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菩萨的视线又落到了冯妙莲身上。
冯妙莲没注意到那行人。她在这儿坐了好久,有些累了,终于站了起来,拍拍身上的灰尘,然后低下头,转身要走。走了几步,路却给一个人挡住了,那个的影子落在地面上,很长,很长,长到把冯妙莲纤细的身影覆盖住了。
冯妙莲依然低着头,本能的往左走了两步,让了路。但那人诚心的要和冯妙莲作对,冯妙莲往左走两步,他也往左走两步,冯妙莲往右走两步,他也要往右走两步,就这么的对峙着,固执的不让她走。
那人突然叫她:“妙莲——”
冯妙莲一震,猛然地抬起了头。
风花雪月随风去,爱恨交织故人来——这人,是拓跋宏!真的,真的,是拓跋宏!此时,他站在她跟前,看着她,那薄薄的嘴唇,轮廓鲜明,唇红齿白,嘴角浮起的一抹笑容,轻轻地叫着她的名字。
时间,在一瞬那,便给静止了。
冯妙莲睁大眼睛,呆呆地望向拓跋宏。此时此刻,她仿佛被抽走了灵魂,身体渐渐的变得僵直,眼前这张俊美而又熟悉的脸孔,一直不曾从她梦中走出去过,那些曾经的记忆,依然鲜活得令人颤抖。
冯妙莲呆呆的站着,一动也不动。
在这个绝望而美丽的黄昏,一刹那一切的一切,都成了远去的背景,除了拓跋宏的五官,拓跋宏的身形,明亮地突出在她的世界里,然后一个定格,一切都静止了。
什么都静止了。
有人说,女人可以为爱,放弃自尊,放弃骄傲,放弃一切,但她们不能被辜负,否则仇恨会在尘埃里开出花来,会无休无止。
真的如此吗?
冯妙莲想,她恨拓跋宏吗?
恨,很恨,很恨,恨到骨髓!正如,她爱他!很爱,很爱,爱到骨髓!冯妙莲以为,她和拓跋宏,会老死不相往来。可是,当她看到他,她还是听见自己的心脏,在胸腔里开始不规律地跳,越跳越强烈,几乎要冲出胸膛来。
冯妙莲的泪,在那一瞬,就猝不及防的落了一脸。
忽然,她发起恨来,像了一只受伤的野兽——啊不,是像了一只没有理性的疯狗。她冲了上去,一边哭,一边对拓跋宏又是踢,又是打,又是咬。
冯妙莲只觉得委曲,那么那么的委曲;冯妙莲觉得伤心,那么那么的伤心;冯妙莲也觉得绝望,多么多么的绝望。
她的泪水,湿了整张脸,冰凉冰凉的,直凉到心窝里去。
离拓跋宏远远的那些侍卫面面相觑,想上前去制止,可又不敢。双二也来了,他是拓跋宏身边最信任的太监,拓跋宏的心事,他岂有不懂?他叹了一口气,对几个侍卫挥了挥手,几个侍卫也会意,于是站着没动。
拓跋宏站在那儿,任着冯妙莲对他又是踢,又是打,又是咬。
此时冯妙莲比以前更是清瘦了,脸色苍白得没有血色,但她的五官,还是那样的精致,那样的美丽,一点也没有改变,还是她离开拓跋宏的时候那个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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