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现代言情谁是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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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第2章

每天晚上睡觉前,都可以从窗口看见上帝的钻石;而每天早上一睁开眼,就可以看到免费的阳光,拥有这种心情的人,无疑是世界上最富有的人。

此刻,她正站在两张床的中间,运足了气一声吆喝:“起床喽!”

然后亮出一面黄灿灿的锣鼓,响亮地敲上去。

被震得两耳发麻的安桀和商嘉晴揉着耳朵爬起来,迎上那张笑盈盈的脸。

啊,拜托,谁来告诉他们,眼前这个女人昨天并没有睡得比他们还要晚?

阮空灵麻利地收好锣鼓,非常开心地拍拍他们,“早餐吃外婆的茶饼哦,快点洗脸,水都倒好了。”

男孩子们下楼的时候,阮空灵正把三个便当盒的盖子盖上,装进书包后冲他们招手,“今天要去图书馆!”

阮空灵的家在小镇的东南,也就是山坡的上方。暑假期间是没有校车接送的,只有靠步行。尽管是走路这样枯燥的行为,阮空灵也有办法让它变得有趣起来。

“我们走山上的小路,那样比较凉快,而且很近哦。”

的确很近,可是在这个超级慢吞吞的导游的带领下,那条路走了将近两个小时。

当一只蓝底红点的凤尾蝶掠过阮空灵眼前时,刚才还在用竹竿打树上果子的她立刻扔掉杆子大呼小叫起来:“喂,喂,蝴蝶哎!好大一只呢!我好想要,帮我抓住它啦!”

“好啦好啦,不要叫!”安桀摘下棒球帽,目测了一下猎物可能会落下的地点与手边的距离,轻巧无声地靠过去。

这种蝴蝶的警惕性很高,在每一朵花上停留的时间都很短,只要有一点风吹草动,立刻拍拍翅膀飞掉,即使是像阮空灵这种在山里玩大的孩子都很难抓得住它。

可是安桀好像很轻松地,将帽子对准了一扔,就将那只蝴蝶连同它所在的花一起罩在了里面。“啊,抓住了抓住了!”她欢天喜地地跑了过来,小心地揭开帽子的一角。安桀要阻止心急的她,已经来不及了,狡猾的蝴蝶从那条缝隙里一下子窜出来,“扑扑扑”地飞上半空。

“笨蛋!”安桀一边叫一边飞身扑过去,准备捏住它。就在伸手可及之时,阮空灵猛扑上来把他按倒在地上,“你那样子会弄死它的!”

因为那里是个斜坡,他们摔倒后,翻了好几个圈,直到撞上一棵树才停下来。头晕眼花的安桀劈头大骂道:“你想害死我呀?这种地方你也敢扑?”

“对不起啊,可是你那样会弄死它的。”她委屈巴拉地反看他。

一肚子的火没地方发,安桀推了她一把,“先起来再说!”可是下一秒钟,他的手粘在了她的身上,那个地方好柔软啊,手感真不错,他低头看了看,火烧一般连忙缩回手去。

阮空灵马上站起来,见他还呆在地上不动,吓得蹲下来问:“阿桀,你怎么啦?是不是哪里摔坏了?”

她一边说,一边很自然地伸手去拉他,谁知道他猛地一挥手,“别碰我——我自己来。”

完蛋了,他一定是生气了,而且是很生气很生气!阮空灵感到空气一阵紧缩,她忍不住吞了吞口水,颤抖了几下。

“喂,你们没事吧?”沿着山坡慢慢走下来的商嘉晴手里抓着那只蝴蝶,把它放到阮空灵的眼前,“是它吧?”

“啊,你抓到了?”所谓大脑简单即是如此,一看到另一样东西,立刻忘记刚才的危机。阮空灵兴高采烈地接过来,看了又看,然后小心翼翼地把它放在掌心,轻轻一托,蝴蝶疑惑地展开翅膀,动了动,翩翩起飞。

“啊!”安桀大叫一声。

商嘉晴也是一脸吃惊,“我好不容易才——”

“可是它很可怜嘛,本来生命就只有那么九天,还要提前在人类手里结束掉,只是因为它们的美丽。”

“……”安桀气得说不出话来。

阮空灵战战兢兢地盯着他那根始终竖着的手指,“你、你不要生气,大不了中午我的便当分你一半啊。”

“该死!”他决定在被弄疯以前远离这个是非之地。

“阿桀呀!”她喊了好几声,但他还是很快消失在视线之中,“他生气了吗?”

