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朋,今天给婉玲打电话了吗?”杨洋轻轻抚摸于雨朋的头发,这些天他已经憔悴的不成样子了,与原来的那个洒脱俊逸的豪迈青年简直判若两人。
“打了,还是不接!晓蕙说她老呆在房子不出去,唉!”于雨朋连续打了六天都没打通,留言也没回复。
“你先回去吧?我明天拆了线再过去找你!”杨洋也说好几次了,她害怕婉玲有什么意外。
“不行,如果明天你能拆线的话,咱们明晚请文先生吃顿饭,后天咱一起坐早班机回去,我会到她面前任她打骂,”于雨朋绝不会把她丢在深圳。
“好吧,但你总得回去好好洗个澡,刮刮胡子,收拾一下,我们伟大的于先生可不能用这形象见人,”杨洋说着亲昵地刮了一下他的鼻子,“我还想吃华强北那家的潮州牛丸,你明早去买一份拿过来!”
“明天拆完线咱们过去吃不好吗?拿回来怕是要凉了!”于雨朋怕她身体弱吃凉的不舒服,“还有,那家好像是十一点才开门呢,我过来医院都快下班了。”
“我想趁着还是病号让你喂我,不行吗?”杨洋歪着头笑笑,很是优雅,“你见过医生全体下班吗?不是总有人值班吗?”接着是一阵‘咯咯’‘咯咯’…笑声清脆甜美。
“你不是病号了我也能喂你,干嘛非要在医院呢?”于雨朋小声说。
“对啊,我就喜欢这里的气氛!好有爱啊!”杨洋不停眨着眼睛。
“好吧好吧,那就当是你的午餐吧,还想要啥?”于雨朋站了起来,准备走。
“嗯——朋,还要抱抱!”杨洋说着把一只胳膊伸开。
于雨朋轻轻弯下腰,小心翼翼地抱住杨洋,她也挽住他的脖子,在他额头,脸颊,鼻子,嘴巴都吻了几下,抱了一会儿,她松开手说:“好了,朋,今晚你要美美地睡一觉,明天打扮的精精神神,不止明天,以后每天都要穿的最帅,心情最好,我不要再看到现在的样子!永远都做最伟大的‘狼哥哥’!好吗?”
“好,我答应你!”于雨朋摸摸她的头发,“明天要不要给你买几件漂亮衣服?”
“只要你说话算数!我心情就会是最美丽的,穿什么都不重要!”杨洋说着又是莞尔一笑。
于雨朋愉快地走出医院,感觉这些天以来最轻松的就是现在,开车向郊外别墅开去。
上午十一点半,天空飘着小雨,一阵阵被风卷起,洒在挡风玻璃窗上,被雨刮器有节奏地扫在一边。于雨朋今天出门前特意捯饬了一阵子,头发柔顺地散在脑后,上身穿着杨洋买的米白色圆领羊绒衫,下身穿的也是她买的韩版深褐色贴身休闲裤,棕红色休闲皮鞋,外套是她喜欢的暗红色条绒学生装;依然开着分公司的吉普车,在华强北买潮州牛丸之前还买了一束双色玫瑰花。
于雨朋一手拿着鲜花,一手提个装着潮州牛丸的保温饭盒,走到杨洋病房。床铺叠的很整齐,病号服都叠的平平整整,于雨朋扫视一周,只见那位陪护小姑娘一人站在墙角发呆。
“杨小姐呢?”于雨朋问小姑娘,“不是要拆线吗?人呢!去洗手间打扮了吗?”于雨朋把鲜花和保温盒放下,指着病号服说。
“于先生,对不起!”小姑娘哽咽着说,忽然又‘哇’的一声大哭起来。
“哎,你干嘛?我问你杨小姐在哪,你哭个啥?”于雨朋一脸的不高兴。
“杨,杨小,姐她,她她不,不见了!”小姑娘直接坐的了地板上,边哭边说,“我,我,早上,找了,一早,上也,没,没找到!”
