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文化多姿风情:民俗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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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传统的生产方式(1)

有了人类,就产生了生产活动、生产方式。生产方式是人类借以向自然界谋取物质生活资料的一种方式。生产方式对社会历史发展起着决定作用。生产方式也即劳动方式,物质资料的生产方式既是人类产生和存在的基础,也是人类社会产生和存在的基础。社会活动无论怎样复杂,首先必须解决吃、喝、穿、住的问题,然后才能去从事其他活动,而这些条件只有通过生产劳动才能产生出来。生产关系决定社会制度的性质和社会制度的更替,生产方式对地理环境和人口等因素也能起制约作用。适应各类生产方式,劳动工具便会应运而生。

甘肃地域广大,生产方式多样,劳动人民在长期的劳动过程中,创造了各种劳动工具。诸如人类早期的打磨工具石斧、石刀、石杵、弓箭等。随着社会的发展和生产方式的改变,犁、耧、锨、驮筐、粮囤、辘轳、水磨、碾子、纺车、织布机、织口袋机、弹弓、木桶、驮桶等生产工具产生。

动农的祈盼

“正月土膏初欲发,天马照耀动农祥。田家斗酒群相劳,为歌长安金凤凰。”(《乐府诗集》三十八)春天开始播种的第一天,称“动农”,即开始动农活,亦称“动龙”。因二月为“龙抬头月”,龙为水神,庄稼丰收,需要龙神泽润,故在第一次开始播种时,要举行简单的祭祀仪式。全家人牵上耕牛,找上耧、耱、锨等劳动工具,背上种子,端上香火纸炮,酒茶来到地中心,首先套上耕牛,在地心耕一个大“田”字或一个大圆,象征粮囤。然后,全家跪在田字或圆中心,烧香化裱,奠酒泼茶,顶礼膜拜,祈祷龙神保佑,一年风调雨顺,获得丰收。祭祀结束,开始播种。

动农、备耕的日子里,春雷乍动,万物复苏。农谚云:“九九尽,开耕种”。古历正月下旬或二月初,川地、山地、塬地大都解冻,春田按时序开始播种。春播的夏田作物有麦类:小麦、大麦、青稞、旱稻;豆类:麻、白豌豆、扁豆、蚕豆、回回豆;油料类:胡麻。春播的秋田作物有:高粱、玉米、糜子、谷子、洋芋、莜麦、荞麦(苦麦)等。春播的饲料作物有:苜蓿、燕麦、草秫秫等。

为了让一年的辛劳变成累累果实,农民把所有的祈盼都寄托在动农的日子里。在龙抬头日打灰簸箕是一种祭祀天地神灵的仪式,因为草灰有杀虫作用,他们希望虫神保佑一年中不要发生虫害,确保庄稼丰收。

打灰簸箕《静宁州志》载:“二月二日昧爽,男女持箕灰,狥墙屋基,祀龙抬头”。这天,天蒙蒙亮,妇女起得很早,净手后将灶膛的草灰掏在簸箕里,由掌柜的端上,一手持小棒,沿屋基墙根打撒,口中并念道:“龙抬头,虎抬头,各样虫虫都抬头,一棒打在灰里头。”一边打撒,一边念词,一直布撒到场心。

一年里气候多变,雹灾成为农业生产的一大灾害。甘肃许多地方夏季多发生雹灾,人们就想象出各种办法对付。在陇东,每年“四月八”要举行“将军爷”(驱雹铁炮)上山镇雨的隆重仪式。这一天,村民们抬上披红戴花的“铁将军”,捉公鸡,端上香火盘、奠酒奠茶等祭品,到山顶(或山腰)打炮的地方。给“铁炮”装上黑色火药后,众人齐跪,烧点香火,并将鸡杀死,热血洒在纸灰中,将鸡头置炮品上。然后,点燃铁炮,一声巨响,冲上天空,主祭者一边焚化纸裱,一边念念有词,祭祠大都是祈求上苍保佑一年中风调雨顺,若生恶风雹雨,“将军”一显灵威,化冰雹为细雨,化恶风为顺风。祭祀结束,大家将鸡煮吃,曰“吃山”。

动农,是农人的生存希望,丰收的祈盼!

