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为男人身上添加这个外加物最初的想法谁也不明白,也许仅仅是作为疏导情欲的一种方法别无他用。”
“不对,除此之外还可以给女人自信。”
“男人的阳物会给女人自信?”
“你不明白?”
“不明白。”我说。
“哎!不明白也罢,若真的不明白我也不便于给你再作解释。”我一直以来都认定你属于聪慧的那一类人,原来这种不学自通的事理你都不明白。
“你应该知道,世界在我们不知道的地方运转。”
“这两者之间不具有相关性。”
“是不具有相关性,可世界之大,人总有很多不易明白的事理。”
“世界在我们不知道的地方运转。”她又重复了一遍。
我从床上翻起来准备去外面客厅找支烟抽。
“你干什么去?”她问。
“找支烟抽。”
“这里有。”她顺手拉开床头柜的一个抽屉,拿出一盒中南海和一个打火机。并为我取出了一支给我点燃。顿时,整个卧室里一股淡淡的青烟向屋子的每一个角落里扩散了开来。外面的夜出奇的静,如水的月光夹杂着奶白色的灯光一起向陈琳光洁细嫩的身体倾泻了下来,形成了一层清淡而又神秘的薄膜。
我一边吸烟一边打量着她美丽的酮体。她侧着身子,乳房因身体的倾斜有些下垂,圆圆的臀部极富灵气。她一只手搭在我的身上,表情显得极为幸福。
她大概注意到我的目光一直落在她的身上,突然撒娇地说:“看什么——讨厌。”
“没,我在想男人的身体构造为什么和女人有着如此之大的差别,而恰恰是这些有差别的地方却使我们在某种程度上得以互补。”
“为何要想起这般古怪的事情?”
“这原本就是事实。”我吸完了最后一口烟,将烟头放进床头的烟灰缸里。陈琳——我喊了一声。她头一抬,我将烟顺势迎面呼出,看着她在缭绕的烟雾中不住地挥手挣脱,惹得我不住地笑出声来。
“讨厌……讨厌……”紧接其后的便是被她厮打,她骑在我的身上不住地用手掌心拍打我的胸脯,在这种纠缠之中,我们又一次地深陷情欲之中。
第二天早晨,我上《中国文化史简编》。陈琳上什么课她也没有提及过。在我醒来时,床上只剩下我一个人。陈琳已不知什么时候起床了,我还能明显地感觉到她身体的余热和浓浓的体香,她似乎还睡在我的身边,侧着身子,像昨天夜里一样。可当我伸手去触摸的时候,什么东西都没有摸到。
我赤裸着身子到客厅里去找昨夜丢在那里的衣服。只见陈琳坐在梳妆台前正在梳头,她见我光溜溜站在面前,脸上不禁泛出一丝女孩特有的羞涩表情。望着她的表情,我不禁为自己的一丝不挂而感到有些为难。
“我是出来找衣服的。”我像是自言自语。
“我给你放到床上了。”
“我怎么没注意到。”
我又转回卧室。一件件穿上留有陈琳体香的衣服。穿上衣服后,我发现陈琳把内裤穿错了,我的内裤是奶白色的,她留给我的却是一个粉色的。我不知道她是误穿还是有意,本想提及一下,可心想都是一条内裤,无非是给自己多增加一件无用的衣物罢了,所以便没有说什么。
我穿好衣服出去之后,陈琳已经完全梳妆好了。眼前的她无疑是一个漂亮而富有朝气的女孩子,白色的裙子显得格外漂亮,昨夜那赤裸裸的身体在一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现实带给我的记忆似乎是一个从未出现过的梦中的镜头。一切虚无的过去和不可预知的未来连同拥有的现在时刻,都以一种概念化的方式在我的大脑里扩散开来。
我们俩在这个富裕的家里——我的临时避难所里,一直待到大约十二点。在回学校时经过一家东北炒菜馆,我和陈琳顺便进去,这家菜馆的装修也没有同类餐厅豪华,看上去很朴实,中午来吃饭的人很多。
我和陈琳在靠西面的一个就餐处坐下。陈琳点菜时,我要了两瓶冰冻啤酒。我们一边喝冰冻啤酒一边吃饭。在这期间陈琳一直很少说话,表情淡漠,像是在思考着什么问题,又像是什么都没有,就她的表情我很难从中读出什么内容来。
吃完饭后,我和陈琳一同回了学校。在我送她到女生公寓门口时,她把临时借用的房门钥匙给了我,并再次嘱咐我不要将一些不必要的朋友带到房子里去。
“我的生活很单一,周边能与我称得上是朋友的人实属不多,你算是我较为要好的一位朋友,再说一些其中的事理我还是明白的。”
星期四下午的《西方美学史》课上我没有见到陈琳。又过了一周的星期四下午《西方美学史》课上我依旧没有见到她,那一节课我坐在教室最后一排靠窗一张桌子上。我的同桌是一位管理系的大三学生。从她的随堂笔记上我得知,她与陈琳同专业但不同年级,我在最后一排坐,一直都在留心看陈琳是否会来上课,从上课一直到下课,陈琳的身影始终没有出现在我的视线里,我不知她是有意在逃避我还是自己真有事。
或者是请了长假也是有可能的。
一切对我来说全然不知。
下了课后,我到公寓楼宿舍管理处询问有关陈琳的事。看从中是否得知陈琳这段日子的详情。管理处的阿姨说陈琳是一个不喜欢向别人讲明行踪的人。关于陈琳的真实去向她也不知。我突然觉得内心有一种无可名状的恐慌感,莫非是那天晚上在临时避难所里,一时冲动给她造成了某种意义上的伤害。如果事情真的是这样,我还是甘愿为她担负一切责任。我又去学校户籍管理处查明了陈琳的有关信息。
我依照户籍管理处的信息把电话打到陈琳家,接电话的是一个女孩子,听声音很像陈琳。但她说陈琳上周一个人去青岛了。
我问:“她为什么去青岛?”
