止,“全部都不许乱动,你们想造反吗?”
“算你还有点良知,挡住,我先闪!”
安桀正欲抬腿走人,只听姓阮的某人一把抓住了他的腰带说:“想签名、合影、拥抱、打啵都没问题,先经过我这道手续,每人限量一次,每次拿东西来换!”
人群中发出一片欢呼声,安桀终于见识到了什么叫真正的粗鲁和疯狂——她没有说谎,她跟眼前这帮女孩子比起来,的确只是激动的程度罢了!这种感觉在当他看到一个大概才十岁左右的小胖妞挤出人群,对着脖子上挂的小镜子把嘴巴用口红抹成血盆大口时尤其强烈!
“阮空灵,你给我记住!”泥菩萨过江时发出的威胁无疑对她不具备什么威慑力。
阮空灵笑得无比满足地端详着他落荒而逃的优雅姿态,以及云集追去的娘子军团,对树下早就躲藏起来的某人说道:“这样一来阿桀就不会觉得无聊了吧?”
“当然不会喽,我想他一定会乐在其中的!”商嘉晴在大树底下笑盈盈地回答,一边将手遮在眼睛上做眺望状,“啊呀,不晓得阿桀能不能虎口脱险,如果把这里的女孩子想象得和城市里的一样可就大错特错了!”
“砰!”门被狠狠地推开,接着又小心地关上,推门者靠在门上喘了几口气后,目光落到盘腿坐在沙发上的某人,开始变得凶神恶煞起来,“你!”
“啊!我终于换到红萝卜收集的那张阿卡的明信片了!亲一个!”阮空灵嘟着嘴在那张纸上猛地落下一吻,然后又拿起一样惊叫道,“天哪!这样的极品都被我弄到了耶!有撒加照片的钥匙扣!”她好不容易亲完了那些堆积如山的物品之后,抬起头来看安桀,边看边很自然地问候道:“你回来啦,安桀,有没有被怎么……”
话突然顿住,不是没有原因的。阮空灵呆呆地看了他三秒,直到安桀没好气地抽出若干的面巾纸拼命擦去脸上手上的唇印和泥巴,她才缓过劲来,“啊哈哈哈哈!”
士可杀不可辱,如果不让她知道自己小时候练过空手道的话,他会抱憾终生。
“看我怎么收拾——”
安桀刚揪起她的领子,阮空灵便迅速捧住他的脸,在他刚擦干净的颊上蜻蜓点水地亲了一下,自言自语道:“虽然人家最喜欢的是阿卡,可是美色当前,坐怀不乱才不是我的原则!”
亲完之后,顺势滑下,溜去厨房找消夜填胃。安桀早就石化了,阮空灵轻轻一挣就顺利脱离魔掌。
“吃完了记得把碗洗掉,丫头!”
外婆打着呵欠从睡房里出来,拉亮灯,被沙发上发呆的安桀吓了一跳,“小桀啊,怎么还不去睡?”
安桀一手抱着靠枕,一手摸着脸颊,视线神游一圈,然后迅速扔下枕头消失在一楼。
“这丫头越来越放肆了,老是欺负两个男孩子!”盯着他的背影思索了一番,外婆得出了这样英明的结论。
“虽然人家最喜欢的是阿卡,但是刚才我发现,我好像也很喜欢你……”
“什么?”
“我是说真的,你能不能试着看跟我交往……”
“有没有搞错,我才不要跟神经不正常的疯丫头交往,何况还是个瘦得像竹竿、身材像搓衣板的不良品种。”
“阿桀你在说什么,快点起床了!”
她怎么变化这么快,刚才还在说要交往的事,现在又说起床……起床?他在床上吗?安桀突然睁开眼睛,对了,白色的天花板,还有一双特别有神的大眼。
衰啊!竟然做这种梦!
一旦清醒过来,安桀便立刻想起另外一件至关重要的事。
“你——你又溜进我们的房间?男孩子的房间不要随便进,难道你不知道吗?!”
这么说的同时,他紧紧地将被子在腰上围了一圈。
“咦,不可以吗?”阮空灵手里举起一套洗干净的衬衫和裤子,“我给你送衣服来了。”
“不可以!你不能叫嘉晴拿进来吗?”
“他一大早就跟外婆到我们种的地里去了,人家才不像你这么懒呢。”
“他去地里?”安桀疑惑地重复了两遍,脑子里实在想象不出来表哥拿着锄头的样子,视线一转,落到阮空灵身上,见她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的上半身,不由得脸上发烧恼羞成怒,“看什么啊,你不觉得别扭吗?”
