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湖如镜,瀑布如练,崇山高耸,草木皆香。
返回紫竹精舍的蒲小溪布下绝神阵,直接遁入九重天中。
自从发现九重天,这是第二次进入。前几日戒备燕回,怕其趁夜偷袭,若她待在九重天里,被他发现什么异状,徒添麻烦。
忍了三日,见其没来,才决定去打听燕回行踪,哪知燕回此时离开宗门。她偷偷塞了两块灵石给那个透露消息的弟子,一旦燕回回来,立即传讯给她。没了隐忧,寒夜寂寂,狂风肆掠,旁人自不会有心情来打扰她。
满怀期待的进入九重天中,春日暖阳下,清风拂面,温柔缱绻。
碧湖中几尾寒鱼神气活现,自在游动,湖滩边埋下的灵龟蛋还没有动静。蒲小溪心旷神怡,顾盼神飞,这一方独属于她的天地,充满了探索未知的诱惑。由未知走向有知,蕴藏无穷乐趣。
袖手走进干燥空旷的洞府,驻足在主修炼室内,站在成排的书架中,抬头望天,透明的洞顶上春光流溢,明媚中渗入丝丝暖意,轻柔的抚慰全身,让人慢慢褪掉那曾看不见的防备的壳,宁神静心。
蒲小溪张开双臂,深深呼出一口气,目光掠过一座座书架,朗声道:“第一步,看光这里所有的书简。”
第一件事是弄清楚九重天里的时间与外面大千世界的时间是否一致。
分别在九重天和紫竹精舍中搁置好沙漏,蒲小溪一面规划如何利用这座洞府,一面对主修炼室内的书简做好分类。
未能进来的三日,她已从初始发现九重天的狂喜中平静下来。过了几年不是散修的散修生活,蒲小溪眼界渐渐变化,早不是充满幻想的小女孩。她心有大志,但从性格到爱好,简单又实在。不会寄希望于九重天里宝物无数,她想的是怎样更合理的使用这里。
沙漏过去半个时辰,蒲小溪退出九重天,紫竹精舍内的沙漏也是半个时辰,内外时间一致。
重新回到洞府中,她将前人住过的修炼室清理了一番,除去书简,没有其他杂物。散乱的书简大约来自那些空了的书架。耗时近两个时辰,草草整理完所有书简,一看自己的分类,蒲小溪微微吃了一惊,“种类也太多了些。”
双手撑地,仰坐在上品魔石打磨的蒲团上,轻声道:“该从哪一类开始?”
轻快的目光流连于一架架书简,最后落在标有“傀儡术”的书架上,蒲小溪一跃而起,从中抽出一枚书简,触了触额道:“就你吧。现今的傀儡术几近失传,不知远古时是何等峥嵘。”
她拧眉扫过“傀儡术”类的书简,“幽冥塚里的腐尸傀儡,和你们有关吗?是谁造了那个地方?是你们的前主人么?他(她)有没有想到自己建造的‘宫殿’会被邪修霸占?还被糟蹋得那般恶心。”
“你们若是会说话就好了。”
“九重天,渡九天天魔,会是怎么个‘渡’法?”
“九重天和《五行神化诀》是一个时候的东西吧?文字都一样,会有关联么?”
抬头对着透明的洞顶笑了笑,蒲小溪静静的坐下来闭目修行,她新进炼气十层,每日都需要花点时间巩固境界。
白日去六艺殿听道,夜晚在九重天中修炼看书。
二十几日后,蒲小溪已将洞府规划一新。
她花了一笔数额不小的灵石在宗门店铺购买了一簇炼器、炼丹所用的火种,及一应器具,又凿出两个火池,分别布置了炼器室和炼丹室。六艺殿中供弟子借用的低级炼器室和炼丹室四个时辰要一块下品灵石的租金,不仅贵,还须排队,人多的时候,两三天都未必能排上。
有家底的弟子大多单买器具,另寻地方练习。
蒲小溪又准备了几间灵兽室、一间符箓室、一间乐音室和一间阵法室,最后想了想又添了一间傀儡室和蛊毒室。洞府内没别的多,就数房间用不完。
布置完成,爷爷留给她的几千块灵石,已经花去了大半。大约从小不缺钱,此时灵石袋瘪了大半,也不见心疼。
还想买一只冷墨和乔琉璃骑乘的铁嘴鹰代步,到灵兽店铺一问,竟是非卖品,要靠宗门任务贡献值到六艺殿的灵兽阁兑换。
“师姐有所不知,整个太虚门也只有天一峰的冷师叔和乔师姐,养了对铁嘴鹰。那鹰天生四阶,不是凡品,难伺候着呢。顿顿要吃暖水鱼,寒鱼咱这儿多得是,暖水鱼可少有,要特意从南边运过来……”
看店的少年修士一番察言观色,舌粲莲花道:“师姐若是只求代步,小店倒是有只现成的寒翅仙鹤可折价卖给您。”见蒲小溪神色未动,又道:“只要十块灵石。”
“十块?”蒲小溪略皱了皱鼻子,“那放出来我看看。”去灵兽阁听了几次道,寒翅仙鹤这种常见的一阶灵兽她倒是知道,一枚灵蛋能卖到五十块下品灵石。已孵化的成兽,大概三十块灵石左右。
只要十块灵石的寒翅仙鹤定然有瑕疵。
蒲小溪看了一眼暗道:果然,“它进阶无望,寿命不长了吧,这还拿出来卖?”寒翅仙鹤本就属于短命的灵兽,若不能进阶,只有五十年寿命。
少年修士一脸灿笑道:“师姐目光如炬,它确实是一位师叔筑基后退下来的代步灵兽,元寿只剩下十年。但它早已被驯化,性情温和,能省却不少麻烦,而且观师姐修为,想必十年内筑基不成问题,它寿命尽时也即功成身退。”
蒲小溪笑了笑,这个少年很会说话,可若是知道她是五灵根,怕就说不出来了。她略有心动,但这些日子买的东西多了,也攒出了点讨价还价的经验,佯装转身要走,不咸不淡的随口道:“太贵了。”
那仙鹤忽然“嘎嘎”叫了两声,少年修士忙道:“师姐您看,这未开智的家伙也知道亲近您,可不是有缘?要不,小店再让点,八块灵石如何?”
蒲小溪小有成就,继续头也不回的摆了摆手,少年见她真是要走,一咬牙道:“五块,不能再少了。”
她这才笑着回头,五块灵石买十年代步划得来。
遂交付了灵石,与仙鹤订下契约,在少年修士耐烦的指点下,磕磕绊绊的骑乘上去,飞回了天一峰。
晚间带着寒翅仙鹤进入九重天中,刚站稳,下一瞬就愣住了,数息之后,蒲小溪吃惊的张大了嘴。
那倾碧湖里,全是大小不一的寒鱼,游来游去,几百条?几千条?她记得昨日明明还只有放入的那几尾寒鱼。湖滩上,一只木盆大小的灵龟舒适的伸展着四肢,正晒着太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