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太,因假期有限,我们无法在普陀山多呆,想早点把佛事做了,不知能不能帮忙?”
“你们来的正是时候,如果迟来早来都没用,想帮忙都帮不上,每天都排得满满的。正巧今明两个晚上定下的香港客人因故推迟,有了空档,你们刚好顶上。”
“那太好了,多谢师太安排。”
“要谢,谢空了好了。你们三个女的相聚在一起也是缘分,一个个如花似玉,活像仙女。”身在佛教胜地,平时见过的美女数也数不清,但从没见过像叶飘扬和赵红静这么动人的,二师太发自内心地赞叹道。
“小师父才真正漂亮。”叶飘扬心里美滋滋的,连忙客气道。
“我说的是真心话,你们三个各有千秋,都是美人坯子。”
空了不禁被二师太说得脸红耳赤起来。
晚上,木鱼声起,鼓乐齐鸣,全寺和尚尼姑聚在大殿,开始为杜亦农赵红静夫妇做佛事。
杜亦农和赵红静按照要求,一会儿跪着,一会儿起身烧香,忙得不亦乐乎。叶飘扬站在一边,饶有兴趣地看着这一切。
这时,和尚尼姑开始转圈,叶飘扬突然感到有一个熟悉的身影从她眼前一晃而过。她停睛细瞅,不由得大吃一惊。
“是他……顾明波。”她情不自禁地念出声来。
顾明波怎么会来佛顶山出家当和尚,叶飘扬感到奇怪。
“难道是由于与红静恋爱不成,一时想不开?”叶飘扬暗自思忖。
如果是这样,都是她的错,是她拆散他俩的。叶飘扬感觉对不起顾明波,毕竟是一个好端端的青年,由于她的棒打鸳鸯而出了家。
佛事结束,叶飘扬低声嘱咐杜亦农和赵红静处理善后事务,自己悄悄地跟着顾明波而去。她怕引起他人注意,路上一直没叫他。
顾明波走进房去,转身刚要关门,只见叶飘扬静静地站在他的面前。
佛事一开始,顾明波就发现赵红静他们了。他不想让他们认出,一直回避着,但他很快发现叶飘扬似乎已认出了他。刚才他急急忙忙地回寝室,就是不想与他们照面,以免彼此尴尬,万万没想到叶飘扬会主动找上门来。
此刻,他没有害怕,他和她们早已断了瓜葛,一切爱恨情仇都已烟消云散,随风而逝,谅叶飘扬不会再对他不依不饶,兴师问罪。
“明波,你怎么会在这里?”叶飘扬一脸怜悯与不解,此刻,她忘记了自己在小花家里的气势汹汹,忘记了她警告他的那些话,忘记了她搧在他脸上的那个响亮的耳光。
顾明波没有回答,为了避免让人看见,他没有拒绝叶飘扬进屋。
“你在这里当和尚,是不是为了红静?”
“不是。”
“想想以前的一些事,我一直觉得对不起你。”
“都已过去了,我都遗忘了,不用再提。”
叶飘扬沉吟了一下,说:“这次我们来这里做佛事,主要是为了红静。和你分手后不久,红静就恋爱结婚了,可是,这几年过去,一直没有怀孕,因此特地来做些功德,没想到能碰上你。”她边说边打量顾明波。
眼前的顾明波明显比以前黑了瘦了,想起曾经和他有过的肌肤相亲,她的心里情不自禁地涌起一股温馨与激动。他或许永远也不会想到,他的生命曾在她的身上延续过。如果不是名不正言不顺残忍地将孩子打掉,他早已是与人为父了。
以前,她总以为他这样一个聪颖出众的青年,回家复员后一定会有一个美好的前程,生活一定充满阳光,一定早已结婚成家。有时候,无论是空虚烦恼,还是欢乐高兴,她禁不住还会想到他,怀念他。他毕竟是她继丈夫之后的第二个男人,怀过他的骨肉,而且是那么年轻出色,今生今世,在她的心灵里将永远留有他的一席之地。她常常为自己在小花家里打他耳光恶毒地谩骂他感到内疚。
如今知道他沦为和尚,她感到无比心痛。男人的耳光是不能轻易被别人打的,尤其不能被女人打。也许她打了他的耳光,给他带去了霉气和厄运,为此改变了他的人生。如果是这样,她的罪孽是深重的,不可饶恕的。
“明波,你复员后究竟遭遇了什么,非要走出家这条路不可?”
