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古代言情邪王霸宠:庶女王妃狠嚣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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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8章 亲手撕去伪装

困在宫里的这些日子让我有了充沛的时间思考,玄华虽有杀人动机,但以他的性格绝不会这般行事。即便他是在冲动之下所为,当日面对我,他为何不解释?他那日的冷静仍历历在目,冷静到残忍冷漠,就好像连我都是个陌生人。

我可以忍受玄华的背叛,可以忍受他的仇恨,但决不能忍受他的冷漠,好像我是虚无缥缈之物,他看不见亦听不见。他如此深爱着我,如此深爱着我腹中的孩儿。那****在玄正的帮助下夜探于我,虽像是诀别,却没有遗憾,他不是不爱我,而是无法爱我,皇权的力量太强大,我们谁也无力去违抗,因此,那一****的心结便已打开。既然已放心地将我托付给玄正,玄华为何还要因妒生恨?就算他一时鬼迷心窍杀了玄正,他不应该是最怕我知晓的人吗?为何他要当着我的面行刺?成功后为何他不逃离?为何要束手待毙?

以玄华的身手,若是想逃,只怕这世上没有人能阻止得了他。可是他就那样毫不在意地等着黑甲军捕获,不像是坦然受死,更像是早已死去后没有灵魂的躯壳。这样的玄华是我不了解的,亦是陌生的。

而那日,玄正亦是反常的。他为何非要带我去郊外踏青?

如此凑巧么?眼下想想倒像是玄华****都在窥探玄正的行踪,为的便是等到那日射杀玄正一般。

不对,这些都不对,太巧了,实在太巧了。这世上从来都没有巧合,所有的巧合下都隐藏着煞费苦心。

只有见到玄华,听到他亲口告诉我真相,我才会死心。即便真相是残忍的,在被割得遍体鳞伤之后让我亲手杀了他,我亦心甘情愿。只要能让我见到他,只要他亲口告诉我为什么。

敛住心神,我冷冷地看着李玄风,非但没有退却之意,反而在他犀利的目光下愈发坚定。

像是被我的目光刺痛,他不动声色地闪开了视线,俯首贴住我的耳朵悄声道:“朕答应你替你除去巧太妃,但,你也必须履行对朕的承诺。”

我的心轰地一声,在这一刻彻底坍塌……

我不知道李玄风是何时走的,浸染来搀扶我的时候我浑身发抖地坐在美人靠上。

李玄风,他的狐狸尾巴终于露出来了。他终于亲手撕下了自己的伪装,终于允下了我的交易。

没错,这就是一笔交易,他帮我除掉小巧,我帮他除去玄华。

多么公平的交易,可是,为何?为何我的心如此痛?为何?我会觉得自己坠入了从未经历过的层层迷雾中?

我知道,我挣脱不了,这场阴谋太圆满,我无力一一解开。即便我只是李玄风手中的利器,是他除去玄华的匕首,我也必须得走下去。

玄华?你究竟有何难言之隐?你曾答应我不再欺骗我,不再抛弃我,如今,你却要亲手陷我于无情不义。玄华?你要让我如何面对腹中的孩儿,你要我情何以堪?

李玄风雷厉风行,速战速决。我以为他答应了我除去小巧,死去的便只会是小巧一个人,却没想到他竟会斩草除根,连他的小妹妹,先帝与小巧所生的女儿,不足三岁的欣欣公主,李玄风也一并除去了。

在我离开长安不久,小巧便被太医诊出身怀有孕。玄正助李玄风杀父弑君,李玄风顺利登基为永和帝时,那欣欣公主尚只是个遗腹子。因着身怀先帝龙裔,小巧保得了一条性命。倘若小巧所怀是皇子,李玄风定不会放过她,老天眷顾,轩辕帝的遗腹子是个女儿,小公主诞下之后,李玄风为表自己对先帝的孝爱之心,赐名号欣欣公主,同时加封小巧为巧太妃,仍赐住于以往小巧居住的玲珑苑。

事情做得非常干净利索,用的是宫中最常用的伎俩。

五月十五的月圆之夜,一把大火将玲珑苑夷为平地,小巧和欣欣公主,加之宫内服侍的宫女太监共计十四人皆在深夜昏睡中被烧成焦炭,竟无一人逃脱。

当浸染目光呆滞充满惊恐地告诉我这一切的时候,我第一次开始痛恨自己。

李玄风的行事之狠辣,手段之残忍让人闻声都会止不住颤抖。我的双手早已在被火舞劫持之时便沾染上了鲜血,但那时我从未害怕过,我杀过女人,杀过孩子,可无一例外都是倭寇。我从来不认为自己罪孽深重,然而此时此刻,我觉得自己是魔鬼。

李玄风追封了小巧和欣欣公主,准她们母女入葬皇陵,与先帝永世相伴。一时间宫里哀声连连,人人自危。

我连续几日心神不宁,强迫自己去想小亮子的惨死才能入睡。睡着之后却又噩梦缠身,每每夜半惊醒过来,浑身皆是冷汗。

本以为事成,李玄风便会来恋橘宫邀功,岂料他并没有来,但却命来福****来恋橘宫对我嘘寒问暖,照顾得无微不至。

太医给我开了保胎安神的方子,来福又寻了许多有趣的物事过来,还专门带来一批西洋海外的供品逗我开心。我知这些是李玄风的刻意安排,也是他对我的含蓄提醒,因此将养了一个多月,待精神恢复大半之后,我便请旨去刑部大牢。