“才不是呢。”商嘉晴捡起他扔下的帽子,掸掸上面的尘土,“阿桀这个人一旦不知道该怎么办的时候,就会到处乱走。”

“那他不是生气喽?”

“他现在这个样子,表示他拿你很没辙。”商嘉晴的温和笑容在什么时候都能稳定人心,他把干净的帽子递到阮空灵手中,示意她物归原主。

“哦……”忽然,她大叫一声:“哎呀,他会迷路的!山上的人家都会养狼狗,很凶很大的那种,看见了陌生人都会扑上去咬的。”

她紧张得要死的样子引起商嘉晴的又一轮微笑,“没关系,他从小就很有动物缘,特别是凶悍的野生动物,就连有毒的蛇蝎他都有办法避闪自如。”

正要发足狂奔的阮空灵听见了,半信半疑地停下脚步,“真的?”

“当然,因为他是——天蝎座的。”

暑假,图书馆空荡荡的,三个人坐在正中央的椅子上,黄昏的落日把他们的身影拉得长长的,像五线谱上三个排列和谐的音符。

“啊,好想看看真实的爱琴海,那里的流星一定很多,每天都能许十几个愿望。最重要的是,那里是圣斗士的发源地,一定又神秘又庄严,光是这么想着就很激动耶!”

“嗯,西伯利亚也好想去住住看哦,阿卡的修炼地耶。虽然没有绝对零度那么低,但也可以感受一下阿卡每天是在什么样的环境下生活的啊——真让人期待。”

“法国巴黎是一定要去的,阿卡的故乡怎么能错过呢?我的阿卡一定是个贵族后裔,不然不会有那么高贵的气质。”

整个下午的时光就在她不住的聒噪中流逝。

安桀忍不住指了指摊得满桌都是的漫画和图册,“这些无聊的东西,该不会都是为了了解你的偶像,才特意翻出来的吧?”

“不了解女孩子的心思就轻易下结论,是很不礼貌的行为呢。”她大方地从书包里找出一本大而厚的写生画册,一页页地打开,“为了不让大家虚度光阴,浪费青春,本天才特别策划了这次的漫画真人秀活动,看,这是服装的大概轮廓,很有创意吧。”

商嘉晴和安桀不约而同地将头凑过去看,商嘉晴立刻“噗嗤”了一声,但是很快憋住了,安桀的嘴则惊讶地张得老大。不要怀疑,他们看见的物品,不论是外形还是色泽都会让人很正常地联想到火锅这个东西。

“服装……设计?”安桀艰难地吐出这么几个字来。

“圣衣啊!我花了三个晚上,才画出整整十二件黄金圣衣,画得我的眼睛都花了,不过到底是值得的,不管怎么看都是珍品啊!”

安桀还没来得及向陶醉着的阮空灵泼去一头冷水,就被她猛地一个拥抱给吓呆掉。

“你干、干什么啊?!”

“拜托,无论如何你们两个都要答应我,给我的真人秀做模特!”

商嘉晴沉思片刻,兀自轻叹道:“你该不会是让我们两个穿你设计的这些‘超级前卫迷你装’吧?我承认你这些衣服是很有‘创意’的,但是好像不是很适合我们……”

“好心”的他,还故意强调了“创意”和“适合”两个词。可是阮空灵猛地摇头,让他怀疑她会把自己的头给甩掉下来。

“不会的不会的,这简直就是为你们量身设计的呀!天蝎座的给阿桀,宝瓶座的就是嘉晴,啊,你们两个和我心目中的米罗、卡妙的形象实在是太吻合了啦!”

一阵沉寂之后,安桀干脆地拒绝道:“开什么玩笑!要我穿得像个动感超人似的站在大庭广众之下出糗,你怎么自己不出马?”

她很直率地反看着他,“我没告诉你吗?我当然要上的啊!”