传统的二人抬杠

二人抬杠是一种人力耕作方式。无耕畜人家,春秋播种时,二人前后抬一木杠,杠上拴耕犁,后面一个按犁地,窜籽、铺粪者紧随后面。这种以人代畜耕种的形式,通称“二人抬杠”。“二人抬杠”的耕种形式在贫困地区被广泛采取,这种艰苦的、落后的劳役,抢种季节至今在一些地方还能看到。

二人抬杠,颇能透出农耕生活的文化气息和品味。譬如扶犁讲究阴阳手,人、犁、杠组合成一幅力与美的几何图形,铧的锐角插入泥土,如蚕食桑叶,吐出绵密的犁道。历史把农民固定在赖以生存的田地上,他们用智慧,凭肩和手,仅以这么一条杠杆,托起了天、地、人赋予的使命。二人抬杠,是人们从现实走向理想的支点。

人类进入农业文明的标志是种植,但是,种植需要工具。在播种方式上,从远古时期的“刀耕火种”到《山海经》里的“始作牛耕”,耕种的发展,随着战国时期冶炼技术的成熟,耕种技术也随着改变。人耕方式虽然在古书籍里很少找到,但依据推理人耕当是耕作起始的必然之路。耦耕,就是两人合作耕地方式。《诗经》说“千耦其耘”,《吕氏春秋·季冬纪》里说“命司农计耦耕事”,《周礼·地官·里宰》中说“以岁时合耕于锄,以治稼穑,趋其耕耨”,都说到了农耕。“合耕”后来被认为是两个人耕作的方式。人耕当在东汉前期,当时牛耕不够,便有了人耕方式,也出现了“二人抬杠”。东汉后,少数民族与汉族有了更频繁的交流,大量牲畜进入中原,牛耕才代替了人耕。

“二牛抬杠”耕种方式代替了人耕,也是农业文明向前推进的标志。这种耕种方式经历了两千多年的发展与演变,还没有被现代化耕作方式所完全取代。

“二人抬杠”与牛耕的最大区别不在犁上,而在杠上。一个大约4米长的木杠,在两端同一平面,大约20厘米处凿卯榫,凿好的卯榫眼上钉入40厘米长,有擀面杖粗的木栓,在耕作时,前面的人把犁上的绳子套在木栓处,耕种时,前面的人置抬杠于肩,木栓抵在前胸向前用力拉。后面的一个的一边扶犁,一边用另外一个栓往前推。就这样,二人“抬杠”在地里耕作起来。山地多是梯田,小块地多,既不能牛耕,更不能机械耕种,“二人抬杠”方便灵活,容易掌握。再者,地少了,有些农户觉得养牛等大牲畜划不来,饲养麻烦。于是,“二人抬杠”因耕种上的便利就保留了下来。

黄河水车

水车又名天车,或称挑车、翻车、筒车、老虎车等,造型奇特,巧夺天工,曾经作为人们提水灌田的生产工具,在农业发展史上起到过无可替代的作用。

这种简单的水利机械,虽然外表粗糙,但却省工、省力,一经造成,数年得利。明嘉靖二年(公元1523年),兰州段家台人段续考中进士后,任都察院云南道御史。后曾经在湖南、湖北等地做官,也曾宦游南方数省,多有惠政。一次在乡间,汲水灌溉的木制龙骨筒车引起他的兴趣,便观察其构造原理,绘成图样带在身边。而督修显陵的经历,使他获得了指挥工程施工的实践经验。后来段续荣归故里,便悉心研究反复实践,终于研制成功了兰州历史上第一轮水车,人称祖宗车。当时,水车就坐落于今兰州市的广武门外,起名“水车园”,具体地点待考。有了第一轮水车,很快黄河两岸的农民争相仿制,风行一时。黄河水车解决了河岸高、水位低难以提灌的困难,使沿河农业大受其益,年复一年成了黄河沿岸壮丽的景观。上世纪三四十年代为水车的鼎盛时期,上自青海贵德,下自宁夏中卫都有水车,总计约350多轮。仅兰州近郊便有160多轮,可灌溉农田2000多亩。大水车每轮可浇地200亩,小水车可浇100多亩。水车每年在春季涨水时开始转动,冬季水落时停止,在长达半年多的时间里,黄河之滨三五成群的水车,矗立河边,缓缓转动,喷吐“白龙”,景象十分壮观。清道光年间诗人叶礼赋诗曰:“水车旋转自轮回,倒雪翻银九曲隈。始信青莲诗句巧,黄河之水天上来。”