“原因我也不清楚。”电话那边传来一声很不耐烦的声音。
我随后便挂掉了电话。
陈琳去青岛的日子里,我时常去找杨子。平时也用尽心思去上课。
周末照常做家庭教师工作。生活在一阵暂时的混乱后似乎又得以恢复。
六月的一天,硌青邀我去巴黎之春喝酒。从他不悦的表情上看得出他一定有什么事。我本想提醒叫上徐阳,我大学里绝无仅有的一位好朋友。可见他实在很烦心,便将泛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后来,我才得知他和杨钒之间发生了一点小小的感情纠纷。
他一个劲地喝酒,这种场面使我很尴尬,我不知道人为什么在受到伤害之后要用这种方式使自己得以解脱,为什么要用酒精将自己麻醉,在自己被麻痹之后的混乱中寻求某种不可挽回的东西,这种无色的液体中真的存在着某种可以安慰人的东西吗?我一时想不明白,面对硌青一杯接一杯地将白兰地下肚,我也只好不顾一切地将白兰地一股脑地往胃里灌,等我们都喝得差不多要醉的时候才收住了。
“你想不想与素未谋面的女孩子睡觉?”硌青突然泛有醉意地问。
“你是不是喝醉了?”
“没有,我是认真的,如果你想的话我给你介绍一个让你好好玩玩,这年头供男人玩的女人多的是,如果你想玩的话我这就找两个。”
我知道硌青的话不是什么假话。在这个物欲横流、性欲横流、钱欲横流的年代里,美色被霓虹灯下的酒精浸泡的不值一文。再说像硌青这样善于审时度势的人玩几个女人又何尝是件新鲜事。我不明白他那么爱杨钒为何要在一点纠缠中如此来折磨自己。
“你的意思是……”我说。
“哎呀,我说菁轩,你是不懂还是装不懂?”
“照直给你说了,我想和女孩子去过夜,给你也找一个,怎么样?
男人和女人睡觉又有什么不可以呢。生活本能、生理需求嘛?”
“你不怕这样伤害到杨钒?”
“别人都不怕伤害我,我又何惧伤害别人。我现在才知道,凡事都在乎凡事又都不在乎的人才是真正生活过的人。”
他像是一位沉沦的哲人一样发着无端的感慨。就他和杨钒之间的详情我没有过问。我想不问总是要好一点,免得让他更加伤心。“你在这里等着,我一会就来。”硌青说。
我知道硌青为人处世的能力,特别是在这种地方他有属于自己的一片小天地。一会儿他搂着一个女孩长得还算漂亮,穿着显然与生活中的一般女人有所不同。女孩头发披散着,上身穿一件粉色的短上衣,下身穿一件短裙,也只能勉强遮住下阴和臀部,很宽一部分腰围披露在外。
她旁边并肩地走着一个女孩,个头不高,人长得不算漂亮,但其丰满的体态给人一种如饥似渴之感。他们三个人过来之后,硌青又要了一瓶白兰地。那个个头不高的女孩子自然而然地坐在了我旁边,像是领取了任务的将士一样目标明确,她没有任何拘束的言谈举止倒让我觉得自己像是一个圈外之人。
我们四人一直喝酒喝到深夜,那个长得漂亮的女孩子一直插开着腿,坐在硌青的腿上。时间大约到凌晨两点钟时我们去开了房。硌青与那位穿短裙的女孩睡一间,我与个头较矮的女孩共睡一间。一进门她便首先将衣服脱得精光,她的皮肤白皙两个乳房出奇的勾人性欲,柔嫩的身体在白色的灯光下显得光亮迷人,给人一种想占有的欲望。
“你常和陌生男人睡觉?”我问。
“我们面对生活也是迫不得已。”
她见我脱衣服羞涩的样子,便帮着我将衣服迅速地脱去。虽然和女孩子睡觉已不是第一次,但和这样完全陌生的女孩子睡觉却还是从未有过的。
“你是处男?”她问。
“处男倒谈不上,只是没怎么和女孩子睡过觉,特别是不熟悉的女孩子。”随后,我们便沉浸在泛滥的性欲里。她在我的抚摸下发出了一声快活的叫喊。我心想一个游离于舞台和床上的女人还会发出如此让人如痴如醉的声音。可能是由于过度紧张的缘故,一时间怎么也进不去,后来她用手握着我的那东西输送了进去。在我进入她的时候,她不住地大声呻吟,以至于我没过多久就泻在了里面。我想她大概还没有完全达到高潮,而我却提前到达了高潮,一泻而结。我不禁有些丧气,第一次完了之后又来了第二次,以此想在她面前证明点什么,但第二次的情形与第一次有些相似,没过多久又一泻而出,结果是一塌糊涂,对此我感到极为挫败并向她道歉。
“没关系,用不着道歉。”
“我不明白今天为何这么糟糕。”
“大概是我们之间缺少某种维系情欲的东西。”
“缺少维系情欲的东西?”
