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羌族人建寨选择地址,目的就是避风遮雨,回避的主要是西北风,所以羌族先民们往往选择北风将至时,抓紧时间修建屋宅,十分注意利用地形的自然条件,要求西北有山作屏障以阻挡西北风,宅址的东南往往是平坦的坡地,使温暖滋润,生发万物的东南风称势而下,要求有林木作保护。
不同地区地理上也有差异,择居条件也不同,不同时代择居的侧重也有所不同。羌族先民在羌寨的建筑上最早采用了“科学手段”,给我们保留了他们别致的羌寨家园的景观。集中连片的羌楼村寨,在山坡上层叠而上,成为甘肃南部亮丽的风景。
陇南羌寨,是羌族居住民俗的活化石。羌族的碉楼、羌寨,祭祀用的山神塔等,反映着羌族建筑风貌、民风习俗、祭祀礼仪,体现着羌族文化的原生态环境和地质结构特点。“羌笛何须怨杨柳,春风不度玉门关。”千百年来,雄浑悲壮、独具韵味的羌笛传达着羌族人的命运和心声。抢救羌族文化遗产,刻不容缓,也已经成为许多人的共识。
天水古居—板屋
古代天水地区曾长期是多民族杂居的地区,其历史文化渊源甚久。各民族之间的交往与融合,孕育了具有鲜明地域特色和浓郁民族风格的民风民俗,为中华民族文化的百花园增添了异彩。“板屋”民俗便是其中具有代表性的一种民俗文化现象。
“板屋”又称“版屋”,是一种以木板为主要材料建造的房屋。最早发明、建造和使用板屋的,是我国西北古老的民族——西戎。中国的第一部诗歌总集《诗经》中,留下了最早关于板屋的史料。《诗·秦风·小戎》篇曰:“在其板屋,乱我心曲”;《毛传》云:“西戎板屋”;《毛诗正义》又有“秦之西垂,民亦板屋”的记载。说明这种板屋民俗一旦出现,就以其独特的魅力而流行于西戎各部,也为人们所歌咏。早自商周以来,西戎各族已广泛活动于甘、青地区。他们在长期适应、改造和利用自然的过程中,立足当地丰富的森林资源,发挥人类的聪明才智,发明了这种以版筑屋的奇特建筑形式,逐渐形成了以板屋民居为标志的民俗文化。板屋的建造,表明西戎各族逐步告别野处穴居、茹毛饮血的游牧射猎生活,开始全新的农牧定居生活。这无论对西戎民族自身的社会进化,还是对古代中华文明的发展而言,都是一大贡献!
战国、秦汉时期,随着民族文化交往的日益加深,居住在天水地区一带的汉族人民,受当地少数民族文化的熏染不仅学会了建造和使用板屋民居,而且风俗面貌也同中原大相异趣。史载:“天水、陇西山多林木,民以板为室屋。及安定、北地、上郡、西河,皆迫近戎狄,修习战备,高上气力,以射猎为先。”(《汉书》卷二十八)及至魏晋北朝,天水地区的板屋民俗更是盛极一时,天水一带竟出现“其乡居悉以板盖屋”的景象(《水经注》卷十七)。于是板屋民俗名播九州,令无数文人骚士为之咏叹。西晋文学家左思在脍炙人口的《三都赋》中,也留下了“见其在板屋,则知秦野西戎之宅”的千古名句(《三都赋·序》)。
板屋与普通的砖木或土木结构的房屋迥然相异。伴随时代前进的步伐,虽然板屋的建筑形式与结构也在不断地改进和发展,但它以板为主要建筑材料的特征却一直延续了下来。历史上氐族人民居住的板屋,就是其中一种颇为新颖别致、非同寻常的建筑。“氐于上平地立宫室果园仓库,无贵贱,皆为板屋土墙”(《南齐书》卷五十九)。可见这种板屋民居的最大特点,就是屋顶皆用木板建造和覆盖,不用砖瓦泥土。而且,板屋基址的选择、建筑设计、室内结构与功能的划分等,都有其独到之处,包含着丰富的艺术成分和民族文化因素。从而拓展了我国古代民居建筑的领域,也为我国古代民俗文化锦上添花。
板屋民俗在天水地区一带长期盛行,流风余韵绵延不衰,是同这种建筑与当地的自然条件和人文环境分不开的。史前时期,甘肃气候比较温暖、湿润,草木丰盛,河流纵横。气候由东部湿润区、半湿润区,向西部半干旱与干旱区过渡,自然生态表现为森林—森林草原—荒漠绿洲序列。据历史载,陇南曾“茂林秀竹”如画,春秋以前的东部黄土区,亦有“泾草渭林”之称,秦汉时期“陇西天水山多林木,民以板屋为室”。繁茂的森林为建造板屋提供了丰富的资源。早在秦汉之时,陇右地区,就被划为“多马、牛、羊、旃裘、筋角”之地,有“畜牧为天下饶”之称。汉在陇右设有36所牧马苑,马匹达30多万匹,牛羊更是无数。陇右牧马苑,历经魏晋而不衰,至隋唐时,陇右依然是牛羊被野。天水地区地处中国内陆黄土高原西南部,这里长期地广人稀,各民族交错分布;气候干燥,地势比较高,雨水较少。而板屋民居易于修建,既省力,又经久耐用,特别是能经受住西北地区的风吹雨淋。秦汉至唐宋时期的天水地区,植被良好,森林广布,“材木自出,致之甚易”(《后汉书》卷五十四)。尤其是渭水与洮河流域曾长期是“良材大木”的产区,为板屋民居提供了充足的材料保障。因地制宜、就地取材和趋利避害是板屋民居久盛不衰的内在原因。
民风民俗是一种以大众行为及习惯为导向的文化现象,它一经形成,便具有相对的稳定性和传承性。宋代以后,天水地区人口日渐增多,土地垦辟益趋广泛,森林因此遭到严重破坏。然而,板屋民俗却依然顽强地延续和流传,直至明清时代,天水地区各地照旧随处可见板屋民居。明代时,文学家何景明有诗曰:“瓦亭之西半山谷,土室阴阴连板屋。”使人如见当年民居概貌。及至清朝西宁监司杨应琚奉命赴京过秦州时,板屋已向西退至陇西渭源一带:“城内居民仅数百家,盖屋皆以乱石压木片,仅蔽风雨,板屋之故俗也。”以西宁监司杨应琚在其东行日记《据鞍录》有关天水瓦屋的记录为界,西戎板屋自此淡出民居风俗,但这一民居样式的遗存还可以在林缘区见到。即使到清代末年,今天水、陇南、定西县和会宁县等地,还有一些板屋民居存留。而且,这种风俗还传入藏族同胞生活的甘南一带。
板屋民俗在天水地区地区风行沿袭达两千多年之久。以上史实证明,森林的毁灭,致使天水地区板屋也加剧了历史的消亡步伐。板屋的消亡,为我们敲响了生存危机的警钟!
