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哥哥自信而肯定的眼神,艾米没有再坚持,她狠狠地瞪了大祭司一眼后,退了下去。
“王子不会有事的。”柯斯丁看着这一幕,嘴角泛起一丝笑意。
“为什么呢?大祭司明明在刁难他啊?”诺兰不理解。
“王子早就体会到父亲的心意了。”柯斯丁推了推眼镜,注视着王子手中的酒坛,“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到他的情景吗?他手中抱着罐子自言自语,看起来像疯子,但是我现在明白了,他那时候是在体会父亲的心意。所以我相信,这一轮测试,王子会顺利通过。”
“原来是这样——”诺兰再看看王子,只见他脸上呈现出自信的微笑。看来,柯斯丁说的是正确的了。
王子郑重地端起酒杯,喝了一口封藏了20年的香醇老酒,然后享受地闭上眼,咂吧了一下嘴唇,睁开眼睛,胸有成竹地宣布:“父王藏的话是——‘这是我选中的儿子!’”
“啊!这的确很像先王说的话。”
“那这轮就通过了吧?”长老又开始商量。
“等等!”大祭司扬手阻止,“对于儿子体会的心意,父亲的酒会给予回应。我们不妨来听听先王的旨意。”
大祭司说着,把酒杯中剩下的酒倒在地上。大家的目光全部集中到地上的那摊酒上。
一秒。
十秒。
一分钟。
两分钟……眼看三分钟即将过去,地上的酒蒸发了不少,却没有任何反应。
“这是怎么搞的?”
“难道是王子殿下信口开河胡乱编造的?”
“即使是胡乱编造,酒也会做出反应,可是这酒却没有任何反应,分明只有一种可能——酒是假的!”
原本赞许的长老们看到眼前突如其来的变化,神色严肃地议论纷纷。
“呵呵~!大家都看到了吧?艾瑟里王子没有通过‘陈之酿’测试,失去继位资格!除此之外,他还伪造‘陈之酿’,妄图欺瞒长老院,必须处以重罪。”大祭司得意地宣布。
“怎么会这样?”柯斯丁等人完全没想到王子竟然会输在最有把握的环节。
“是老师教我的,老师的话绝不会错,我是父王选中的儿子,我会完成‘三酿’,我会成为国王……”王子难以接受眼前的事实,扑通一声跪倒在地,盯着那摊所剩无几的酒,一副深受打击的样子喃喃地念叨着。
“哥哥——”
“殿下——”
看到王子失魂落魄的样子,艾米等人担心地冲上去,却被听从大祭司和长老院指令的卫兵拦下。
“不会的,老师不会骗我……我要完成‘三酿之礼’。”
王子呢喃着,猛地从地上站起来,自顾自地开始跳那支最后的舞——“和之酿”。
卫兵想上前阻止,却被大祭司拦住。让他跳完又何妨呢?胜券在握的大祭司古怪地笑着,好像一早便知道会这样。
柯斯丁看着孤单单在典礼台上起舞的王子,竟然意外地觉得揪心,根本忘记了自己原本是为了一个交换协议才帮助王子的。
他这是在做最后一搏吗?因为他精通舞蹈,所以想用这种方式扳回一局?或许“三酿” 仪式还有三局两胜的规矩……然而——“糟糕!”柯斯丁发出失望的低呼。
王子竟然起手的感觉就错了,他像之前在自己的宫殿里那样,又一次随兴地跳起了喜悦的舞蹈。
漂亮地转圈,漂亮地抬手,漂亮地移动脚步,脸上也一扫先前的阴霾,自然地流露出恬淡的喜悦表情。
他舞着,旁若无人的舞着,走下典礼台,又走出大殿,在大殿前空无一人的广场上尽情地舞出自己对“和之酿”这支舞蹈全部的理解。
他明明应该绝望了!为什么还会露出这样的表情?微笑……他竟然在微笑!大祭司跟在王子身后,盯着王子熠熠生辉的面容,百思不得其解。
而在他身后,被卫兵死死拦住的艾米急得几乎要哭出来:“哥哥,哥哥!不是那样啊!”
漂亮又有什么用呢?这根本不是“和之酿”原本的含义。长老们也离开座位,跟众人一起来到广场前的廊檐下。他们看着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忘情舞蹈的王子,全都惋惜地摇着头。
“王子殿下……”人群中传来小声的抽泣声。
“哈哈,我就说王子难成大器!”原本已经低沉的诋毁声再度膨胀起来。
大局已定,有人开心,亦有人难过。可是,人们只是议论着,视线却还是不知不觉地被王子的舞蹈吸引,那美不胜收的舞蹈让他们忘记了时间的流逝……一片。
两片。三片。
天空不知什么时候飘起了纯净洁白的雪花。
片片雪花飘落在王子身上,追随着王子随风翻飞的银色长袍翩翩起舞,仿佛大自然的精灵也被王子的舞蹈吸引,欢喜地加入了这场华丽的视觉盛宴。
“啊——是瑞雪!”有人大叫。
“据说体会到这支舞蹈精髓的人,在正确演绎出这支舞蹈后,会感动上苍降下瑞雪。”长老们张开手臂,仰天捧着雪花激动地呼喊。
“我们一直以为这是传说,没想到是真的!王子殿下的‘和之酿’得到了上天的认可!”