“好看就看看咯!有什么不好意思的,人家紫龙上来就脱衣服,也不觉得有什么别扭啊。”
“你——”他勉强压下脾气,“我拜托你出去,不要看好不好?”
她笑嘻嘻地说:“好!你快点下来喔。”就一蹦一跳地带上门离开了。
安桀确定她把门带上关好后,才松口气开始迅速地套上衣服,他倒不是对自己的身材没有信心,只是奇怪得很——被这疯丫头盯着看,他竟然真的会觉得不好意思,与其说是怕被看见身材,还不如说是怕被看见有变红趋势的脸。
下到客厅里,手上被塞了一个面包卷和一壶装好的牛奶,“今天要去地里喔,太阳大,戴上这个!”接着,一顶竹帽落到头上。
“谁要戴这个啊!”穿着派宁衬衫和ONLY牛仔裤,再戴一顶草帽,衰毙了。
“不戴怎么知道不好看?你戴上试试看嘛。”阮空灵踮起脚尖,强行替他戴上,然后拖到镜子前,“自己看啊,不好看吗?”
说起来也真奇怪,为什么这样的搭配不但不会觉得难看,甚至还有种说不出的协调和嬉皮感?“好看吗?”她笑嘻嘻地问。
“你哪那么多废话,赶紧走了。”
安桀大步而去,算是默认。阮空灵把自己头上的帽子压压,跟外公打个招呼,一颠一颠地尾随而去。
她家里的地,和一般的麦田不同,是一个小小的菜园子,因为外婆嫌外面买的菜可能被动过手脚,所以宁可自己开一块地来种一些简单的蔬菜。一走进来就是一股淡淡的青草味,挂在藤蔓上的是黄瓜,菜园正中的是一棵高大的柚子树,垂满碧绿的柚子,草莓虽然还是青色,却已经非常甜。
“蔬菜和水果可以种在一起吗?”远远的,商嘉晴的声音传来,阮空灵带着安桀从一丛丛的植物中穿梭过去。
“当然了,这样还可以长得更好呢。”
外婆拿着小铁铲,把一些多余的杂草铲去。
“外婆!嗨!”阮空灵从黄瓜的藤蔓中钻出,笑得比阳光还灿烂地打着招呼。
“懒鬼这么晚才来,太阳晒屁股了!”
“是阿桀赖床啊。”
“我根本没有!”安桀吼道。
“你就有。”她指着他的鼻子说。
“快帮忙!”外婆抽出一只手来往她屁股上一拍。
“是!”阮空灵挽起脚边的篮子挂在手臂上,开始摘今天的菜。
两个男孩子蹲在旁边帮忙,不时可以听到这样的叫声——
“你拔错了啦,阿桀!”
“我怎么知道啊!”
“嘉晴,那个还没有长好啊。”
“是吗?那我种回去。”
……
外婆哭笑不得地回过头看了看眼前的三个大孩子,汗水从他们的额头上滑下,鞋子和手指沾满了泥土,脸上因为用手擦汗的关系,变得黑黑白白。听着他们大呼小喝,做事都觉得分外轻松了呢。菜园里有一口小井,将篮子放在井边,阮空灵提了一桶井水上来,开始清洗新鲜的蔬菜。
“摘这么多,今天吃什么啊?”商嘉晴一边以井水洗手,一边心血来潮地问。
“烧烤呀,昨天外婆把炭准备好了。”
“这么热的天吃烧烤?拜托,你们这里可没有冷气吹啊!”安桀惊呼起来。
阮空灵乐呵呵地看了看他,“放心吧,炭是果木炭,一点都不熏眼睛,烤得很香哦!而且我们坐在园子里吃,不会热的。”
“哎,等等。”商嘉晴伸出一只手对阮空灵说着,后者听话地停了下来,“什么啊?”
“头发上面。”他以手指捻下一个躲在里面的小瓢虫。
“小七,是你呀。”阮空灵把它放在手心里看它爬着,“你又来玩了吗?小心记得回去的路啊,不然妈妈要骂了。”然后笑嘻嘻地将它放在手边的一片叶子上。
“上次抓了蝴蝶,你也把它给放了,虫子不喜欢你才怪呢。”
她继续洗菜,“我们可以活几十年,可是这些虫子,最多只能有一个夏天的时间,没理由还要剥夺它们的生命啊——阿桀你说是吧?”