1935年,甘肃省平市官钱局发行了一套绘有兰州风物的钞票,其中一张面值五角的就以水车为题材:图中三轮水车并列为一组,矗立在红黄色的黄河之滨,高大雄伟,极具视觉冲击力。1938年,著名历史学家顾颉刚先生游兰州小西湖,记道:“园中小有花木,且在河堤之旁,水车声隆隆,对面细谈为之禁遏,兰州最胜处也。”二十世纪三十年代,兰州民间的刺绣作品中,也时以水车为题材。孟述祖在1943年出版的《西北花絮》中写道:“江南的手摇水车、踏脚水车、牛挽水车、风力水车、机器水车,我都看过,以为中国戽水灌田所用的水车已尽于此。现在才知道江南仅是中国的一角,以前所看见的只是局部,而且太渺小了,西北的水车那才说得上庄重和伟大。”这里所说的西北的水车就是指黄河水车。

水车通体用木材制作而成,以巨大的圆形木轮为主体,圆周上均匀地安装有水斗,然后用坚固的架子固定于水渠旁边,体下少部分沉入水中,依靠水流而形成的冲力,使其不停地转动,将水一斗一斗地自低处提升到高处,待木轮下转时倒入预先设置的导流槽中,引入渠道,灌溉田地。

打造一轮水车需用几十方木料,仅车轴用料一般都在三四方木料以上,每根辐条要用一方木料。水车轮子与牛车轮子不同,水车的辐条是双层的,到了顶端,辐条又一分为二,在双层辐条的顶端,安装有一块约1,5平方米的木板,以及一个口大底小的木制斗子,即水斗。木板作挡水用,板子受水的冲力而带动轮子转动,木制斗子则用来提水。一座水车32根辐条,32块大板,32个水斗,随着车轮的转动,不停地提水。

在靖远黄河沿岸一带的农村,有一个妇孺皆知广为流传的谜语:“远看一捆柴,人去背不回。”其谜底就是“水车”。据康熙年间《重纂靖远卫志》记载:“水池,在北城外,正统三年指挥房贵建。于黄河南岸,安置水车,城北挑挖大池,引水注池,汲取甚便。”又谓“房公惠人之功大矣,惜无继起者,今城北沿河上下,用水车浇灌园圃菜果,给用不乏。盖皆仿其遗意而为之者,仁人之用心,其利普哉!”据此记载,靖远境内黄河水车的修造和利用,是自明代正统三年(1438年)就已经有了的事情。若此记载可靠,黄河上游利用水车灌溉农田当在段续发明兰州水车之前。那么,段续发明的兰州水车与之前的黄河水车有哪些不同,做了那些改进?尚是一段待考的工艺史。

八百里秦川的麦客

麦客是地处黄土高原的陕、甘、宁三省区特有的“生态现象”,尤以陕西关中为甚。关中西北部、甘肃陇东、宁夏西(吉)海(原)固(原)地区及同心县以南,麦客外出以及雇佣麦客均已有较长历史,足见其范围之广。

关于麦客的产生有一个悲惨的传说:古代一个秀才进京赶考,结果名落孙山,等回到家里,已误了农时,麦子全部落在了地里,于是他一头撞墙而死。有人说他死后变成了一只鸟,麦黄时节,不舍昼夜鸣啼不止,用“旋黄旋割,旋黄旋割”的叫声催促人们莫误农时,赶快收割,直到啼血而亡。也有人说秀才死后,投生成了麦客的祖先,他总是领着子孙们,匆匆赶往各地,帮助别人收割麦子。

麦客们将外出被雇割麦叫做“赶场”,易地待雇叫“转场”。泾(河)渭(河)相间的关中宝鸡、咸阳、西安、渭南、铜川等地区,是陕甘宁地区麦客最早、最集中的“赶场”地以及密度最大的“转场”区。与之交界接壤的关中西北部的长武、陇东平凉和宁夏固原等地,则随着麦客的“转场”回程,密度递减趋于分散。关中中部诸县有些地方,“出”、“雇”麦客现象也较普遍。至于宁夏固原麦客从关中东部控关一直“转场”到甘肃平凉,甘肃西和麦客从户县、周至“转场”至宝鸡、凤翔,就更不稀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