“一言难尽。”看得出叶飘扬对他充满同情与关切,顾明波悲凉的心深感温暖,他脸上的冷漠渐渐消失了。
“是不是由于生活困难?”
“有这方面的原因。”
“你真傻,生活困难怕什么,那是暂时的,你那么年轻,一切都会好起来的。你母亲也真是,如果我是她,我决不会让你出家。”
叶飘扬这会儿的话使顾明波想起了母亲,自己离家出走已快一年了,留在父母内心的创伤是否已平息?家里是否一切都好?既已出家,照例说他不能再去纠缠这些往事,但不知为什么他做不到,他控制不住地常常想起。
“明波,阿姨说句不该说的话,你是否可以考虑还俗?生活困难,阿姨可以帮你。”
叶飘扬其实并不坏,如果不是由于丈夫不在身边寂寞,生活作风上不检点外,她堪称是位重情重义贤慧善良的女性。看到差点成为自己女婿的情人沦落如此境地,她的心里酸酸的,直想掉泪。
“阿姨,谢谢你,你的好意,我心领了。”
“我是真心想帮你,并不是虚话。”
“我知道。”
“那你为什么不答应?如果你回家里不好找工作,那就干脆去海阳镇。我们那里工业肯定比你们那边要发达,红静的老公是镇政府干部,叫他给你解决,工作是没有问题的。”由于激动,叶飘扬一时忘情,去牵顾明波的手。
顾明波的身子禁不住颤抖了一下,但他并没抽回手来,只是轻声说:“阿姨,这是寺院。”
待叶飘扬明白过来顾明波说这话的意思时,脸色腾地绯红起来,她不无娇嗔地打了一下他,说:“你想到哪里去了,阿姨再风流,也不敢在这里轻举妄动。”
顾明波看了看墙上的挂钟,发现夜已深了。在这清静的佛家之居,作为异性是不好久待下去的,尽管他们以前曾相识。顾明波没下逐客令,然而,叶飘扬是何等聪明敏感之人,她很快便从顾明波的神色中知道他在想什么。
“明波,时间已不早,我不打扰你了。我说的那些话希望你能听进去,如果想还俗,可随时来找我。”
从顾明波房里出来,叶飘扬在天井里默默地站了许久。顾明波刚才的反应使她想到了一件事,这件事原来一直困惑着她。这会儿,她想一个人静一静,认真地想一想。她越来越清晰地感到女儿之所以一直未怀上,这毛病不是出在女儿身上,而是出在女婿杜亦农的身上。
因与顾明波曾有过暧昧的关系,品尝过跟年轻男人作爱的美好滋味,女儿结婚后,她自然对这个和她生活在一起的女婿产生了非分之心,而且很快便不费吹灰之力就俘虏了他,让他拜倒在了她的石榴裙下。由于小女儿已升入初中在县城住读,赵红静仍在县城上班,杜亦农住在她家,一日三餐都在家里吃,她和杜亦农几乎无拘无束朝夕相处。名义上是女婿,暗地里跟老公差不多,就是大女儿也比不上她和杜亦农在一起的时间要来得多。这么多年来,两人明修栈道,暗渡陈仓。由于环境隐秘,由于两人做得隐蔽,这种乱伦的关系,外人从没发现,两个女儿也丝毫未曾察觉。
和顾明波满打满算也仅仅只做了两次,她一下子就怀孕了,可是,跟杜亦农保持了这么多年关系,在房事时并没采取过任何避孕措施,却像女儿一样,肚里始终空空如不见动静,这足可说明问题就出在女婿身上。以前她不敢相信,只是因为女婿白白胖胖,高高大大,健壮得像条牛。平时在镇政府工作又轻松,晚上回到家发泄起来,惊天动地,有使不完的劲。现在才想到能不能生儿育女,不是以人的这些现象来衡量的。
她心里忽地有一个想法,既然杜亦农生理上可能有缺陷,不能生育,既然和顾明波神奇般地相逢在佛顶山上——也许这就是菩萨的指引,冥冥之中,她早就有心让女儿女婿来佛顶山拜佛。既然女儿和顾明波曾真心相爱过——毫无疑问,现在仍互相怀念惦记着,那么何不趁此机会,让女儿去找顾明波,向他借种,怀上身孕,以保持这个家的完整。