“休想。”他还是那句话。

眼见无望的阮空灵只好把求救的目光投向商嘉晴。

在无比期待和信任的注视下,商嘉晴缓缓地问:“那个……距离真人秀还有多长时间?”

她不负众望地竖起一根指头。

“一个月?”

她摇头,“一个礼拜。”

还有一个礼拜就开始,她的服装还在白纸上作秀。

商嘉晴拿过本子,细细端详。他的仔细程度令安桀皱起眉来,“你该不会当真了吧?”

商嘉晴没有理会他,兀自问阮空灵:“材料呢?有没有找好?”

“没。”好简单的一个字。

商嘉晴翻个白眼转向他,“安桀,你说呢?”

“铁皮!”他没好气地回道。居然连他那个从小就优秀过人的表哥也脑袋秀逗短路,跟着这个丫头一起发疯。

“铁皮的柔软度不行,你真的想做动感超人吗?”

“笑话,谁说我一定会穿?”

“阿桀,”商嘉晴微笑着,慢慢地、轻轻地把手按在了他的肩膀上面,笑得一脸无害的样子,却怎么看都让人毛骨悚然,“没有人让你穿,我只是在问你,用什么材料比较好呢?”

天不怕地不怕的他只好屈服,谁叫他从小都这么衰,“仿金箔。”

“说得好,跟我想的一样。那么,上哪里弄去呢?”还是笑眯眯的。

安桀感到只比他大区区九个月的小表哥现在那只放在他肩头的手掌传来了几乎可以把人冻得浑身打颤的温度,逼得他不情不愿地开口:“知道啦!”

得到满意的答复后,商嘉晴微笑着收回了手,向阮空灵轻轻松松地说:“他答应你了。”

一直在疑惑着的阮空灵一听,激动得立马蹦跳起来,扑上去抓住安桀的手拼命摇晃,“太好了太好了,你真是我的再生父母啊!那么接下来应该怎么做呢?”

怎么做?策划人到底是谁啊?她怎么反过来问他?

也许答应帮她的忙从头到尾都是个彻底的错误!安桀这样的想法很快就得到了证实。接下来的日子里他像个疯子一样委托朋友运送金箔过来,然后淹在无数的图纸和一堆金光闪闪的材料里面过着头上无青天的地狱日子,终于在那丫头所谓的漫画节的前一天赶制出十二套差强人意的“盔甲”,不过那丫头一看立即尖叫得方圆百里都能听见。

“安桀,你做得好好哦!简直和真的一样!”

好?马马虎虎吧。商嘉晴一面将那些器具组合起来,一面笑盈盈地在阮空灵耳边低语道:“这可是他的长项,以后要多多利用啊。”

阮空灵热情高涨的脸在看到安桀一脸很不爽的表情后稍稍降温了些,“可是,阿桀似乎很不喜欢,而且很累啊。”

“谁管他,人重要的是发掘自身的潜在内力,要不是这次你的创意节,恐怕他这辈子都不知道自己还勉强有值得骄傲的地方,他应该感谢你才对啦。”商嘉晴轻声细语地说着,不高不低地维持在刚刚可以传达到安桀耳朵里去的音量。

“管你们去死!”安桀吼一声,却在商嘉晴含笑的目光中自动隐没了尾音,败下阵来。

漫画真人秀,准时拉开帷幕,地点选择在文化广场的喷泉边上。首先出场的是他们学生会里最歹命的会长,带着敢为天下先的汹涌气势,雄赳赳气昂昂地迈步向会场上方走去,走到一半,忽然踅回来——

“站住,你去哪里?”阮空灵悠闲地伸出一只手抓住他的衣领。

“嘿嘿,我去趟厕所。”会长皮笑肉不笑地说。

“少来这套,就算是尿崩也不至于会平均两分钟去一次厕所,现在男厕所关闭了不开放,你给我老实地上场去表演天马流星拳。”

会长四处看了看,“真的要演?”

“当然要演——你一个礼拜前不是积极得很吗?”

“可是,”会长瞟了瞟安桀的方向,“你觉得,我有必要当这个绿叶吗?”

