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演《洛阳桥打彩》(神话戏),说的是观音菩萨为修洛阳桥,变成美女到洛阳投彩,她美貌倾国倾城,端坐船头,众富家公子纷纷投银打彩,她终于满载白银而去,修起了洛阳桥。剧中,她欲擒故纵,做出种种姿态,十分迷人,把一群公子哥儿戏弄得神魂颠倒,丑态百出。《回龙阁》他演的王宝训,在“算粮”一折中,魏虎百般纠缠,她怒从中来,狠狠打魏一巴掌,唱介板:“你好汉做事好汉担,恶人你敢把我好人攀!”唱时怒不可遏,五音齐出,激烈火爆,如江河直下,势不可挡,谁都来不了。
他曾和说书红在一班配戏,对高文翰十分器重,薪授不少技艺,使其艺事大进。以后该班成了抱班子。他最后落户太谷西南围,置买戏箱一副,承起双林园。该佬享寿很高。
顶皮红 小旦,蒲人,乃老水上漂之徒。鸭蛋脸,高鼻梁,身杆秀丽,扮相妖媚动人。唱腔清亮甜美,道白清楚爽耳,表演细致入微,一来府十县就红火起来。
他演的《少华山》、《麟骨床》、《万花船》、《罗章跪楼》、《藏舟》、《双锁山》等都颇受观众欢迎。《藏舟》中他扮胡凤莲,在一段“流水”中,手持船桨,轻蹉碎步,撑船上场,上身纹丝不动,面部悠然自得,像一片荷叶漂在水面,很有水上漂当年的风采。演《双锁山》,他善于通过丰富的面部表情,以眉目传情,一颦一笑,一娇一嗔,都形象地表达了刘金定对高俊保的深深爱慕之心。其上马时的姿态,趟马的身段,以及枪下留情的对打,都非同凡响。
任村黑 大花脸,太谷任村人。其个头不高眼睛大,嗓音洪亮,唱腔豪放,喷口强劲,功架好。擅演《打渔杀家》、《八义图》、《沙陀国》、《高平关》、《牧虎关》、《翠屏山》等戏。扮相威武,颇有大家风度,在《白龙关》中扮演的欧阳方更是入木三分。他文武皆精,闯荡东四处多年,被誉为东山花脸一杆旗。可惜日寇肆虐时,因生活所迫吊死在寿阳,活了六十多岁。
双林园演出的戏码是:
头天,上午《泗州城》、《双罗衫》。
下午《三凤图》、《回荆州》。
二天,上午《四进士》、《赤桑镇》。
下午《空城计》、《红霞关》。
三天,上午《取北原》、《画春园》。
下午《芦花》、《四平山》、《借衣》。
四天,上午《白蛇传》、《赵家楼》。
下午《七人贤》、《快活林》。
五天,上午《杀嫂》、《六月雪》。
下午《春秋笔》、《十字坡》、《盘坡》。
12、第六台 全胜和
全胜和后面将做详细介绍,现只列演出剧目:
头天,上午《满床笏》、《雁塔寺》。
下午《伐子都》《梵王宫》。
二天,上午《明公断》、《宜鸾阁》。
下午《回斗关》、《血手印》。
三天,上午《蝴蝶杯》。
下午《射戟》、《八义图》。
四天,上午《告御状》、《九龙杯》。
下午《日月图》。
五天,上午《哭庙》、《炮烙柱》。
下午《牧虎关》、《戏叔》、《美人图》。
张之洞大人在太原举办的这次六大名班“会演”,是晋剧历史上的第一次,其举办的规模之大,时间之长,班社之多,艺人之众,观众之广,影响之远都是前所未有的。它是早期晋剧艺术的一次大交流、大检阅,对促进晋剧的繁荣和提高起了一定的作用,确实令人耳目一新,大饱眼福,倍受鼓舞。
广大晋剧名宿们所表演的具有一定水平和晋剧特色的剧目及其精湛的表演艺术,充分说明了这时晋剧艺术已经更加趋向成熟、圆满,向前大大提高了一步。
特别应该引起注意的是,在这些名角们中间,晋中籍艺人占有相当大的比重,基本上扭转了蒲州师傅们主宰舞台的局面,开始了中路人演中路戏的大规模实践。
再看同期涌现出的许多晋中籍艺伶组成的科班,新秀脱颖,人才辈出,一个蓬勃兴起的晋剧鼎盛局面即将出现!