“啊!”于雨朋听的仔仔细细,感觉脑袋‘嗡’的一下,差点摔倒,连忙伸手扶住床头柜,这才发现,杨洋的手机和传呼机都在床头柜上摆着,手机下面还压着一张纸,于雨朋拿起纸一看,认出是杨洋娟秀的字迹:
‘朋,你看到这张纸的时候,我已经离开深圳了,请你一定不要难过,也不要找我!尽管我知道你那么爱我,同样我也是非常爱你,但是求你千万不要找我!因为我已经决定离开,就不会让你找到!就当是为我着想吧,请你好好照顾自己,好好呵护婉玲!
直到今天,我才彻底想清楚,也逐渐明白为什么晓芸没在你的身边,我想她比我聪明多了,她对你的爱绝不会比我少!正因为她爱你,才决定离开你!如果像我跟你这样腻在一起,迟早也会出现这样的结果,最终伤害了婉玲,伤害了你,也伤害了自己!
所以,我必须离开!最后要求你三件事,你必须做到,否则我一辈子都不能原谅自己!第一,请你倾尽此生对待婉玲,因为她也代表着我和晓芸;第二,请全心培养承业,她是婉玲和我还有晓芸三个人的孩子;第三,你必须做到,就是请照顾好自己,因为你不只是新洛集团的老板,还是婉玲、晓芸和我最爱的人,我们都希望看到的是个永远俊秀洒脱,战无不胜的‘狼哥哥’!
珍重!勿念!
‘羊妹妹’字’
杨洋走了,她不告而别了,连通讯方式都断绝了,可见她是计划好的,也可以想象她做这样的决定需要什么样的勇气和决心。然而,她毕竟是走了,没有留下一丝回旋。
于雨朋在病房坐了很久,出去办了杨洋的出院手续,又去看看小兰才离开医院。他在心里暗暗下了决定:必须找到杨洋,找回她的心,还有婉玲,还有晓芸,他必须让她们快快乐乐地生活在自己周围!然而在这之前,自己必须保持清醒,就像杨洋纸条里说的,一定要做个她们深爱的俊秀洒脱,战无不胜的‘狼哥哥’!
晚上八点,深圳富豪大酒店的一个包间里,于雨朋摆了一桌丰盛的酒席招待香港的文向心文先生,房间里有七、八个人,坐着吃喝的只有于雨朋和文向心,文向心的五个手下全在他身后站着,于雨朋的身后站着曹小虎。
“文先生,多谢你帮助小弟把几个人送到医院,非常感谢!来,小弟再敬你一杯!”于雨朋说着举起杯子,两人一饮而尽。
“于先生,其实你打不必这么客气,大家都是出门在外,相互帮助是应该的!”文向心把杯子放下说,忽然话锋一转,“再说咱们都是生意人,兄弟还想跟你好好合作呢!”
“哦?文先生有什么需要小弟效劳的吗?”于雨朋觉得他话里有话,“小弟定当效犬马之劳!”
“既然这样,兄弟就直说了,”文向心又喝了杯酒说,“兄弟有意买下你新洛百货百分四十股份,你尽管要价,兄弟是绝不还价!”
“哦?不用文先生出钱,我愿意将深圳新洛百货百分之十的干股送给你,以表谢意!”于雨朋先是一惊,然后平静地说。
“于先生可能没明白兄弟的意思,我们弟兄并不打算占你便宜,而是诚心合作,我要的是你所有新洛百货,包括还没有开业的百货公司股份!”文向心重新表明了想法,说的很坚定,似乎已成定局!
于雨朋心里一沉,原来文氏兄弟已经把我算计进去了,前几天的事情会不会就是他们的计划之一呢!想到这里于雨朋脸上露出了微笑,他怕的是不知道对手是谁,有什么目的,如今情势逐渐明朗,反倒是镇定多了!
“既然文先生弟兄这么看得起小弟,小弟自然高兴!”于雨朋微笑这说,“如果文先生对小弟的百货公司感兴趣,小弟乐意奉陪,百分四十股份没问题!那小弟就要你们文家在香港产业的百分四十做交换,好吧?”说完依然面带微笑,目不转睛看着文向心。
“哦?”文向心倒吸了一口冷气,没想到于雨朋有这么一手,思忖片刻说:“于先生,这样只怕不妥,不如你说要多少钱更直接点!”