“他啊,可是百里闻名的昆虫杀手!”商嘉晴敬畏道,“什么虫子、蝴蝶、蜘蛛、鸟兽,只要落到他的手上,没有活得过三天的,对了,还记得有一次养乌龟,是乌龟哟!两个礼拜,就升仙了。”
“天哪,简直比我妈妈还厉害!”阮空灵叫道。
“我还记得他给那只乌龟起名字叫……”商嘉晴故作回忆状。
安桀大喝一声:“嘉晴,不许说!”
可惜商嘉晴已经脱口而出:“龟仙人。”
阮空灵笑得前仰后合的,安桀只好咬牙切齿地说:“你少讲两句会死啊,我记得你以前可不是这么聒噪的!”
“你不喜欢我聒噪点儿吗,阿桀弟弟?”
“……”老实说商嘉晴肯聒噪是件好事,但是,“你怎么不聒噪点自己的事情?!”
“可是我想不起来自己有什么事情能够拿出来说啊,要不然你帮我讲好了,嗯?”他一边说,一边将顺手洗好的草莓扔进安桀嘴里去,模样就像小两口在打情骂俏。回想起以前那个被学校里的女生形容为“冰冰”有礼的商嘉晴,安桀一时之间还真有些无所适从。
“丫头,去买点藕来!”外婆架起烧烤架子。
“好,”阮空灵朗声答道,转向兄弟俩,“一起去,好吗?”
三个人顶着大太阳走到一个荷塘边,阮空灵敲开一户农家的门,“阿伯,我要买藕!”
“是灵丫头啊,自己挑吧。”
“好啊。”她把几块硬币放在门口的糖果箱子里,从里面拿起几块糖分给商嘉晴和安桀,“这个是阿伯送孩子吃的。”
“你要买的藕呢?”安桀看她走向荷花塘,诧异地说。
“当然是下去摘啦!”她已经脱下了鞋子,卷起裤腿。
“……难道这里要吃什么都要自己摘吗?”安桀无力到虚脱地问。
“这样才新鲜嘛。”商嘉晴也脱下脚上的鞋子。
“你也要下去?”安桀诧异地目睹表哥“沦陷”淤泥的“惨状”,“不会吧,你会摘吗?”
“我摘到喽!”阮空灵摸上来一个巨大的白色莲藕。
“我也摘到了。”商嘉晴举起一朵粉红色含苞待放的荷花,还有三片巨大的荷叶。
安桀只好一手一个拉起两只泥猴。
“拿着!”
阮空灵把藕往他怀里一扔,引来一阵不满的咆哮:“好多泥巴啊!”
“还有这个。”商嘉晴把荷叶当做帽子扣在他的头顶上。
“哈哈哈,阿桀的秀逗样,真该拿相机照下来哦。”阮空灵一边笑一边打着井水洗手,辫子都散开来了。
商嘉晴把那两个拳头大的荷花花苞递过去,“来,这朵花送给你。”
“谢谢,真漂亮!”她凑到鼻子下去闻了闻,“啊,还很香。”
荷塘里的风吹起,碧绿的叶子泛起了层层微浪。
“回去吧。”她光着脚丫,露出修长的两条小腿,一蹦一跳地举着荷花往回走去,后面跟着两个修长的身影,成为田埂上一道独特的风景线。
“你在干什么?这个季节的柚子还不可以吃吧。”安桀看她坐在阳台上,背对着自己不断地捣鼓着什么东西,绕到前面仔细一看,不由得皱着眉头问。
“当然不是用来吃的,要吃怎么会挑个这么小的。”阮空灵将切成两半的小柚子中心分别插上一跟细细的竹签,将一跟红色蜡烛插在上面,“我是在做烛台。”
“烛台?”
“啊。”她把做好的成品放在桌子上,“好了,有没有火柴?”
他帮她给点上,柚子夏日里的清香,和红色蜡烛燃烧的微光与黑色天鹅绒般的夜空成为美丽的辉映。阮空灵爬上一张摇椅,将插着荷花的花瓶放在栏杆上,哼着曲子摇晃起来。
“阿桀,以前,据说我妈妈就是这么哄我睡觉的。”
安桀也找了把躺椅坐下来,闻言一皱眉,“据说?”
“嗯,因为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当时我还很小。”阮空灵将手伸到脑后,扯开辫子的发绳让头发散开披泻下来,“她每年的夏天和冬天才会回来看我,但是,那也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一只手放在阮空灵的肩头上,“没关系,我想她一定随时都在想着自己的女儿吧。”
“嘉晴?”
