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后,继位大典如期而至。
这天天气不错,虽然还是清晨时分,层云遮日,却仍可以看到云层边泄露出来的灿烂光照。
玛修终于在典礼举行之前赶了回来,各国的使节也陆续来到寇西国,原本寂静的皇宫变得十分热闹。
可是柯斯丁一行人却没有欢庆的喜悦,全都怀着紧张的心情等待着那一刻的到来。各种不安的猜测纠结着他们此刻的心。
典礼在王宫的正殿,也就是朝臣们每周议会的地方举行。那是一个以巨大五芒星图案为顶穹的建筑,外面树立着白色大理石圆柱和护卫它的一对石狮子,雕花栏杆和窗框上装饰着精致的金色火焰雕刻。
正殿内的横梁上跃然盘踞着金灿灿的圣蛇,环绕着层层叠叠的朱红色琉璃瓦飞檐,满眼的黄金色让正殿更显得气势磅礴。
朝阳的过道中间铺上了金光闪闪的手工刺绣的展翅高飞状雄鹰地毯,王子待会儿就将从这里走向王座下的典礼台。
王子还在进行着继位前的沐浴更衣,艾米和柯斯丁等人先行前往正殿。他们站在人群最前面的贵宾席上,忐忑不安地等待着王子出现。
足球场一般大小的正殿上,张灯结彩喜气洋洋,可是到场的每个人脸上的表情都不一样,所有前来的使节很明显地分成几派围成一团。
“真不知道王子能不能通过‘三酿’测试。”
“不知道呢。听说王子这些天都没有踏出过宫殿,而且什么人也不接见。”
“我听说王子殿下特地让公主从别的国家请了秘术高强的人来协助。”说着,有人朝柯斯丁这边指了指。
“王子那么年轻,又没有先王们的魄力,一天到晚待在寝宫里能成什么大器?哈哈哈哈~!”
“你说什么?我们的王子殿下生来就具有王者之气!”立刻有人反驳。
“哈,那等着看笑话好了……”
嘈杂的人群中,猜疑、不屑、争吵的声音越来越大。
“噫!该死的!我记得你们几个了,竟敢诋毁艾瑟里哥哥,我要让你们好看!”艾米生气地准备施展秘术对那些嚼舌根的人发动攻击。
突然一只手拦住了她:“没必要这么生气吧,王子能不能通过测试又不是他们说几句就能决定的。”
“可是他们说我哥哥的坏话,我就要教训他们!”
艾米理直气壮地对拦阻她的罗伊说,“谁跟我哥哥过不去,就是跟我过不去的说!”
“你跟你那个哥哥……感情还真深呢……”
罗伊的话中有了不爽的意味,但是艾米并没有察觉,她得意洋洋地点着头:“那是当然,从小哥哥就最疼我,我也最喜欢哥哥!”
罗伊的脸迅速垮了下来,不过此时的艾米已经完全无视他,一门心思地投入到“怎样整治那些诬蔑哥哥的家伙”的命题思考中去了。
“哈哈~,真好笑,听见没?他们说我们是王子让艾米从别的国家请来的秘术高人。”柯利尔听到那些捕风捉影的议论,得意地对柯斯丁和诺兰说。
“谣言也不过如此。”柯斯丁厌恶地瞥了一眼人群中那几个笑得扭曲了的嘴脸。
“王子殿下一定会通过‘三酿之礼’测试的……”诺兰双手合十抵着下巴小声为王子祈祷。
“肃静——恭迎王子殿下!”宫殿门前传来侍从大声的传令声。
喧哗的正殿立刻安静下来,空落落地似乎可以听见风吹过的声音,所有人都恭敬地将头低了下来。
庄严的乐声响起,艾米等人也跟着一齐把头微微低下。忍不住好奇的柯利尔微微斜着头从人群的缝隙将视线探向宫殿门口——一双穿着银色织锦靴子的脚慢慢地踏上金色地毯。紧三步,慢两步,银色靴子离他们越来越近。
“抬首——”侍从的又一声宣礼过后,大家抬头转身,目光直刷刷地对准王子到来的方向。
王子穿着一身朴素但绣工精巧的银色长袍,抱着一坛酒缓缓向典礼台走来。寇西国有规定,继位者只有通过“三酿之礼”测试才有资格穿代表国王身份的金色礼服。
沉静的侧脸,不徐不急的步伐,充分体现着王子此刻十足的自信。而观礼的柯斯丁等人也因为王子这一刻的冷静沉着而终于安下心来。
“‘三酿之礼’仪式现在开始——”
忽然,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旁边的入口处,一袭黑色长袍的大祭司手持国王权杖出现,他如鹰般锐利的眼神扫向人群中的柯斯丁等人,阴冷的笑容浅浅地浮现在嘴边。
就凭你们几个,还想帮助无用的王子继位?别白费心机了!