至于当时会演的景况,自然是盛况空前,热闹非凡,万人空巷,倾城观看,梆声笑语,终月不绝,把个太原府红火得抬上了九天。
倘要问起六大名班孰执牛耳,夺去桂冠?恐怕也是旗鼓相当,各有所长,众说纷纭,评说亦难。在下未曾目睹不敢妄断,只是风闻前辈讲起,好像锦霓园、会音班稍居榜首,全胜和略逊一筹,其余三班可成鼎足,平分秋色。智者见智,仁者见仁,只怕也不尽然。
全胜和究竟是何人承起?有三种说法。
一说是太谷县北洸村财主张二虎所承。此公乃当时大户,广有田产,他过世后留给后代几进几出青砖绿瓦的大院五处。土改时村里将四处分给贫苦农民,所留之一套院,由张的后代分摊居住。拆除,变卖,仅砖石、木料钱就供他们活了好多年,可见这些房屋当年建筑之豪华与昂贵。
张二虎承起全胜和后,果然一举轰动府十县,成为上三班好戏。但这位财主承戏十分霸道,只许他的戏班“一枝独秀”,不准其他班社与它争春。谁家的戏班稍一出头,他就率领一班打手前去“哄戏”捣乱,唱到哪儿哄到哪儿,非把你挤兑得无有存身之地,卷铺盖走人,他才罢休。
张班主的这种霸道行为,渐渐引起当地群众和梨园行的不满,触犯了众怒,终于在一次哄戏时受到了惩罚:一次,某戏班在榆次东阳演出,张和他的打手又从太谷赶未扰乱,弄得戏场秩序大乱,当即被戏班里的人发现,告知会上的社首,集合全村精壮后生,群起而攻,一顿好打,张班主当场毙命于砖瓦乱石之下。这是一种说法。
一说光绪三年,太谷四盛和班解散以后,有三位蒲籍老艺人落户于太谷东怀远村。他们均是于咸丰、同治年间,来中路搭班演出致富之名角,有青衣狗儿旦,须生老十六红和其义弟项发奎。当时蒲伶中盛传“三不回家”之风:发了财不回家,“银太谷、金祁县”比南路富庶;倒了运不回家,怕乡亲们耻笑;死了不回家,唱戏系贱业难入祖坟。故这几位艺人都在东怀远买房置地,携来家人定居。
光绪初期,核桃红等在榆次承起了保和班,消息传来,激起了三位组班承戏的愿望,由是经联络、筹办承起了全胜和班。
项发奎颇通文墨,机灵能干,原系“票友下海”,搭班跑彩女,又演老生,与老十六红结为金兰之好,财产共有,二人买房置地时均以“李项合”之名画押,(老十六红姓李,他姓项)在梨园行传为美谈,享有崇高威望。他多方联络,四处奔波,终于邀齐了全胜和的坚强班底,众公推他为班主。
还有一种说法是:太谷东场村,有个颇有名望的二流财主,姓王,小名虎儿,人称虎财主。我见他时他已年过七旬,有个头,长麻脸,高颧骨,眉毛修长,二目炯炯有神,须发斑白,三绺银髯胸前飘洒,身体尚很健朗,颇有几分绅士风度。据说,他家资财万贯,田连阡陌,住三进三出楼院三处,有名的字号“协诚乾”、“用通五”、“彩霞蔚”都有他家的股份。此公日常出入府第,必备双马轿车,抖足了威风。虎财主对晋剧十分爱好,曾在村中建造东西乐厅两座,动辄邀来名班演唱,歌声连日不息。
他所生二子,人称大少、二少,并有重孙六蛮,以后身入梨园,演了须生。
祥儿师傅 他是该村一位十分好戏的拉场师傅,河北人,原是黄腔宏福班的演员,后来不演戏了,专管拉场。挣钱不多管事不少,前台的桌椅板凳、桌帘椅披、守旧幔帐、灯香蜡烛,全由他掌管,扔椅垫、送马鞭、放火彩,有时还管名角“饮场”,抽空还敲小锣,前台他当家,可是个大红人。这位师傅深谙艺事,而且见多识广,戏班规矩、演出事务、有名班社、着名演员说来一套一套,全都了如指掌。闲来无事,他总爱到虎财主家里和虎当家谈论梨园趣事。别看这一大一小两位人物地位悬殊,可一扯起演戏的事情倒是一对莫逆知音,虎财主倒很喜欢这个能说会道的“戏篓子”。