“呵呵,不瞒文先生,新洛百货是小弟一手做起来的!是我的兄弟手足,就像你们家几兄弟其中的一个一样,能把自己兄弟估多少钱卖出去?”于雨朋始终保持微笑,“如果贵弟兄没有十分的诚意,只怕小弟很难照办!即使你们把于某人的血放干,也是如此。还有,大丈夫出来行走该是光明磊落,如果小弟身边的人再有闪失!于某将不惜一切代价,将凶手全家灭门!就像七天前的十几个杀手一个下场!”于雨朋的笑容丝毫未变,眼睛里却已经起了杀机。
“于先生,请不要误会,那件事绝对和兄弟无关!”文向心连忙解释,他倒不是怕,而是不希望闹翻,他也很清楚七天前的打斗,十几个杀手无一幸存,连尸首在哪都不知道,第二天像没事发生一样,特区公安更是连个人口失踪案都没接到。
“兄弟这次来确实是代表我家兄弟五人,诚心诚意找你谈生意!”文向心又说,“合作成功的话,你可以继续开拓内地市场;至于海外市场,包括港澳台,东南亚或者更远,都由我们弟兄出头运作,利益始终你占大,我们占小!”
“既然如此,不如我把新洛百货海外经营权转让给你们,你们自由发挥不是更好!大可不必要小弟这点股份,小弟也没有那么大魄力把生意做到全球!”于雨朋继续微笑着说,内心却真不希望跟这些有地位更有心机的人打交道。
“于先生,你说的也有道理,我回去跟大哥他们说说,可是——”文向心说,逐渐佩服起眼前这人的言谈举止,但老大是明明很想跟他合作开发内地市场。
“来,文先生,咱们再干!”于雨朋打断他的话,“今天咱们不醉不归,有机会到香港去,一定去拜访你的几个弟兄!呵呵呵呵…”一阵爽朗的笑声,打乱了文向心的思绪。
两个人喝到很晚,于雨朋晃着身子起来买了单,边和文向心聊着边扶着曹小虎往出走,由曹小虎扶上车回到别墅。
一下车,于雨朋迅速从手包里取出手机,一边往房间走一边打电话,谈笑风生,仍然是爽朗豁达,神采飞扬,身子也没有一丝摇晃。
春天无声无息地来到洛城,叶子绿了,花也开了,柳树的新枝条也挂满了树干。
于雨朋他们开始忙了,刘云隔三差五就拿着一堆新单据让于雨朋签字,给他看各地的新数据;‘新洛大酒店’即将开业,新洛财富中心商业圈已初具规模;牛永成的发展部忙的脚打后脑勺,‘Free-bar’自由吧,已经在全国开了二十九家分店,总经理仍然是杨洋;柳红玉这新洛百货的销售总监也忙的团团转,全国十三家‘新洛百货大楼’正在紧锣密鼓地装修着……地产部的龚兴龙最近有点头大,‘新洛时代花园’虽然顺利验收完毕,可是因为朱碧荷事件的影响,销售业绩非常惨淡,他尝试了几种销售方案都不理想,他又建议在全国大面积登广告,广告词的事情还正待于雨朋拍板。
当然也有不好的消息,比如季维斯说他老爸最近在调集资金,大哥季维新、大嫂程园都跃跃欲试,打算到洛城来大干一场。还有谣传说吴氏兄弟因无法忍受讨债的上门逼迫,选择了集体烧炭了此残生,神经恍惚的吴老太带着两个儿媳,五个孙子孙女回淮南老家定居了。
婉玲还是每天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不理会亲人怎么规劝,也不肯见于雨朋。
于雨朋白天在公司忙,晚上大多是去‘心房’呆着,回忆和杨洋一起走过的点滴;有时候他会在家里的沙发上坐一宿,自然是少不了抽烟喝酒;不管在哪,只要天一亮,他就像打了激素似得,神采飞扬地忙碌着,微笑几乎没有离开过那张俊秀朗逸的脸庞。
一天天过去了,婉玲还是终日窝在房间里,直到这天,秦婉玲的老舅来看望她。
“小玲,我是你老舅!有些话必须跟你谈谈,你不能后半辈子就这么过吧?我已经跟小朋谈过了,你出来到客厅,我简单说几句,说完就走!”老舅敲完门,对着门和婉玲大声说。
“老舅,你来了?”大约二十分钟后,婉玲才拖着一脸倦容出现在老舅面前,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她憔悴的像个年迈的阿姨,头发凌乱,眼睛深陷着,眼泡肿的像个气蛤蟆,蜡黄蜡黄的皮肤就像刚生过一场大病,心疼的老舅眼睛里泪光直闪烁。
“小玲,你坐下,咳咳,”老舅说着干咳了两下,调整了一下激动的情绪,他不愿在这个比自己小六岁的外甥女面前流泪,“老舅是个婚姻的失败者,本不该来说你和小朋谁对谁错,可我看着姐姐、姐夫为你抹眼泪儿,小承业一天到晚见不到你的面儿,老舅难过啊!”
