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像是个与人偷情的荡妇突然被他抓住了一般,那一刻,我竟无力挣脱,只想就那样被他的目光杀死。
和玄华相恋以来,我从未有过这样的耻辱感,即便明知玄正不喜我和玄华在一起,我也总能为自己找到开脱的理由。
今日,竟是面对着太子,竟会是太子,我无地自容。
我竟在意他看我的眼神,在意他的想法。我岂不是魔怔了?
他为何来?昨日离开前他并未说今日要来寻我。
他为何站在石拱桥上独立?四周都是白茫茫的一片,他在想什么?看什么?
他从不穿白色衣衫,今日,却为何这般装束?
而我,竟错将他当做是玄华。
他,和玄华的背影,竟是如此相似。
一时间脑子里昏昏沉沉,更加慌乱惊恐。连小红的惊呼声都听不见,只管撒开脚丫往前跑。
慌不择路,猛地一头撞进熟悉的怀抱,玄华担忧的眼眸在眼前闪过,我只来得及唤一句:“玄华?你来了!”便晕了过去。
醒来时我静静地躺在床上,玄华正握着我的手坐在床边瞧着我,脸上满是担忧和心疼。
见我醒来,他松了口气,问:“颜儿?你怎么了?这般失了魂地在雪地里乱跑,连鞋都不穿,你可知这样会落下病根吗?”
我扫了一眼四周,见是翠竹园的内室,轻声问:“太子?他,走了吗?”
玄华身子一僵,问:“大哥也来了吗?”
我点点头,他蹙眉问:“大哥为难你了吗?小红为何不护着你?”
我苦笑,小红,她是个比我还小半月的孩子,又是个奴才,她如何能护得了我?
“太子,他并未为难我。”
“那你为何这般慌张?”玄华的眸中带着明显的疑惑。
见我不答,只怔怔地望着他,玄华眸中的疑惑迅速敛去,温和地冲我笑笑,道:“小亮子不放心你,央求我带他过来。你这里虽然有三个人伺候,也只有小红一个贴心的,那个老嬷嬷做个饭都会手抖,怎能照顾得好你?我便允了小亮子,专门送他过来。”
他想见我,却还要用小亮子当做借口。
何时,我和玄华之间,竟需要用这样的虚礼客套来掩饰彼此心中的不安?
心头突然涌过一丝苦楚,我的脑海里又浮现出太子讥讽的笑容来。
原是我太疏忽大意了,翠竹园里就有个手脚不灵活的老嬷嬷,我却还要跑到外面去找人询问月信之事,若不是这般愚蠢,我岂会遇到太子?
如果我没有出翠竹园,即便太子今日真的是来寻我的,我也不至于让他窥探到内心的秘密,让自己背负这样的心理包袱。
我不由脱口道:“小亮子一个小小的奴才,在哪里不一样是伺候主子,偏偏就生出这许多事,让你费心了!”
玄华愣了愣,不敢相信地看着我,半响,才伸出长臂,将我揽入怀里霸道地抱住。
我挣了挣,没有挣脱开,便由他抱着,只是扭过脸不看他。
“颜儿?为何?”
他的声音里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我的心便与他抖作一团。
抬手掬起我的下巴,玄华固执地将我的脸扳过来对着他。
见我垂着眼睫不看他,他红了眼瞪着我,问:“你不想要我了?”
仿若晴天霹雳,只觉腹部一阵剧痛,我已痛苦地哼出声来,筛糠般抖作一团。
紧紧咬住下唇,拼命噙了泪不敢让泪珠儿落下来。只蜷起身子,痛苦地呻吟着。
玄华赶紧松开我,让我平躺在床。自己脱了鞋,毫不犹豫地躺上来,钻入我的被窝,不顾我身体的抗拒,他将我紧紧搂在怀里,修长温暖的大手已灵活地钻进我的衣裤中,牢牢覆在了我的小腹上,手掌与我的肌肤紧紧相贴,没有一丝缝隙。
直到此时,我才发现自己身上的棉裙和棉裤不知何时都被脱掉了,只着了薄薄的中衣中裤。
我痛得冷汗涟涟,不多时,中衣中裤便被汗湿了。只觉得他覆在我小腹上的手心里也都是汗,黏糊糊的。
背对着他偎在他怀里,泪水终于忍不住无声地落下来。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今早,他离开之后,便不要再来,也省了我和他的这份牵挂。
玄华的脸埋在我散落的发间,似有温热的气息穿透我的发,落在颈项间,缓缓流下。
他柔声道:“我一早就回去为你准备,收拾好了东西急着给你送过来,怕你害羞,便让小亮子陪我同来,可是你,可是你……”
他终没有说下去,声音里竟带着些许哽咽。
他怕我害羞,为我准备东西?脑海中灵光一闪,忽然明白他在说什么,泪水登时风干,脸颊却滚烫起来。
“昨晚,我就想亲手帮你。”他的声音里渐渐带着鼻音,听起来愈发委屈,“可是,你月信初来,心中定然又急又怕,我对此亦没有多少经验,只好今早匆忙回去,查看了好些书籍才找到应对的法子,又让广善进宫去见将我带大的玉扇姑姑,准备了好些女子月信期间要用的白布袋和草木灰。广善一回府,我便急急忙忙赶来见你。可是,你仅见了大哥一面,便被他说服不要我了,你这不是要我的命吗?”