“绿叶?”阮空灵一呆,忍不住朝会长指示的方向看去。那一幕给她的感觉,真正是只有一个词可以形容——天之骄子。上帝造人的时候,的确是把最优秀的部分都给了眼前这个人,就连他举手投足之间,都蕴涵着无穷无尽的韵味。阳光似乎特别偏爱他所在的地点,加上那身泛着黄金色泽的盔甲——不对,是圣衣,阮空灵觉得浑身飘飘欲仙,情不自禁地就冲了过去,给安桀一个熊式拥抱,“桀桀,你好帅啊!”

……

一阵静默。

等到阮空灵从安桀身上滑下来后才看见所有人痉挛的脸部和抽搐的嘴角。校长在广场的那一边目不转睛地看向这里,教导主任任凭汗水滴落,手里的蒲扇愣是没有动一下。

“空、空灵,太明显了吧?”会长胆战心惊地说。

争议中的主角毫无预兆地,再次扑向目标二,“还有嘉晴!”

商嘉晴一边闪躲,一边把手中的毛巾扔向激动不已的阮空灵,笑着说:“我就免了吧!你还是看看那只快要发狂的蝎子,比较稳妥。”

阮空灵回头,安桀尚未从方才的揩油行动中醒过神来,还愣愣地盯着活跃异常的阮某人,那神态,就连神经比别人迟钝一筹的阮空灵都看得出来那呆滞下隐藏的暴戾情绪,“他会杀了我吗?”第一个反应是如此。

商嘉晴呵呵笑着,“不知道,因为没有先例可以参考。”

相对于商嘉晴的谈笑自如,或者应该说是相对于商嘉晴的明智之举——躲避开魔爪,安桀愣愣地对自己说:他被抱了,他被抱了三秒钟,这种行为,不就是人家经常所说的——揩油?

他被揩油?

在太阳下如同白痴一样站在这里也就罢了,还要被这个柴禾妞揩油?他的衰运到底还要持续多久?

“小米,照相了!”

说话的女孩子叫罗琪琪,大大方方地举着照相机对准了他,也不给他回神的机会,“咔嚓”一声,将他的傻样儿完全收录了下来。

“你干什么!”从怔忡中回到现实,安桀的第一个反应就是一声暴吼。

“别生气啊,不过是拍个照嘛。”罗琪琪笑起来,把相机晃了晃塞进裙子里,“要是那么不爽我照你的话,来要回去啊!”

怎么又是一个疯女人?他是被揩油了,但是不代表他也要去揩回来。

说时迟那时快,一个身影猛地扑向罗琪琪。料定安桀不会有所抗议的罗琪琪,本来毫无防备,所以被扑个正着,人向后仰倒,一屁股坐在地上,什么气质、斯文形象全部抛到九霄云外,疼得她哇啦哇啦大叫:“哪个混账——又是你?”

阮空灵迅速抢过她手上的照相机,“有没有搞错,你也配照他?这次漫画展是我主办的,人也是我挑选的!要干什么,得先问我!”

两个穿着短裙的女孩子你撕我打,难免春光外泄。男生全部将视线瞥往高处,也有不怕死的,偷偷戴上墨镜。

安桀看着两个女孩子为了他打成一团,太阳穴开始隐隐作痛,“你们——”他翻着白眼看向商嘉晴,后者却回他一个“自己搞定”的眼神。

无法再看下去,几大步上前,把她们两个一手一拎,“都给我住手!”

被强行分开的两人还处于张牙舞爪的状态中,关键时刻阮空灵仍不忘护卫好那架相机。罗琪琪终于发现自己的姿势有失水准,好歹她也是个教导主任的女儿吧?理理裙摆,哼了一声,撂下一句不与这种人一般见识的象征性语句后,扬长而去,可惜了她辛苦偷拍的宝贝照片!