商嘉晴微笑着将一个白色的盒子放在她的手中,“这是送你的礼物,生日快乐。”
“生、生日?”安桀吃惊地瞪大了眼睛。
阮空灵也是一脸惊愕,“嘉晴,你怎么会知道?”
“这种事情只要问老人家都很容易打听到吧。”他很自然地将盒子揭开,“不想知道我送的什么吗?”
阮空灵迫不及待地打开来,是两条红底白点的缎带,“哇——”在惊叫中,他拿起来,结在她的头发上,“好棒啊,感觉就像公主一样呢!”她幸福地沉醉道。
“是吗?”商嘉晴以手指撩起缎带的底端,放在唇边轻轻一吻,“你喜欢就最好了,公主殿下。”
阮空灵抬起眼睛,看着烛光中的他。嘉晴真的好俊秀,就像童话里的王子,微笑起来的样子尤其迷人,“谢谢,真是份特别的礼物,我会一直戴着的。”
“喂,你——”
“呃?”她扭头,看见安桀意有所指地看着她。
“我不知道你今天生日,不过,如果你有想要的礼物……”他的眉头皱了一下,“我是指,即使是叫我再穿那种火锅似的东西,也无所谓啦。”
“真的?你肯再穿?我一直以为你讨厌COSPLAY呢!”
他当然讨厌,但是今天是一生中惟一的特例,所以也算了,不是吗?
“那么我也可以叫你米罗吗?”
“随你。”
“啊……”阮空灵幸福地贴到他的身上去,“太好了,跟做梦一样,我觉得,就算、就算要我马上死掉都没关系!”
“你在胡说八道什么!”两人异口同声地叫道。
“寿星讲话会很灵的,讲点吉利的好不好。”
“要是能让我看见宝瓶座的流星雨就好了!”
“现在是八月份哪里会有宝瓶座啊,你有点天文常识好不好?”
“啊,还有十分钟!这么快就十二点了呢,哎,这样一来就要等到明年的八月份才有得过了!”
“还有十分钟,赶紧许个愿望吧。”
阮空灵连忙双手合十,“宙斯啊,拜托你让我看见一次阿卡的那个星座吧,一次都可以啊!”
烛台上的蜡烛火焰渐渐低了下去,然后在夜风中悄悄地熄灭了。
生日过后不久就是学校开学的日子,刚刚开始上课那几天,大部分学生都因为无法将心收回而上课走神打瞌睡,于是老师的怒吼经常响彻在走廊上,诸如:“某某!你认真一点啊!”或者“某某!不要再睡觉了!”
但是最近老师亘古不变的台词里似乎加了点新鲜的东西,比如:“某某,你还走神,学习一下人家商嘉晴同学,人家可是转学生,考试却都是第一名!”
下课的时候,更是围了一大帮的人。
“商嘉晴,卷子借我看一下好不好?这道题我不会更正!”
“商嘉晴,上节英文课的笔记借我拷贝一下嘛。”
“商嘉晴,老师有没有说,作文是写书后面的那个题目,还是可以自己选材?”
“商嘉晴,这个字该怎么念?”
每当这个时候,必然有人要从天而降——
“全部给我收敛点!他不是你们的备忘录!你,卷子不会更正去找课代表!你,笔记没有拷贝自行负责!你,作文不晓得怎么写去问老师!你,字不会念去查字典!其余人是不是闲着没有事情干,那就全部到学生会去大扫除。”
于是云集的人群往往作鸟兽散,有不满的人撂下一句:“空灵好过分,嘉晴又不是她一个人的,凭什么她就连中午吃什么这种问题都可以问啊。”
“走走走,全部走!”挥手赶开苍蝇之后,阮空灵笑嘻嘻地对商嘉晴说,“对了嘉晴,今天中午你想吃什么?要不要和阿桀一样,来点糖醋的小排骨?”
“我不挑食,只要有的吃就可以了。阿桀呢,还在学生会帮你干苦力?”
“别讲那么难听嘛,他是自愿的,我可没有强迫他。”
阮空灵贼笑着拉开教室的门:“走啦,我们一起去找他。”
“好。”
商嘉晴和阮空灵一个拎着饭盒一个夹着书本穿过操场时,又是无数的目光投射过来,夹杂着啧啧称羡声。
阮空灵回头看了一眼闲庭信步的商嘉晴,怎么普普通通的校服穿在他身上居然有说不出的顺眼合体,难道这就是气质吗?