“对。”
对于她说的在人和人之间存在着某种维系情欲的东西,有关这种说法的合理性,我也想了很多,但始终是没有想明白,也许她说得对,单就我和萱子、陈琳之间来说,每一次都来得那么的痛切,莫不是这种维系情欲的东西在起作用。
第二天早晨,一起床她就问我的一些详情和我的私人联系方式。家住哪里,在哪个学校里读书,有没有女朋友,等等。我大多都是撒谎告知,分手时她给了我一个名片,名片再简单不过,没有联系方式,没有详细地址,只有一个四位数的编号0687。
“以后想找女孩子睡觉可以拨这个号码。”她走时给我说,百分之百的管用。我知道这是一些娱乐场所里的内部编号,并说有机会一定会找她的。
“你是一个看不出雄健但却很雄健的男人,是一个让女人可以融化的男人。”她又补充道。
“是吗?我不觉得,其实昨天夜里的事做得一塌糊涂。”我说。
“挺不错的。”她像是鼓励我似的说。
“以后有机会的话会一一告诉你的。”她吻了我一下,一定要记着我哦,之后便朝街道的人群中走去。我沿着通往学校的马路在初夏闷热的人群中穿梭。回到宿舍里,我上铺的舍友还在睡觉,他究竟要睡到什么时候大概谁也不知道,心想在此寂静的空间好好休息一会儿也是极为舒心的,再过几天就该从这个发霉的空间里搬走了。
本想安心一睡,好好缓解一下昨夜纵欲之后的疲劳,可睡在床上却丝毫上不来睡意,夏日的清风穿过百叶窗,寝室里一阵清凉。对面女生宿舍楼里传来一首我说不出名的外国歌曲,我顺手拿起了放在床头的泰戈尔的诗选集。
日光炎热这个孤寂的中午我望着这张空椅在那上面找不到一丝安慰的痕迹在它的心中塞满了绝望的言辞仿佛要在哀恸中说出空虚的声音充满了慈怜那最深的意义是把握不到的就像一只狗用忧伤的目光在寻找他走失的主人他的心在迷惘的哀愁中哀唤着不知道出了什么事也不知道为什么只用无益的目光到处寻找着这张椅子的声音似乎比他的哀苦还要柔弱还要伤痛它的空洞的沉没的亲人被夺去的痛苦弥漫了这个房间我一遍遍地反复读这首诗,在这个孤寂的中午。在这略显凄寂的房间里。我感到自己像是置身于一个不知名的世界里。世界也停止在了一个不知名的地方。我在这个不知名的地方里走失了自己。
晚上,我一个人来到了柳荆园。进了屋打开灯,屋里一片寂静,静的有些不真实。我体内的血液在这停止运转的时间里发出哗啦啦的声响。奶白色的灯光笼罩下一切都像是死去了一般,我进了卧室,那张留有陈琳体香的床和她在融化时发出的呻吟声已变得异常平静。只有我们走时留下的凌乱景象还久久地留存在那里。
床头上那包中南海以最初的姿态斜置在那里。我猛地抓起那包烟狠狠地向玻璃窗砸去,任其穿过坚硬的玻璃窗消失在只有月亮没有星星的黑夜里。
在陈琳一个人去青岛的那段日子,我一个人长时间地待在她借给我的房间里。早晨、中午、晚上,那里是除我在上课之外的另一个藏身之处。
每天,我发了疯地读书、写作,直到自己疲惫得快要死去的那一刻。
有时去见杨子,一连几天都不去学校。既不给班里的负责人说明原因,也不履行任何请假手续。
我的大学,我的青春,就这样在虚无缥缈中走过,在无所事事中溜走,在性与爱、光与影的无端混乱中消失。我像一叶孤舟漂泊在茫茫的大海上。天亮之后,又将漂向何方,全然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