这天两人又将话题扯到“闹戏”上头,虎财主谈道:“经常请戏班来唱,铺排半天,演出几日,人去楼空,总不如自己承戏班,随叫随演,岂不快哉?”祥儿一见财主露了承戏的话头,自然求之不得,赶忙趁热打铁,毛遂自荐,又拍脯子又发誓:“虎爷尽管放心,所有事务由我一人承担,管保旗开得胜,马到成功,我祥儿就是粉身碎骨,肝脑涂地,也要玉成虎爷这桩心愿!”这祥儿也真不含糊,说到做到,仗着他脑子灵,眼路宽,嘴勤,腿勤,很快就将一批名伶聚集在自己麾下,自任承事,办起了全胜和,时间大约是光绪五年左右。当然,所花的几百两银子,他分文不出,全从虎财主腰包里掏。
该班有如下名伶:
须生:一千红、彦子红、老十六红、小十八红。
花脸:快快黑、秦英黑、灰渣老五。
正旦:盖绛州、盖忻州。
小旦:满天星、十里麻、三盏灯。
生角:虎儿生、子都生。
三花脸:秃丑、周正师傅。
老生:冯师傅。
老旦:高老旦。
武花脸:京二花脸,栽头七。
武生:探探师傅。
武旦:桐娃师傅。
武丑:上吊三。
琴师:印当家。
二弦:二明师傅。
三弦:韩村六。
四弦:三秋先生
鼓师:来全师傅。
饶钹:赵毛蛮。
马锣:吴连法。
小锣:寇成师傅。
木头:圪旦则
列位,为何前面明明写过,某某是某班演员,怎么又上了全胜和的名册?诸君有所不知,早年的戏曲演员流动性特大,不象我们现在的演员,在一个剧团一上册,就算有了铁饭碗,衣食住根本不必去担心,好好演戏,月月工资照拿,奖金照领。那时的艺人天天都在为生活奔波,自然是哪个班子好投哪个班子,班子一倒或生意不好,他都得随时转班“跳槽”,另谋生路。所以,一个演员很难在一个班里呆下去,常是今年在河东,明年到河西,今天跑祁县,明年奔寿阳,今年投了这个班,明年又搭那个班。多则一年,走南闯北,飘流四方。当然也有少数名角在一个名班三年、五年一贯到底的,但那毕竟是个别情况,多数艺人是跑班子,直至解放前夕,此习依然未改。
小十八红
人称根培师傅,榆次什贴人,是字号班里的硬二套红。中等身材,小脸盘,长相亦不出众,嗓音较一般,但经验丰富,会戏甚多,眼前的须生戏部拿得起来,唱腔宗十八红一路。其《抱灵牌》中高奎,《哭头》中赵匡胤,《南阳关》中伍云昭,乃至《阎王乐》中的洋烟鬼都演得颇有门道。他与假一千红演《告御状》,假一千红饰杨六郎,他饰八王,他演来规矩认真,一丝不苟,又不“夺戏”,颇能尽绿叶扶红花之妙。
其人性极好,谦和稳重,与事无争,以后住自诚园等班。落户祁县高家堡,活了六十多岁,殁于本村。
秦英黑
名秉诚蒲人,大、二花脸兼工。其身高体阔,扮相排场,脸谱奇特,唱功尤佳。他音质雄宏明亮,张口似铜钟洪鸣,声震屋瓦。以表演《乾坤带》之秦英神形兼备,脸谱栩栩如生,做戏天真烂漫而得艺名。他的做派、功架非常稳练、规范,很见功夫。所演《御果园》、《玉虎坠》、《九龙拄》、《贩马》、《取北原》等戏都曾蜚声一时。昆曲戏《嫁妹》、《草坡》、《功宴》等,他都驾轻就熟,演得非同凡响。
一次,太谷演“过镖戏”,他和二八黑碰在一起,二人各显其能,互不相让,展开激烈竞争,最后观众评价:“秦英黑的嗓子,二八黑的架子”各有千秋,摔了个平跤。
民国二十八年,山西闹“转腿肚子病”,他不幸染上了这种怪病,疼痛难忍,莫可奈何,最后故于太原。他的好友老十二红不久也相继去世,死前连呼:“秉诚哥哥,等等我!”