叶飘扬曾记得丈夫给她说过这样一个故事。
古时候,有一个寺院,想早生贵子或不能怀孕的妇女只要去拜佛,拜上几次都能怀孕。只是在拜佛的时候,丈夫不能进殿,由妻子一个人去拜,一个人到后院听住持讲经。一传十,十传百,寺院附近的青年夫妇纷纷去拜佛烧香,一刹时寺院香火鼎盛,热闹非凡。
后来这个神话被一个妇女的丈夫揭穿,原来不是这个寺院的菩萨有多么灵验,那个住持和尚在后院也不是讲什么经,而是趁机奸污了这些妇女。那些妇女一来怕传出去名声难保,二来有心借种,三来也有寻欢作乐的意念,因此,隔三岔五,几乎人人心甘情愿来此让和尚享用,直到怀孕也不肯弃舍,甚至生了孩子,还会借口偿还心愿,上山去跟和尚做那好事,乐此不疲。
当时听了只是一笑了之,叶飘扬也知道丈夫的初衷只是想告诉她这个和尚的功夫了得,并没未卜先知她能在这个故事中得到启发,让女儿去向顾明波借种。此时想起,叶飘扬暗忖,这对女儿女婿来说,倒不乏是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
由于是在寺里,男女不能同房,今夜叶飘扬和女儿住在一起。
“红静,你知道妈今晚遇见了谁?”当杜亦农回自己房里时,叶飘扬这样问女儿。
“谁?”赵红静感到奇怪。
“顾明波就在这里。”
“他在这里干吗?”刚才在大殿,她一直怀着虔诚的心情按照要求做佛事,并没发现隐没在众多和尚尼姑中的顾明波。
“他已出家当了和尚。”
“这是真的,你去找他了?”
叶飘扬肯定地点了点头。
赵红静急促地问:“妈,他为什么要出家,是不是为了我?”
“我问过他,不是,具体为什么,他没有告诉我。”
“妈,我想去看看他。”
“我也这样想,只是今夜太迟了,明天上午去吧。红静,妈有些话不知该不该说。”
“什么话?”
“你在心中是否还有他?”
“妈,你怎么会问起这些?”赵红静不无羞涩。
“如果还想着他,明天上午去看他时,妈同意你把身子给他。”
赵红静吃惊地望着母亲,怀疑她是不是疯了。
“妈没瞎说,你和亦农结婚这么多年没怀孕,也许毛病出在他身上。”
“你怎么知道?”
“妈是过来人,如果亦农真的不能生育,妈不想让你年纪一年年大起来,而没有一个小孩。”
“你是想让我向他借种?”
“妈正是这个意思。”
“不行,杜亦农对我不错,我不想做对不起他的事。”
“我知道你们小两口很恩爱,所以不得已才想了这个办法,想以此保持你们家庭的完整。红静,你一定要听妈的,神不知,鬼不觉,这是千载难逢的机会。除了你、妈,还有顾明波知道这件事,其他任何人都不可能知道。也许正是我们的诚意感动了菩萨,才让顾明波和你在这里相逢。你可要清楚,过了这个村,就不会有这个店。”
赵红静不禁低下头去。
叶飘扬是个单纯的女人,想当然地把顾明波当成了万能的救世主,总以为只要女儿跟他有过一两次,就会像自己当年一样立即怀孕。殊不知这是奇迹,这样的概率少之又少,不可能在女儿的身上再次重现。
“明天一早,我就让小杜陪我去前寺联系做佛事,你可借口身体不好,去不了,等我们走后,你趁此机会去找明波吧。”
赵红静没点头,也没说不行,只是沉默着没有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