他的视线又慢慢转到一直平静淡然地目视着前方的王子身上。
呵呵,想继位吗,我可爱的小王子?我不会让你和你那帮幼稚的朋友如愿的。
大祭司轻蔑地一笑,托着权杖走到王座前,将代表着君主至高无上权力的权杖放到宝座旁的机关里,顿时机关开动,全场被一种奇异的光芒笼罩。
王子抬头看向王座,瞳孔中流动着闪烁的神采。
哼,你就尽情地大饱眼福吧,我稚嫩的小王子。因为,你是绝对不可能登上这个位子的。
大祭司收回凶狠阴险的目光,不动声色地回归原位。而其他长老也早已各就各位坐在了评判席上,他们中的很多人都是曾经测试过先王的考官。
“‘三酿之礼’测试第一试——‘醴之酿’!”主持典礼的大祭司发话。
王子轻轻颔首,将手中的酒坛交给一旁的侍从,侍从小心地捧着酒坛,将长老座位前摆设的酒杯一一盛满。
到了……到这一刻了!艾米紧张地抓住了罗伊的手。
诺兰和玛卡、玛修也在心中不断为王子祈祷。
柯斯丁却紧紧地盯住了大祭司。笑声?
“呵呵呵呵……”
是笑声没错,可是……柯斯丁看看其他人,大家的视线都紧紧地盯在各位长老的脸上。是错觉!没有声音!!!可是……可是为什么他却从大祭司脸上阴冷的表情感应到了他内心的声音?那声音震得他耳膜发疼。
长老们先是闻了闻葡萄酒,然后举杯一饮而下,杯空见底,各位长老相继露出同样的奇怪表情。
怎么样?怎么样?艾米等人有些担忧起来。
王子的手搭在腿边,一丁点长袍边被捏在手中,他……在紧张!
大殿里安静得一点声音都没有,大家都屏住呼吸等待着长老们宣布这一轮测试的结果。
“呵呵……”一声轻笑打破现场的宁静,“怎么样?各位长老,王子殿下这一轮测试的结果如何?”
大祭司走到众位长老旁边。
长老们互相看了看,突然同时大叫:“赞啊~!这简直比先王的‘醴之酿’更为纯正啊!”
“是啊是啊,真比先王当年的要更出色,完全挑不出毛病!”
“哦耶~!艾瑟里哥哥最棒。”艾米大叫着跳到罗伊身上抱住他的脖子狂喊。罗伊的脖子涨得通红,却没有伸手将身上的小猴子拔下来。
“Yes!”柯利尔和柯斯丁重重地一击掌。玛卡和玛修也喜悦得满眼泛着泪花。
全场欢腾了,王子的拥护者甚至拉开了纸制礼花。
“哼……才第一轮!”诋毁者的底气明显弱了下去。
“大祭司大人,现在是不是开始第二个环节了呢?”人群中有人起哄。
“呃……是……”愣在原地还挂着一脸不可置信表情的大祭司好半天才回过神来,他恶狠狠地瞪了王子一眼,强压住火气不甘心地开口,“现在进行第二试——‘陈之酿’!”
王子把目光转向一直站在人群中的玛卡,玛卡接到指示后将一直紧紧抱在怀中的酒坛交给王子。这酒坛里装的“陈之酿”,因为怕大祭司让自己身边的下人做手脚,王子事先安排玛卡带着“陈之酿”跟随艾米先来正殿。
王子接过,上前递给长老们检查封口是否完整。
一位长老小心地将封口打开,倒进众长老面前重新换上的酒杯中。长老们一一品尝后,相互交流了一个肯定的眼神。
“呼——”艾米等人从长老们的表情里知道了结果,悬着的心放了下去。
可是——就在大长老微笑着正要开口的时候,大祭司突然发难了:“想必各位长老都知道我们寇西人有一个习俗,就是在儿子出生时,父亲会亲自为他酿一坛酒,并且在酒里藏一句话,或是祝福,或是鼓励。等儿子成年后,喝这坛酒的时候就能体会到父亲的心意。”
“是这样没错!”几位长老互相议论后一齐点头称是。
“那么——”大祭司看长老们没有反对,脸上忘形的得意表情立刻一览无余,他把一杯‘陈之酿’递给王子,“就请王子殿下体会一下先王的心意,说出先王留给殿下的这句话,以证明这是真真正正的‘陈之酿’!”
“喂!长老明明就同意通过了,你干什么……”艾米忍不住冲到大祭司面前大叫。大祭司这样故意刁难哥哥,长老们竟然无动于衷,真是太可恶的说!
“公主殿下,现在是王子殿下的继位仪式,您还是不要插嘴的好。”大祭司口头上尊称着公主,可是根本就没把艾米放在眼里。
王子微微一笑,示意艾米退下。
“可是……”艾米担心地看着哥哥。
“哥哥没事的。”王子轻声安抚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