“老舅!”婉玲忽然觉得自己最近做的事情实在太自私了,父母、公婆、孩子都是无辜的!眼泪又不争气地冒了出来。
“我不想问你有没有爱过小朋,我想知道你还打不打算跟小朋过!要想好了离,就痛痛快快地办手续走,至于小朋再娶谁,就跟咱没关系了,就算有人再霸占你的男人,睡你的房子,打你的孩子也跟咱没任何关系啦!”老舅说着瞄瞄婉玲的表情,又说,“说良心话,假如有个男的,跟小朋同床共枕,为他的事业四处奔走,在他脆弱的时候给他支持,在他危险的时候拼自己的命维护他,而且不计较个人得失,不在乎别人白眼,你会怎么看?”
婉玲听了心头一热,龚兴龙大哥、牛永成大哥、老三、老四、王宝宏、小虎他们,不都是这样的人吗?不由得脱口而出:“他把雨朋当亲弟兄,我和雨朋当然也一样把他当亲人!”
“那么,现在问题出来了!对小朋这么好的人是个女的,怎么办?”老舅忽然话锋一转,把婉玲惊住了。
“啊!”婉玲张了三次嘴巴,没说出话来,可不是吗,杨洋对雨朋可不是比龚大哥、牛大哥他们更好,在事业上陪他风雨同舟,又为他挡刀子才进的医院,而自己除了生了个承业,再有闹了这么久!还给过他什么?
“小玲啊,老舅虽说比你大几岁,但没有你聪明,也没你见世面多;我都能想通的事情,相信你也能想通!”老舅语重心长地说着,“整件事我都了解了,你是受害者,当然是没有错;小朋用心对待一个真心爱自己的女人,他也没有错;至于杨小姐,她的前半生过得比你惨太多了,能遇到一个彼此真心相待的小朋,是老天对她的眷顾,也是对她的再次残忍!全心全意地爱一个男人有错吗?为了你们这个家的稳定,人家不要名分,不要产业,还处处想着你的感受,每次出差都给你买东西,把小承业当成自己亲生的一样疼爱,还不敢让人知道,她又错在哪了?为了不让你失去小朋,她伤都没好就留信走了,要说她的错,错在不该遇到小朋!唉——要让老舅说,这是老天给你们的福分,也是一次考验,结果咋样就看你自己了!”
“老舅,我——”婉玲说不出来话,老舅说的话她大多想过,只是立刻又被悲愤淹没了。
“我不多说了,大道理你比我懂地多,好好想想吧!唉!”老舅说着从沙发上站起来,长长的叹了口气,低着头走到门口又停住,头也不回地说:“要是还想离,给玉柱打电话,我跟玉柱过来接你!”匆匆地出门走了,想必他心里此时一定极不好受。
老舅走了,婉玲又呆呆地站了一会儿。忽然走进房间,美美地泡了个澡,换上一套颜色亮丽的衣服,出门对婆婆笑了笑,算是打了招呼,然后下楼开车去美容中心给全身做了个SPA,又到美发造型室去收拾了下发型。从美发中心出来已经两点多了,她开车到新洛百货大楼把车停好,径直上了六楼的服装区;售货员一看老板娘来选衣服了,立刻就报告了经理,不大一会儿,销售总监柳红玉就匆匆地过来,笑呵呵地叫嫂子;又給建议颜色搭配,又给参谋衣服款式,婉玲一股脑拿了十几套,接着下楼挑了几双鞋,统统付的现金,还在试衣间换了一套最满意的;最后又在化妆专柜挑了套进口化妆品,临出门告诉梁红玉,让她打电话给秦玉柱,让玉柱把这些送回家,笑呵呵地开车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