关于“板屋”的思考。有人认为大地湾遗址F901原始宫殿建筑恰好与天水民中古代的“板屋”形式相同。天水人把这种形式的房称为“托件房”。这大概是天水板屋民居最早的源头了。但是,最有力的史证依然是《诗经·秦风·小戎》的诗句“在其板屋,乱我心曲。”遗憾的是,随着时间长河的滚滚流去,板屋不再是一种现实,而只能是一种文化记忆了。虽然今天这种风俗已近绝迹,但它在中国民居建筑史上的贡献和民俗文化中的历史价值,并不会因此而消失。
居住歌诀。华夏大地上,每一座古老的人居都沉淀着一些故事,一些风俗,一些人物的记忆,甚至是一些古老睿智的生活哲学。所有这些由人居带来的想象,都是带着活生生的以人为本的温度,温暖着人类建筑的历史和居住的思想。历史与思想的交融,即是“民居文化”。“安居”方能“乐业”,从古到今人们都是非常重视居住的。在甘肃农村,传统意义上的农民一生最主要的任务有两个,一是修建房子,二是给儿子娶媳妇儿。这两件任务完成了,这一生也就可以交代过去了。在比较封闭落后的乡村,自然崇拜和鬼神信仰还很流行。因此,在进行重大活动时,总是要先告慰神灵,以求得他们的“认同”和“支持”。建房是农家头等大事,从居住环境的选择到房屋的修建,乃至室内的布局,都有一些民俗方面的“讲究”。下面介绍的是陇东农村在建房时的一种歌诀习俗。
柱梁是房屋的骨架,柱子和梁檩架起来了,等于庄子在这一刻就站起来了。所以,人们往往要选择黄道吉日立柱上梁。陇原大地农民群众过去建房造屋,为求个吉祥如意、平安顺利,一般在立柱上梁时,木匠掌墨师傅要咏诵一整套传统的祝贺词和吉利话。
开张词
立柱上梁了,工匠们及帮忙人都到了场,掌墨师傅两声庄严的吆喝后,要咏诵《开张词》。
这等于拉开了序幕,匠人和帮手各就其位,做好准备。这时,家主人端来了酒。第一杯先敬木匠掌墨师傅,接着挨个给所有工匠及帮忙人一一敬酒。这时,掌墨师傅又念诵《酒词》。
这段吉利话,既是对主家的答谢,又是对就要建起的房屋的祝赞。
开始立柱了,掌墨师傅一边指挥,同时高诵《立柱词》。
要上梁了,为避邪,求安,家主拿来一只鸡,掌墨师傅接着诵《上梁鸡词》。
点完鸡血,接着诵起《赞梁词》。
大梁架上后,要“跑梁”了(上梁干各种活),主家要为第一个上梁的掌量师傅专门送一盘特意感谢的“礼馍”,请他吃。师傅接到手里,念《赞礼馍词》。
主家又赠掌墨师傅一双新布鞋(习俗讲究跑梁一定要穿新鞋)。于是,掌墨师傅接过新鞋,念《跑梁鞋词》。
掌墨师傅穿上新鞋,在登上十二级梯子时,登一级,诵一句《登梯词》。
旧时,人们认为天地五方都是由相关神祇主宰的。建房起屋,一定要告慰五方神灵,以求得他们的庇佑。掌墨师傅站在高高的房梁上,咏诵《五方词》。
掌墨师傅在大梁上把一个方斗吊了下来,跑梁开始。掌墨师傅庄重地诵起了《跑梁词》,把最美好的祝福献给即将落成的新居,献给了好客的主家。
这些口诀,属于建房吉话。方方面面“安置”好,样样数数都赞到,其目的只有一个:希望能够借助这些吉祥的祝赞话语,使新居的主人全家平安康福,万事如意。建房吉话,反映了陇原人趋利避害的文化心理,表达了人们对美好生活的渴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