“你在看什么?”商嘉晴故意朝她眨眨眼,“难道是在看我?哈哈不会吧,我有那么引人注目吗?”“你已经是学校里最最引人注目的学生啦!”阮空灵说着这话时,忍不住顿了一下,看着前方不知为何而产生的骚动,已经有好大一群人围在那里,“当然……有的时候……”
他们扒开人群挤进去,阮空灵仰头一看,安桀正努力往上爬着去够树顶上的一颗白球,“哇,你们谁把球打得那么高?”
“那些男生在体育课的时候胡来,老师现在又借不到梯子。”一女生插嘴说。
阮空灵使劲仰着脖子,将手围成话筒状,圈在嘴边喊道:“小心啊,安桀!”
商嘉晴倒是悠闲得很,观望着,“没关系,爬树是他的强项。”
好像是为了证明他所言非虚,安桀游刃有余地穿梭在浓密的树丛间,灵活地跳来跳去,很快抓到卡住球的树枝,不怎么费劲地摇晃那么几下下,球就直线坠地,接着在一片欢呼声中,安桀几个起落跳下树。
“好厉害!”阮空灵带头鼓掌,大家的掌声雷动。
“别鼓啦,像白痴一样!”安桀拉一下头发,等人群散去后,摊开手掌,“嗨,这给你。”
“什么?”阮空灵一看,是几枚青青绿绿的小果子,散发出诱人的香味,“哦,好可爱。”她试着在衣服上一擦,然后轻轻一咬,“好吃——阿桀你真厉害,连我都不知道学校里的这棵树会结果的!以后我们就给它命名叫安桀树吧!”
“什么,安——”安桀尚未抗议出口,商嘉晴立即拍手说:“啊,这是个很好的提议,就这样叫它了!”
“就怎样叫它?”安桀叫骂着被拖走,“我不会承认的,你们听到没!”
对于他的抗议,商嘉晴很自然地对阮空灵说:“别理他,他是饿了才会这么讲的。”
阮空灵心有戚戚焉地附和道:“原来是这样,其实他心里还是很喜欢这个名字的对吧?”
“很聪明。”
安桀黑着一张脸,尽管他知道这副表情只能用来对付家里那些爷爷奶奶,至少在这两个人面前是完全不起作用的。
阮空灵笑嘻嘻地拍了一下他的背,“我是真的很佩服阿桀,像我最喜欢圣斗士,可是我的八百米长跑从来都没及格过!”
商嘉晴停了下来,“说到八百米长跑——下午的体育课好像就要测试?”
“……我全都忘了!”阮空灵吃惊地捂着嘴巴,表情瞬间沮丧下来,“完蛋了!别人从一个礼拜前就开始练习,我到现在才想起来开学要测验八百米。”
“让阿桀穿上女生的校服去替你跑吧。”商嘉晴说。
“别开这种没营养的玩笑。”安桀虽然这么说,但还是担忧地看了看她,“真的从来都没及格过?”
“从来没有!”她信誓旦旦地道,“这点我可以跟你保证!”
“保你的头,快点想想怎么办。”
“你们不要那么紧张,大不了我这次再被死当好了。不就是八百米从来不及格吗?还不至于很丢脸……”这句话在看到两个男孩子鄙夷的眼神后改变,“好吧,我承认很丢脸,但是这是命中注定的,就不要强求了吧。”
商嘉晴一拧眉,附在安桀耳边讲了几句话,安桀脸色立刻变化,“不要吧,你确定?”
“你们在说什么?”阮空灵有不祥的预感。
“你的八百米测验不及格将永远成为你体育课上的历史了。”商嘉晴露出一个微笑来。
安桀和阮空灵同时发出抗议:“不要——”
“不行!”他们的抗议被斩钉截铁地驳回。
当老师发出“女生先跑”的指令后,阮空灵哀怨地活动了一下手脚,认命地站到起跑线上去,和她并肩的好死不死是每年长跑的第一名,“我看我是死定了,反正被人笑也不会少块肉。”
安慰完自己后,她低着头等待枪声响起,然后就像乌龟一样爬出了起跑线,往终点爬去。
“喂!”有人在她肩膀猛拍了一下,抬头,是安桀的脸,“拜托你稍微振作点好不好?难道一开始也跑不动吗?”
“半圈以后就跑不动了啦。”
“混蛋,马上给我冲刺。”
看着她疑惑的眼神,安桀马上补上一句:“放心,我们都安排好了!”