李玄风没有提出任何异议,下旨让来福陪我。

七月初一,我腹中胎儿已有近八个月,行动迟缓笨拙,连走路都要人搀扶。

浸染得知我要挺着大肚子去刑部大牢,不满之下竟对李玄风有了抱怨之词。

我嫌她啰嗦,怕她招来杀身之祸,遂没有带她,只让来福和黑甲军与我同行。

自前唐大周则天女皇重用来俊臣之后,三司会审制度逐渐演变成一言堂,大理寺拥有最高刑事审判权利,刑部形同虚设,刑部大牢人满为患,如同人间地狱,大多都是武氏一党欲铲除的势力,其中不乏前朝的忠臣良将。我看过前唐史记,所以对刑部大牢充满了畏惧和厌恶,生怕前堂的弊诟会延续至后唐。

果然,一路行来,刑部大牢内哀嚎连连,不时能听见狱吏打骂囚犯的声音。

我强忍住心中的不安由来福搀扶着往前走,走到刑部大牢最深处,带路的狱吏打开一个铁门,里面竟出现一条倾斜向下的阶梯。

心中涌起一股愤懑,我险些失控。

玄华如若想逃,当初怎么可能会束手就擒?李玄风却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竟将玄华关在地牢之内。

地牢位于地面之下,常年不见天日,阴黑潮湿,即便是玄华这等身怀绝技之人,日子久了也会将体力耗尽折腾出一身病来。

来福看出我的不满,低声道:“定南侯身手不凡,看守的狱吏怕关不住他,所以……”

我将怨恨的目光投向他,他立时便闭了嘴。

此时不是追究李玄风残害手足之时,我咬了牙,推开来福,单手撑着笨重的后腰,用另一只手托着沉重的腹部,一步一步迈下了台阶。

来福心急如焚,却又不敢忤逆我,只能提心吊胆地在我身后小声提醒。

出乎我的意料,关押玄华的石室非常干净,墙角处设着一张石榻,榻上被褥俱全,许是到了夏季,石室内虽有些潮湿,却不阴冷,石室正中间摆着一张石桌,石桌上置了烛台,但不知为何却没有看见火蜡,只在烛台上放了一颗鸡蛋大小的夜明珠。

因着这颗夜明珠,石室内亮如白昼,却更加透着股子冷清和死气。

玄华身着白色长袍,发丝梳得整整齐齐。虽被囚于石室,却没有佩戴枷锁镣铐。石门打开时,他正背对着我们站在石桌前写字。

听到身后的响声,他并未回过身来察看,依然专心致志地奋笔疾书,笔势都未曾停顿。

我怔怔地看着他的背影,还是我所熟悉的那个玄华,长身玉立,白衣飘飘,身姿挺拔,玉骨奇清。

即便如此落魄潦倒,即便已沦为阶下囚徒,他依然潇洒自若。

许是察觉到石门打开,但却久久没有人进去,玄华漠然道:“要杀要剐随便,不用再逼问口供。无论皇兄要以何等罪名定罪,本候都认下便是。”

话音未落,他已转过身来,手中仍执着笔,像是意犹未尽。

我清楚地看见他的脸上带着坦然的讥讽和嘲弄,然而,在看见我的一瞬间,他面上所有的表情都凝固了。像是突然变成了石雕蜡像般,他吃惊地看着我,脸上满是惊恐。

玄华手中的毛笔啪地一声落在地上,脆响声登时将他惊醒。他猛地转身,一把揭下桌上写满字迹的宣纸狠狠揉成团,慌乱地藏于袖中。

我定定地看着他,没有说话也不曾走过去,只是站在石门边痴痴地凝望他。

他慌乱的目光与我对视片刻后,终于化成了一丝恼怒,“你来做什么?”

“大胆!敢对九小姐不敬!”

来福的声音刚一响起,我便呵斥道:“都给我退下!”

狱吏颇为紧张,讨好道:“九小姐,这厮甚是……”

“退下!”我厉声道:“都给我滚出去!”

转瞬便只剩下我和玄华二人,一人在石室内,一人在石室外,隔着几步距离和洞开的石门,却仿佛隔了千山万水。

玄华瞪着我,我也看着他,他的眼眸充血,愤怒不已,我却温情脉脉,痴缠依恋。

半响,他突然扑过来,奋力推向石门。

他想将我关在外面,他不想见我。

我的思维被这一认知搅得混乱不堪,玄华在害怕,他在害怕,他怕见我,那么,他必然是有隐衷的。

来不及细想,伸出右手,我便去阻止。

我的手狠狠地夹在了石门上,我听见骨头碎裂的声音,看见猩红的血顺着我的手腕滑落下来。疼痛感袭满全身时,我知道自己还活着。

喜悦顷刻间将我淹没,我看着他轻轻笑起来。

玄华撕心裂肺地喊道:“颜儿!”猛地挥动掌风劈向石门。

慌乱中,他连拉开石门都忘记了,竟使足十成蛮力,一掌下去,坚固的石门被他硬生生地劈下来一块。

将我拉入怀里,迅速点了我手臂上的穴道,他几近疯狂地撕下自己的衣襟替我包扎止血。

他的手抖得很厉害,沉重的呼吸喷溅在我的脸上,像是随时都要晕厥过去。疼痛让我的脸色变得惨白,可是,他的脸比我的还要白,像是整个生命都从体内抽离了一般筛糠似地浑身颤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