“想跟我斗,哼!”阮空灵拍拍裙子,白痴地看了看安桀,又看了看相机,“哇,安桀你的照片耶——”说着不由自主地将相机抱得紧紧的。

“喂!你们两个。”

商嘉晴的声音从后面响起。安桀和阮空灵一回头,一道暗示着什么的白光,倏地闪过他们的眼睛,两人的表情迅速浮现在脸上,虽然都是震惊,但却有着截然不同的复杂。

阮空灵瞪大着眼,“照、照,合照?”她看向安桀,安桀也同时看向她。

商嘉晴放下相机笑盈盈地道:“安桀就是不注意的时候最上镜了,要多拍两张做纪念喽。”

“我靠!我靠!”安桀终于爆发出这么一句话来,一边吼一边把身上搞笑的火锅料子往地下脱。“安桀!”商嘉晴叫道。

“别拦我!”他发狂地说。

“我知道你不喜欢穿这样的盔甲,但是你也没必要把衣服都脱了呀。”另一个罪魁祸首——阮空灵傻傻地说。

安桀低头一看,脱得太顺手,竟然连T恤都扒了下来。

“我靠!”

也不知道是不是该庆幸,这次的漫画秀,居然没有暴动,如果不算那个插曲的话。

“来,犒劳英雄!”

不顾当事人的白眼,阮空灵强行从外婆手里抢夺过一盆煮好的玉米放在露天的饭桌上面,然后殷勤地劈手夺过安桀的碗,往里面倒南瓜甜汤。

就在安桀准备原谅她的时刻,她继续兴奋地问商嘉晴:“嘉晴啊,照片什么时候可以洗出来呢?”

啪!安桀马上摔掉手里的碗。

受到目光威胁警告的商嘉晴若无其事地笑道:“一点点时间就够了,我也很期待呢。”

“嘉晴,有没有人说你实在是伟大得过分?”阮空灵用闪烁的眼神盯着他。

商嘉晴赶紧制止她继续无意识地往自己的碗里压进更多的米饭,“够、够多的了!”

“啊?好啊!”她把饭碗恭恭敬敬地放到偶像的面前,接着热情地问安桀,“阿桀,你呢?要不要添饭?”

“我够饱了!”没好气地发出一声不算抗议的抗议,安桀站起来往外走去,“一个人散步,别跟来。”

看着他的背影消失,阮空灵不解地问商嘉晴:“哎,我们是不是有些事情做得太过分了啊?”

“你别理他,他从小就是这样,大概跟父母工作的环境有关系吧,不喜欢被太多的人关注,总是一个人安静地待在角落里。大家都为他这样的性格发愁呢,我看,像这样的漫画秀,倒是可以改变一下他的这个脾气,很不错!”

“是吗?”她趁外婆还在厨房里、外公在书房看着教学日志,摆好碗筷后压低声音问,“他父母是做什么的?”

“他父亲在航空公司工作,母亲是小说家,长年都过着两地分居的生活,大概这样的环境影响到了安桀吧。”

“那就是说,他有童年阴影喽?”

“嗄?”

在商嘉晴还来不及对这个结论做出什么评价,只睁大了眼的空档,阮空灵一跃而起,一脚踩上木制的板凳和桌子,信誓旦旦地叫道:“像这样的小孩子,如果不加以引导,是很容易误入歧途,对人类产生无比憎恨的!所以,为了爱和正义,以及地球上无数人的幸福考虑,我以食物和圣斗士中无数美男子的名义起誓,我绝对要把他教导成一个热爱生活的阳光男孩,你就尽管放心地把他交给我吧!”

喝了两口水顺顺气息,她嬉皮笑脸地磨上了商嘉晴,“安桀交给我,至于你,嘉晴,是不是考虑一下,如何摆平咱们家里的两位操心过多的老人家呢?”

“你的意思是?”商嘉晴的眼前开始发花。

“我是说,学生会这次的活动经费啦……”阮空灵见对方的脸色有越来越青的趋势,连忙一口气说完,“我把下个学期的也提前用完了,你知道,这次的成本好高啊!所以,向校长大人汇报的工作,就交给你这个财政部长了!”

“财政部长?”商嘉晴一怔,“等一等!财政部长是谁?难道说……”

“从现在起,学生会的财政部就跟英明的你姓啦!”阮空灵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后展开一个巨大的袋子,将将近一半的食物扫荡进去,溜之大吉。

“喂——你!”商嘉晴气得跳起来冲她喊,“至少,给我把鸡翅膀留下啊!”