“哦。”既然他那么说,阮空灵开始使出吃奶的劲头往前狂奔,力气像打开的水龙头一样哗啦啦地流走,果然不到半圈她就非常英勇地向安桀宣布:“我跑不动了!”
“你——你还真是菜。”他放慢了自己的速度,“喂,卡妙是哪一天生的?”
“二月七号。”她想都不想立刻回答说。
“不对吧,我记得是二月十四号。”
“胡扯,你怀疑我的记忆力吗?”阮空灵怒不可遏地说,“我说是二月七号就是二月七号,不信我们可以回去查档案!”
“好吧好吧,算我记错了,那米罗呢?是十月八号没错吧?”他说着,把速度稍微加快了一点。
阮空灵不自觉地紧紧跟上,惊天动地地叫道:“根本不对,你是怎么看的啊!应该是十一月八号!”
“十一月八号?不可能!”他又把速度提快些,“米罗不是天秤座的吗?十一月八号,是天蝎座了。”
“我杀了你啊!米罗本来就是天蝎座啊,跟你一样的!这是基本常识你竟敢给我记错!”她发狂地冲上来。
“不对,我就记得他是天秤座!”
“天蝎座!”她吼道,“米罗天蝎座,身高一米八五,体重八十五公斤,出生地希腊,修炼地米诺斯,绝招猩红毒针,蓝发蓝眼,但是车田大人也会把他设定成金发蓝眼,不许再记错了,你听见没?”“那卡妙呢?”他继续提速,阮空灵毫无察觉地追上来。
“我再跟你说一遍喔,本来忘记我偶像的生日还把他的星座搞错是一件让我无法容忍的事情,但是念在你是初犯又不是圣迷的分上,我就原谅你一次,多聒噪一回,但是也只有这一次了,听好!卡妙是出生在法国巴黎,修炼地西伯利亚,生日二月七日,不是情人节,身高一米八四,体重六十七公斤,我的阿卡最苗条了。大家一般都认为他是墨绿色的头发,冰蓝色的眼睛,记住是冰蓝色,不是深蓝色!当然老车也在另外一个版本里面把他设定成红发红眸,但是那并不影响他美型的形象……”
“知道啦知道啦,你抬头仔细看,前面那个是什么?”
阮空灵抬头一看,商嘉晴站在高高的看台上,举着她辛辛苦苦收集来的一张撒加的海报叫道:“空灵,看这是什么?”
“啊!啊!啊!”阮空灵发出一连串的惊叫感叹词,“别松手啊!”
商嘉晴的下方是一个洼地,因为刚下过雨不久,还是个泥泞的水潭,如果画报掉到里面——后果简直不堪设想啊!
她的脑袋里一弹出这样的结果,眼睛立刻就瞪得让铜铃惭愧得回家继续修炼,脚下生风快得连安桀都追不上,直直地冲过终点射向看台,“不要啊!撒加,我来救你了——”
“第3章 分55秒!”老师报出成绩,喜悦的泪花洒落地面,“及格了,及格了!终于及格了!我不用再被人家讲成是误人子弟了!”
“我及格了,我及格了……”阮空灵把海报抢到手后,重复着这句话,腿一软坐在地上,“我真的及格了吗?神啊,我终于及格了吗?”
然后在众目睽睽之下,她蹭地跳起来,扑向毫无防备的安桀,“啊!我及格啦!”
放学的时候,天开始下雨,这里的天气,总是说变就变,而且小地方又没有天气预报,没有带伞的人站在走廊上诅咒着该死的老天。阮空灵顶着书包气急败坏地跺着脚叫道:“人家要回去看圣斗士啊,混账波塞冬,今天轮到他倒台了就使阴招下雨阻止我回去看。”
“不要怪不相干的人。”安桀白了她一眼,“是你自己迟钝忘记带伞。”
阮空灵要反驳,却听见不远处一个女生吼道:“我不管了!就算要我淋湿,甚至发烧感冒,甚至第二天死掉我也要冲回去看圣斗士!无论如何我都要看波塞冬这个帅哥回复原样的美型样子。”
“你看吧!”她指着那女孩理直气壮地说。
“疯子。”安桀只好得出这样的结论。
于是,越来越多的女生愿意为圣斗士“赴汤蹈火”,抱起书包顶在头上冲入倾盆大雨中。阮空灵正要效仿,被安桀一把拉住,“喂,你也要明天发烧死掉?”