灰渣老五
二门零碎花脸,蒲人。年事已高,资历很老,常住字号班。但他嗓子不大,浊音很重,唱时沙沙拉拉,不甚清晰,故名灰渣老五。哼一口地道的老乱弹,味儿还挺浓。其肚里宽畅,会戏很多,文戏武戏都不挡手,《玉虎坠》中马武,《六月雪》中赛卢医,《采花》中侯上官,《打渔杀家》中萧恩,《鲛绡帕》中侯,《百草山》中杨二郎都能胜任,皆能获得好评。
他住锦霓园多年,也曾在双福庆从艺,狮子黑乔国瑞向他学了不少东西。
盖忻州
忻州人,工正旦。嗓音清脆婉转,唱腔颇有韵味,做戏亦很细腻,会戏很多。看家戏有《东宫扫雪》、《三上轿》、《忠孝义》、《女中孝》、《十万金》等,在忻州一带颇有名声,到府十县后舆论平平。
他有一子叫春蛮,工须生,曾住过锦霓园,以后多住四盛班等二抱班,落户太谷县小常村,转业开了小铺。我曾请他给我说过《法门寺》、《金水桥》的乱弹。他活得年纪不大。
满天星 小旦,蒲人,中等身材,模样长得很标致,圆圆的脸蛋上配一双又大又亮的眼睛,一看就是块好小旦材料,扮起戏来更添十分光彩,难怪人们美其名曰满天星。他的嗓音平常,但很会运用,唱得甜润、俏皮,腔挂又多,很能吸引观众。他基本功也颇扎实,手眼身法步运用自如,踩起跷来亭亭玉立,身段摇曳多姿,脚下飘洒矫健,是一个文武不挡,生旦戏、靠架戏皆很出色的前辈名伶。他几经磨练、久演不衰的剧目有:《春秋配》、《火焰驹》、《少华山》、《万花船》、《破洪州》、《合凤裙》、《卖胭脂》等,都能通过熟练的唱念做舞,逼真地刻画出我国古代妇女的美丽、善良、忠贞、勤劳的个性和美德。
十里麻(张元礼)
一说姓苏,小名云云,工小旦,原籍山西沁源县,幼时家贫,被买到蒲州学艺。他个子不低,踩起跷来更显高大,乍看很笨,但演不多会儿,你就会被他那绝妙的唱腔和精湛的表演所折服,不知不觉感到他很美丽可爱了。其扮演艳丽妩媚的少女最绝。人们说,离十里地都能把人看麻,故得艺名十里麻。其满口地道蒲音,唱腔委婉缠绵,韵味十足,工尺爽利清楚,吐字斩钉截铁;底功非常坚实,身段、步法、举手投足均十分讲究。表演时眼能说话,眉能传情,面部表情非常丰富;刻画女儿情态惟妙惟肖,颇多风流蕴籍。
他从蒲州出科后来到府十县改唱晋剧时大约二十岁左右,正当风华妙龄,一出《虹霓关》文武双全,唱做兼优,轰动乡里。他演《拣柴》中乳娘,一大段念白,字清句爽,抑扬顿挫,如珠落玉盘,飞泉奔出,每使台下赞声不绝。演《梅绛亵》踩跷站在印合上一口气能唱半个时辰的乱弹,气不长喘,神态自若,显示了非凡的艺术造诣。他演《少华山》饰尹碧莲,烤火时眉目含情,浑身舒展,使人的确感受到周身都在发热;半夜冻醒后,她缩肩偎首,时而跺脚,时而打一寒噤,又使人感到彻骨地寒冷。特别是看到倪俊冻得索索发抖时,她犹豫再三,终于鼓起勇气,爱怜地将自己的衣衫小心翼翼地披在倪的身上,刚一盖好,马上缩手,脸上流露出羞怯、幸福的笑容,活画出了一个天真、善良、纯洁少女的微妙心灵和个性。其《百花亭》演得尤为出类拔萃。我曾在榆次龙王庙亲眼目睹过他的精彩表演,那是在他住锦霓园的时候,他演百花公主,顺保生演海俊,彭村旦演江花佑,要要丑演巴喇铁头。这些好角配在一起,演得精彩纷呈,圆满极了。他一个登台点将,就把观众看得如痴如醉,那飒爽英武的扮相,干净利落的动作,那对海俊强烈的爱和对巴喇深深的恨,那剑拔弩张的争论和对抗,都渲染得淋漓尽致。
他以后住坤梨园,给三盏灯硬硬地拉了几年二套。以后年事渐高,便改演了老旦。其功底殊厚,《金水桥》中演国母,短短几句乱弹就使台上红火起来,人们愿意跑到老远去看他的演出,他的《送灯》、《庙中会》、《错中错》、《卖胭脂》、《狐狸缘》等都很出色,拥有相当多的观众。
他先在坤梨园共事数年,后又加入了锦霓园等字号班多年。他到寿阳万顺园科班执教,培养出黄兔子(抓心旦)这位风靡一时的小旦佼佼。民国十年,陈玉以重金聘请其师徒二人入自诚园。民国十四年又入锦霓园。落户在太谷团场。十里麻后娶千二红之女为妻,与假天明亮是连襟。他生三子均学戏,其中苏大有较为突出,民初曾在大同一带唱得很红火。十里麻病故于民国十六年,终年六十三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