他,居然为我做了这些?
他以为,太子今日来安青王府寻我,是劝我离开他吗?
他以为,仅凭太子的一面之词,我便不想要他了吗?
我何时想过不要他了?即便在太子那般咄咄逼人的目光下。即便背负着那样的耻辱感,我也没有想过不要他。
我恼的只是他对我掩饰内心,恼的只是他不信任我。
却是我错怪了他,我怎么总是错怪他?为何?为何?
整颗心都被他揪起来,一翻身,我抱住他,抽泣道:“我没有不要你,我怎会不要你,我只是,我只是有些害怕。”
他抱紧我,哄孩子般哄我道:“颜儿不怕,颜儿不怕,有我在,谁也欺负不了你!”
我明明知道他会护我,明明知道他一定会来看我,可是,为何方才,我会疑他?为何在遇见太子的那一刻,我会不信任他?
看着我,玄华的眼眸深如大海,却带着固执和坚定,“不要逃避,不许逃避!颜儿,不管谁说什么,谁做什么,你只要记住,我心里有你,只有你一个。你若不要我,我该如何活下去?所以,你不许逃,即便你要逃,我也会将你捉回来牢牢困在怀里。”
我不住地点头,“我不逃,也不怕,随便你怎样将我困在怀里,我只要能看见你就好。”
见我情绪慢慢平稳下来,玄华翻身下床,唤小红进来,将榻边的一个布包袱递给小红便要出去。
他要走么?这样就要走了么?
“玄华!”我心中一紧唤住他,看向他的眼眸中再次蓄满泪水。
他快步走回床边,心疼地在我脸上吻了吻,道:“乖!我不走,就在外面等着。让小红先伺候你更衣,等她帮你弄好之后,我再进来。”
我见小红的头几乎要垂到胸前,这才明白他要小红做什么,登时羞红了脸,手却攥着他胸口的衣襟忘记了松开。
他的凤目中闪过一丝邪魅,突然俯在我耳边低声道:“要不,让小红出去,我来服侍你?”
我大惊,赶紧松开手将自己连头带身子紧紧蒙在被子里,大气都不敢出。
听见他爽朗的笑声,我只觉得自己浑身着了火般焦躁,恨不得掴自己两记耳光。
直到小红过来拉扯被子,笑道“七小姐快松手,王爷已经出去了”,我才将头钻出被子重重地吐出一口气。
小红的脸上喜气洋洋,赞道:“王爷对您真好,我还从未见过像王爷这么心细的男子。”
我不由脸红道:“你才见过几个男子?怎知男子不都如王爷这般心细?”
小红不服气地撅嘴道:“别的男子怎能和咱们王爷相比?有谁家的男子会为妻室操心月信的?七小姐莫要再心疑王爷,我看着都替王爷叫屈。我和小亮子都长着眼看得一清二楚,王爷待七小姐是真的好,能这般为七小姐着想,这世上倒有几个如此重情重义的男子?”
我强词夺理道:“那也只能说明王爷天生就是个多情之人,对女子比较温柔体贴罢了!”
小红瞪大眼睛道:“七小姐可真没良心,难道你看不出来王爷的性子和为人吗?王爷他只有对七小姐才会这般牵肠挂肚,连七小姐的月信都当做头等大事。我瞧着王爷今早离开的时候就一脸紧张,像是七小姐得了重病一般。我姐姐给王爷做妾时,王爷何时替她准备过这些?即便是夫人,只怕王爷也从未这般上心过。我还真替王爷叫屈,人家都这般对七小姐掏心掏肺,七小姐不但不领情,还要挤兑人家。”
我底气不足道:“就你这般多嘴!倒像是你家小姐我是个薄情寡义的人,亏待了王爷似的,也不知谁是你的主子,”
小红斜睨着我笑道:“七小姐和王爷可不是一家么?迟早都是王爷的人,待过几年七小姐给王爷生下几个小主子来,只怕王爷能把您宠到天上去,到时即便七小姐来了葵水,估计王爷也不让我来伺候,眼巴巴地自个儿伺候七小姐呢!”
我脸上烫得厉害,一把夺过她手里的布袋,捂着脸道:“好不害臊的小蹄子,这样的话也敢说,看我不撕烂你的嘴,还不快点出去!”
“我说的可不是实话么?七小姐反倒不爱听。”小红呵呵笑着,从我手里抽出布袋在我眼前晃了晃,道:“这东西可不是捂脸用的,王爷已经教过我怎么用,七小姐这会子把我撵出去,谁来教你用?难不成七小姐还打算像方才那样,穿三条中裤两条棉裤裹得跟张旺媳妇儿生下的小胖妞那般出门?或者,七小姐是打算让王爷亲自来教你怎么用?”
我瞠目结舌地看着她,半响才问:“王爷?他,教你怎么用了?”
小红点点头,羞红了脸道:“要么说王爷对七小姐是真心的好,我就没见王爷对谁这般紧张上心过。堂堂男子汉,也不是没有经过男女之事,单七小姐来个月信就紧张得要丢了魂儿一般,看着让人又急又是心疼。七小姐是不知道王爷把这些交给我时的为难劲儿,明明俊脸红得跟煮熟的虾子一般,却还咬着牙坚持对我细细描述,生怕我记错了,还非要让我重述一遍方才罢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