跑过一条大街,进了小巷子,七拐八弯的,又再走了好长的一段路……终于,冯妙莲气喘吁吁地停了下来。
她惊魂未定。
猛地抬起头来,原来拉她的人是拓跋澄。
拓跋澄看着她,轻轻一笑。
冯妙莲一只手捂了胸口,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一边上气不接下气问:“任……任城王爷,你……你怎么在……在这儿?”
拓跋澄说:“你从冯府跑出来后没多久,我也离开了冯府。因为担心你,就一路寻找,后来手下一个随从报告说,你坐在喜乐楼不远处的一块大石上发呆。于是我就赶过来了,刚好看到刚才那一幕。”
冯妙莲喘气没那么急了,气息渐渐平和了下来,她问:“任城王爷,我是不是很粗鲁,很野蛮,一点个人修养也没有?”
拓跋澄微笑:“比起一般女子来,你是挺野蛮。”
冯妙莲叹了一口气:“哎——”她说:“本来我就不是一个小鸟依的那种女子。如今环境所逼,身上仅存的一点点女生温柔都给磨光了,逼成虎虎生风的女汉子了。”
拓跋澄第一次听到这亲鲜的词儿:“女汉子?”
冯妙莲说:“是啊,女汉子可以上得了厅堂,下得了厨房,杀得了鸡,宰得了鸭,跷得起二郎腿,扛得起麻烦事,翻得了围墙,骑得上好马,斗得过泼妇,打得过恶霸,本事不比男人差的女人。”
拓跋澄忍不住笑出声来:“女汉子,你出来逛了大半晚了,肚子是不是饿了?”
还真别说,冯妙莲肚子饿了。
拓跋澄说:“前面不远有一家酒楼,吃了饭后,我送你回宗庙去。”
冯妙莲说:“嗯。”
那酒楼,叫得月楼。因为晚饭时间过了,客人不多,冯妙莲坐下来后,一口气点了酒楼的八个招牌菜:花炊鹌子,炒鸭掌,鸡舌羹,鹿肚酿江瑶,鸳鸯煎牛筋,菊花兔丝,爆獐腿,姜醋金银蹄子。
小二乍舌,他问:“客官,你们是两个人?”
冯妙莲看了他一眼:“怎么啦?”
小二吞吞吐吐。还是好心提醒:“这八样菜,价钱不菲。你们只是两个人,恐怕……恐怕吃不了这么多。”
冯妙莲没好气,“你管我们?”她斜了眼睛,“哼”了声,眼睛溜了溜,冷不防抬起头来:“要不要赌一把?如果我们不能把这些菜吃光了,我们付双倍钱。如果吃光了,你给我们付钱?”
小二顿时一阵尴尬。
拿了菜单,连忙落荒而去。
菜陆续上来了,摆满了一桌子。冯妙莲大朵快颐,一边吃一边说:“人类是天底下最会享受的动物,也是天底下最残暴,最血腥,最不可思议的动物。无论天上飞的,地上跑的,水里游里,树上长的,叶上爬的生物,只要不幸被捉到了,无不刀到命丧。然后经一番熟练处理操作,或蒸,或炒,或爆,或煮,或煎,或炸,或烤,或炖,或焖,或烹,很快就变成了一盘盘色香味俱全的美味菜肴。”
拓跋澄说:“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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