可是,如果王子刚才演绎的才是“和之酿”真正的含义,那么几百年来,那些继任的国王们不是统统都弄错了吗?
意识到这一点之后,所有的长老都感觉脊背一阵发凉。
王子终于跳完了整支舞蹈,面色恢复到原本的沉静。他站在飘飞的雪花中,如同一尊神圣而纯净的雕塑,面对着人群平静地开口:
“我终于懂了,老师说得对,只有我才能完成‘三酿’!因为‘和之酿’这支舞蹈所表达的真正主题不是怜悯而是喜悦,是老国王当年带领寇西人重新开始,走向希望的喜悦!”
“原来是喜悦啊……”
“这样想来,似乎的确如此啊!”
“是我们一直误会了……”
长老们感叹着,相互交换着眼神,似乎也不知道该怎么判定这次“三酿之礼”的结果了。
人群又一次骚动起来,柯斯丁趁机大声说:
“既然过去的国王都只完成了两‘酿’,那么现在同样完成了两‘酿’的王子殿下也有资格成为国王,不是吗?”
“对!王子殿下就是我们的国王!”人群中拥护的声音一浪高过一浪。
艾米猛地挣开卫兵,跑上去一把抱住王子,欣喜地叫喊:
“哥哥,哥哥,你听到了吗?成功了!哥哥,你成功了,哥哥成为国王了!”
站在不远处人群中的诺兰等人也露出欣慰的笑容。
可是,大祭司却冷冷地打断了这喜悦的氛围:
“只完成了两‘酿’的王子殿下不能继位!因为‘只有完成“三酿之礼”才有资格成为国王’的规矩不能随意修改!过去的错误固然无法改变,但是可以纠正,我们以后会把‘天降瑞雪’这一条加进‘和之酿’
的测试条件。”
长老们都面色难堪地相互看着,却迫于大祭司的权势谁也不敢开口反驳。
该死!形势又被逆转了吗?柯斯丁愤恨地捏紧了拳头,大祭司感觉到他锐利的目光,轻蔑地转过头,用挑衅的目光与他对视。
“我不会让你为所欲为的!”艾米气愤地想要冲上去痛揍大祭司,却被王子死死拽住了胳膊。
诺兰的眼中已经蓄满了不甘心的泪水。希望明明就在眼前了,怎么就这样破灭了呢?
哒——哒哒——哒哒哒哒——就在这时,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在空旷的广场上响了起来。
一匹快马闯进众人的视野,并且飞速地朝这边奔驰。马的舌头伸得老长,鼻孔喘着粗气,明显是长途跋涉来的。
刚刚冲到王子面前,马就一头往下栽倒,再也坚持不住了。
在马倒毙前,马背上抱着坛子的人飞身落地。
“我知道,老师会来的。”王子开心地笑着对面前的人说。
“谢谢您对我的信任。”从马上下来的人擦掉头上的汗,恭恭敬敬地对王子行了一礼,然后将手中的酒坛奉上,“殿下,您拿错了,先王给您留下的酒在这里。”
“什么?拿错了?”所有的人都瞪圆了眼睛。
“请您重新品尝这坛酒,然后说出先王的心意吧。”
王子接过酒坛,喝下一口之后,将剩下的酒全部倒在地上,大声宣布道:“父王留给我的话是——‘你是我选中的儿子!’”
“啊——真的,真是这句话啊!王子殿下就是国王!‘三酿之礼’完成了!国王诞生了!”所有人在看向地上的酒渍的下一秒钟都惊呼起来。
长老们一个个松了口气。
“不可能!”大祭司一脸的不相信,他拨开人群挤到前面大喊,“这不是‘陈之酿’!这不可能是‘陈之酿’!”
“这明明就是啊!为什么不可能是‘陈之酿’?”众人指着地上的酒渍奇怪地问。
“这……那个……”大祭司看了一眼地上的酒渍,脸色立刻变得灰白,支吾着说不出话,终于灰溜溜地退到了后面。
果然动了手脚吗?柯斯丁看着大祭司一脸心虚的样子,冷笑着将眼镜向上推了推,又将视线重新投回地上的那摊酒渍上。他们干吗那么高兴?地上那摊酒明明什么反应也没有啊!
“你看见什么了吗?”柯斯丁问身旁的柯利尔。
“没有啊。”柯利尔一头雾水地望着欢腾的人群。
“哈哈,柯斯丁,柯利尔——”诺兰开心地拍着手,眼角带着激动的泪花,“你们没看到吗?地上的酒渍自己变成了‘继承’的‘承’字,这是先王的酒给王子殿下的回应!”
“‘承’字?”柯斯丁揉揉眼睛,再看向地上。
那明明就是一摊毫无变化的酒渍,哪来的“承”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