“我豁出去了!”她豪迈地大叫一声,“谁叫它是我的命根子!”
“站住!把这个披上——”他急忙脱下外衣朝她兜头扔过去,可是阮空灵已经冲进了雨里。
“哎,等等我啊!”商嘉晴也不由分说地尾随而去。
“你们——”安桀语音未落,感觉头顶上的雨停了,他转头望去,一个女生笑盈盈地将一把鹅黄色的伞撑在他的头顶,看上去有点眼熟,“你是?”
“不记得我了?我是罗琪琪。”
“哦。”他答应一声,正要去追那两个家伙,罗琪琪将他拉住,“喂,这么大的雨,淋湿了会生病的。”
“我知道。”所以才要去追那两个家伙啊。
罗琪琪笑了笑,“我的意思是,如果你不介意,请和我一起回去,我家离空灵家很近的。”
安桀闻言,仔细地看了她两眼,罗琪琪眼中闪烁着别有用心的笑意。他摇头,“不,谢谢。”扬起外衣罩在身上冲入雨里。
“喂,你!”罗琪琪愣愣地打着伞站在原地,“真是的。”
看着那个身材修长矫健的少年的背影,她唇角泛起迷醉的笑容。
“嚯嚯,刚好赶上!”冲进家门,连衣服也不换,头发也不擦,阮空灵飞身扑上沙发抓住遥控器,准确无误地按下开关键,锁定动画频道,看着片头曲发出欣慰的高呼。
紧跟着冲进来的是商嘉晴,“呼,呼,你要是用这样的速度,鬼都追不上你。”
“我,我杀了你们,赶着投胎啊!”第三个进来的安桀,因为差点滑了一跤的缘故,心情特别恶劣。
“嘘,再吵我拿三叉乩叉死你们喔。”她六亲不认地宣告。
“你至少也把头发擦干吧。”
“等半小时——从现在开始,一切事情都等半小时!”
安桀揪起一条毛巾大步冲向她,不由分说将毛巾罩在她的头上一阵乱揉。
“啊,啊,挡到了!”阮空灵死命地挣扎。
“擦干!”
“等半小时!”
“别动!”
“等半小时!”
“你再乱动我就来真格的了!”
“等半小时,等半小时,过了半小时就算你要啃我的骨头也可以!当然,要保证我明天也能看。”“你——”
两人正在激烈交战中,旁边一阵猛烈的咳嗽声打断了他们。他们不约而同地回头,商嘉晴一边咳一边朝他们挥手,“没事没事,你们别吵了。”
“都是你!”安桀劈头一阵大骂,“他有哮喘病,不能淋雨。”
阮空灵一脸紧张,也不跟他回嘴了,结结巴巴地说:“那、那怎么办?要不要去医、医院啊?”
“我怎么知道,如果出了事你就惨了!”
商嘉晴好笑地打断他们:“你们两个,没事不要穷紧张,该看电视的看电视,该骂人的继续骂人,我上去洗个澡睡个觉就万事OK。”
“真的吗?”又是不约而同地问。
“你们倒是蛮有默契的嘛,吃饭的时候可不要忘记叫我先偷吃喔。”
看他照样能开玩笑,两个人的心才放下来一点。
“你可别死啊!”安桀心有余悸地喘道。
到了晚餐时分,阮空灵自告奋勇地去叫楼上的商嘉晴,上去不久就发出惊天动地的叫声。
“女人,你又怎么了?”安桀冲上来吼道。
“嘉、嘉晴发烧了呀,我都叫不醒他。”她指着床战战兢兢地说。
“该死!”安桀一惊,一个箭步冲过去,“你愣着干吗?叫救护车不会啊?”
“救护车?那不是电视上才有的东西?”她傻傻地问。
再次——“该死!”安桀几乎要揪住商嘉晴的衣服,“你发病也别挑这种穷乡僻壤啊,现在怎么办?”
“怎么办……我,我也不知道啊。”
“你不知道?你没去过医院吗?”
“从来没,不过外公牙疼的时候,倒是去过镇上的小诊所。”
“那就去诊所!”安桀略一迟疑,诅咒地弯下膝盖背起商嘉晴,“你傻啦,还不帮我托他一把。”
“哦,这样吗?”阮空灵从后面推了一把,差点把他推到地上去。
“好了好了,你别帮忙了,带路就可以。”他急忙作出这个明智的决定。
“那我去拿雨衣和手电筒。”她急急忙忙找出两样东西。
外婆奇怪地看着她忙碌,“灵灵,干什么去?”