安桀漫无目的地沿着红色的墙缓缓地走着,半黑的天空,正像他此刻的心情。如果可以选择,留在这里度过一生应该也不错,可是他一直习惯漂泊的生活,虽然有表哥陪伴,但是他的心里一直都是孤单的,没有谁真正走进过他的生活。记得童年时期,他是在一个很大的、有着很多人的家族里长大的,懵懂的年纪,第一次玩捉迷藏,他躲在一个就连大人都找不到的角落里,把自己很好地隐藏起来,甚至睡着了。直到半夜,把家里的人全部都惊动了,他才从那里出来,很得意地发现只有这个方法才能引起别人的重视——可是这部分人中,却没有他的父亲,或者母亲。

他被告知,他们太忙碌,所以不能时常出现在他的身边,不能像别的父母一样拥抱着他给他讲故事或者哄他入眠。他们能够做到的最大的极限,就是每次带许多的东西给他,将一个月,甚至一年的礼物全部一次性带齐。然后接下来的儿童节、生日、圣诞节、新年,每到一个节日,他就自己拆开一个包裹,作为那时的礼物。时间长了,他也不记得究竟收到的是什么。从他开始上学起,父母就开始只寄支票过来了。

只有一次,他爬山的时候不小心摔了下来,医生对赶来的父母说,他的右手要截肢,母亲虽然没有当场哭起来,但是眼泪在她的眼里打转,她咬着唇,说什么都不许医生护士靠近他病床半步;父亲呢,对他吼道:“如果你是男子汉,就凭自己好起来,保住自己的右手!你要知道如果失去一只手,你要面临的将不仅仅是生理上的残疾,还有心理上的,知道吗?!”

也就是那一次,他开始有点明白了父母的用意,他们是希望他远离那些浮华的都市,在纯净的充满人性的地方,将自己的生命力尽情地伸展。他慢慢变得坚强,也学会了自立,但是有一些东西,他始终也无法体会到,直到今天的闹剧,让他感到生命里似乎有着什么明快的、鲜活的物质在轻轻地抬头。

尤其是当他看见那两个女孩像抢什么宝贝似的争夺着有他照片的相机时——

“阿桀,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啊?”

阮空灵一个猛虎落地式问安,从一人多高的树枝上倏地跳了下来,挂在他的身上大声喊道,这样的打招呼方式,差点让安桀吓掉了半条命。

“想死啊!这样跳下来!”他一惊一乍,心脏险些爆掉。

“这有什么,再高的我都跳过。”她得意洋洋地挨着他坐下来,把袋子展开铺在地上,将食物拿出来一一放好。

安桀抬头看了看那棵树,“我的天啊,你是怎么爬上去的?为什么我竟然一点都不知道?”

“你在想什么这么入神啊?我还以为你早看到我了呢。”阮空灵抓起一块烤面包塞向安桀的嘴巴,让他避无可避,惟有吞下去。

“你根本就是一只猴子,我怎么可能看得到!”他吼着,抢过阮空灵手中的面包,“我自己吃,你闪边。”

“行!你乐意吃就行。”她当真闪到一边,端着自己的凉面再度爬到树上去,盘着腿开始吃起来,吸得“刺溜刺溜”的好不快活。

安桀疑惑地抬起头,看见她吃得兴起,随后顺手把盘子放到一边去,猫着腰从树枝上摘下一个青青的柚子,剥开厚厚的柚子皮,将瓤撕成一小块一小块的,放进嘴里去,脸上立刻显现出酸得掉牙的表情,但是还是继续毫不迟疑地往嘴里塞着。

“那个,好吃吗?”他不禁迟疑地问道。

“你要来一口吗?”

“算了。”他看见她那个龇牙咧嘴的表情就寒。

“别这样嘛,很好吃啊,虽然酸了点点。”阮空灵鱼一样梭下树干,将挖了一半的柚子塞到他手里。如此热情,他只好试探地挖了点瓤来尝尝,谁知道差点酸得他把胃里的酸水呕出来。

“咳,水……不,要,糖!”

“要水不要糖?”阮空灵看着脸色发青的安桀拼命地挣扎。

“糖!不是,水……”

“糖当然不是水啊,你到底要什么?”

“你——你——”安桀发疯地指着她。

“我?我没事啊。”

安桀举起拳头将她扁了一顿,喉咙总算舒服了一点,“我说我啊!柴禾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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