“马上回来,外婆你们先吃饭吧。”她已经冲出了家门口的院子。
外面的雨下得更加大,忽然一个惊雷劈下,阮空灵条件反射地往安桀的方向一靠,“哇!”
安桀踉跄地走了几步,“你干吗啊,想撞死我吗?”
“对不起对不起,我吓了一跳。”她胆战心惊地说。
“把伞举高点,我看不见路了!”
“喔……”她努力忘记自己和他的身高差距,踮着脚尖把伞往上送了送。
“还有多久才会到那个鬼诊所?为什么我们走了这么久都没看见房子?”
“应该就是这一带了,我——”她看见安桀射过来要把她生吞活剥的眼神,不由得吞了吞口水,“我是前年来的嘛。”
她语音刚落,又是一道雷声响起,毫无预兆地在两人头顶上爆裂。
“啊,爸爸!”
本来就心情烦躁的安桀被她一绊,险些摔倒在地,加上电筒又不知掉到了哪里,立即大吼起来:“不过是个雷有什么好怕的,快点起来走路。”
阮空灵忍住抽泣爬起来,紧紧挨着他。
“伞呢?”
她不敢做声,蹲下来摸索。
“天啊……”安桀发出一声哀叹。
不知是不是上天听见了他们的祈祷,远远地传来了汽车的引擎声,两人都敏感地竖起了耳朵,不会吧,照理讲这么晚了,地方又这么偏僻,怎么可能有汽车经过呢?可是事实就是事实,不一会儿,两道明亮的车灯光柱划破黑暗的夜色,向他们直射过来。
“喂,快上车!”罗琪琪摇下车窗喊道。
阮空灵疑疑惑惑地上了车,“你怎么会在这里?”
“是你外公给我爸爸打电话,拜托他调车来找你们的。”罗琪琪看了看商嘉晴,“你真是的,既然有病人,就该去市里的正规医院嘛。那些小诊所不过是看些感冒头疼之类的,怎么可以随便把嘉晴和安桀带去呢。”
阮空灵低着头不说话,罗琪琪热情地递过一条毛巾,“快点擦擦,放心,很快就到了。”
“谢谢。”
她一震,安桀的声音,怎么此刻听起来如此温和呢?
他一定是讨厌自己了。
这么想的时候,一条毛巾伸到自己面前来,“你啊,”她诧异地回过头,安桀皱着眉头看着她湿漉漉的脸和滴水的头发,“快点擦擦吧,我可不想照看两个病人。”
医生拿着病历卡,“没什么了,但是注意以后不能淋雨,而且尽量少吹风,这种先天哮喘,最好是慢慢调理。”
“好啦,没事啦,安桀——安桀?”罗琪琪回头一看,发现身边有个鬼影才怪,“跑到哪里去了?”
洁白的走廊尽头,有一扇开着的小窗。阮空灵靠在窗口望着已经开了花的海棠树,还凝结着昨日的雨滴。
“喂。”
她回过头,安桀站在那里,“医生都说没事了,你还在这里发什么呆!”
她不说话又低下头,一张有点苍白的很小的脸隐藏在散乱的发辫下。
“饿不饿?”他问。
她摇摇头。
看她如此沉默,安桀竟然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对不起。”她说。
“没人说这是你的错啊。”安桀走到窗子边,稍稍低头去看她的表情,垂落的发丝挡住了她的脸,他无从知晓。
“大家都不怪我,但我知道是我错了。我爸爸走的时候,我还很小。我发现他生病的那天,如果可以早点通知其他人,也许就来得及送到这里,然后医生就会像今天一样对我们大家说:‘没事了,以后要注意。’因为爸爸对我说‘没关系,吃晚饭的时候叫我就行了。’所以我就出去玩,还抓了一只蝴蝶给他……大家都对我说,这不是我的错,因为我还小。可是我知道爸爸不会回来了,即使雷打得再凶,雨下得再大,他也不会再把我抱在怀里了。”
“……这当然不是你的错。”他伸出手臂,迟疑了两三秒,还是轻轻地落下环绕在身边这个小小的肩膀上,却想不出接下来该说什么。
爸爸会继续喜欢你的——外婆这样跟她说——你还是爸爸的小女儿。
“以后,害怕打雷没有关系,我可以说我的事情给你听,你要听吗?”
她抿抿唇角,点点头。
一滴雨水从海棠花瓣上滑落,窗外,又是一个晴朗的天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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