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医学孟维礼中医世家经验辑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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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内科病症(1)

一、脑中风先兆症

崔某,男,65岁,电务公司退休职工,1993年元月21日晚7时初诊。主诉:语謇,四肢不灵活一小时半。患者当日下午2点半开始躺在床上看电视达三小时,后下地倒水时,四肢不用,不能倒水,说话舌根强硬,即由孩子搀扶卧床休息,随即请值班医生孟国栋主任诊治。

患者为老年男性,消瘦,神志清醒,四肢活动欠灵活,无明显左右差别,语言謇涩,舌红苔腻厚,脉弦硬。查体:心肺正常,Bp:190/100mmHg。病人原有高血压史。诊断:脑中风先兆症。证属:肝风内动,痰扰清窍。治以平肝熄风,化痰开窍。方药:天竹黄15g,水牛角(另包)10g,石决明(另包)20g,天麻10g,赭石(另包)30g,葛根15g,菖蒲15g,郁金10g,菊花10g,丹皮10g,黄芩10g,焦山楂10g,剂量每日1剂,分两次温服。配服复方降压胶囊。

二诊:昨夜8时服降压药,12时服第一次中药。夜里2时起来小便时,左上、下肢失去知觉,动作不能,用右手拨动左手亦无感觉,言语不清,左半边舌头麻木。在家人协助下,小便后即卧床,未跌倒。第二天起床后,左半身感觉正常,左上、下肢活动亦正常。早8时服西药和第二次中药。Bp:170/90mmHg,言语清晰,左上、下肢可活动,但无力。神志清,余症不显。舌红苔薄黄,脉细弦。效不更方,继服上方3剂,同时配服复方降压胶囊。

三诊:四肢感觉灵活,说话正常,午后头沉闷不清。Bp:160/90mmHg,舌红无苔,脉细弦。证属肝肾阴虚,余风未尽。治以养血通经,补益肝肾。方药:天麻10g,当归15g,赤芍10g,桃仁10g,红花6g,地龙10g,石决明(另包)20g,菊花10g,寄生15g,鸡血藤15g,焦山楂10g,炙甘草5g。6剂水煎服。服后诸证消失,嘱经常注意控制观察血压,随访十年无中风发生。

中风先兆症以头目眩晕、肢体麻木、脉弦为主症,本例崔某除具有此征外,亦有语言謇涩,且出现血压增高,因此诊断无疑。关键是认准病症后要做到重剂早治早防。本例仅在发病后两小时即用药始治,中药选用羚羊钩藤汤、天麻钩藤饮、菊明降压汤、菖蒲郁金汤四方化裁。开始治疗时,虽在用药后6小时还出现肢体、脑神经症状的加重,但效不更方,终于挽回危候。

此例也向老年高血压患者提出了一个警示和教训:看电视一般不能持续数小时。紧张的刺激,往往是诱发脑中风的不良因素。同类病症还发生过一例:1992年春节,兴平市东城西街位某,60多岁,在电影院看完电影,回家后一边吃饭一边看电视直到深夜,因只有其一人在家,第二天早晨突发脑溢血死亡,曾在当地老年人中引起较大反响。

二、脑中风

孙某,男,69岁,家住兴平市东城新建二巷,退休职工,2000年5月22日初诊。主诉:眩晕一年,右半身不用,语謇5天。5天前清晨起床,突感右侧面部麻木,语言不清,右下肢无力,Bp29.3/16kPa,即刻门诊治疗。诊患者目眩,头重脚轻,痰黏不利,舌尖红,苔白腻厚,脉弦细滑。诊断为:中风、中经络,风痰迷窍症。服中药天麻钩藤饮加菖蒲10g,郁金10g。2剂。服药两天,症状稍稳定,即到兴平市145医院做颅脑CT,结果示:左侧半卵圆区腔梗,脑萎缩,皮质下动脉硬化性脑病,遂门诊以脑腔梗、动脉硬化性脑病收住院。入院检查:甘油三酯3.07mmol/L,总胆固醇6.92mmol/L,高密度脂蛋白1.41mmol/L;心电图示:心电轴左偏,心肌缺血,左室肥大;B超示:慢性胆囊炎,胆结石;胸片示:左侧浸润型肺癌,左侧陈旧性胸膜炎,慢性气管炎。西医诊断:脑梗塞,脑萎缩,胆囊炎胆石症,慢性气管炎。西医按脑梗塞常规对症治疗。

入院首诊:眩晕,左半身不用,颜面麻木,语言不利,痰黏难咯,夜寐不安,舌尖红、苔白腻厚,脉弦滑双尺沉细。诊断:中风,中经络,证属肝肾阴虚,风阳上扰。治则:虚风缓发,标本同治。治法:滋阴潜阳,熄风通络。方药:怀牛膝15g,白芍15g,天冬10g,赭石(另包)30g,生龙牡各20g,(另包),当归15g,青蒿10g,龟板10g,川楝子10g,麦芽15g,天麻10g,生甘草10g。4剂,竹沥1瓶。同时配合针灸治疗:取三阳经(右)督脉、任脉,隔日一次,均用泻法。

二诊:眩晕好转,右上、下肢自觉有力,右颜面已无麻木感,语言清楚,痰白量少,舌红、苔薄白,脉滑、双尺沉,Bp22/12kPa。证属:肝风已潜,风阳上扰;肝肾阴虚,脑海空虚。治以:滋阴潜阳,养血活络。方药:生地30g,首乌20g,当归15g,白芍15g,怀牛膝15g,天麻10g,丹参15g,寄生20g,菖蒲15g,浙贝10g,僵蚕15g,生甘草3g。4剂,同时以针灸配合治疗。

药后诸证好转,血压降至20/12kPa,遂出院继续门诊治疗。此后又经中药与针灸配合治疗半月而痊愈,未见后遗症出现。

中风位居内科四大疑难病之首,换句话说,稍不慎治,即留大憾,轻则瘫痪,重则死亡,屡见不鲜。孟氏中医世家经历代传人深入研究所总结出来的中风先兆及早期治疗原则,颇合病情。

本例孙某,不属先兆,但已中风,应早治速救。因风阳妄动,血压增高,发作期内,应争分夺秒,故孟氏在患者入院前5天出诊到病人家时,见其血压达28/14kPa,面红赤,言语不清,为避免路途搬动,并征得病人家属同意,即按肝阳上亢,风阳妄动立论,治以镇肝熄风、开窍化痰,处以天麻钩藤饮加减,增入菖蒲、郁金化痰开窍,服两剂待诸证稳定,风熄阳潜,再结合现代医学CT诊断,对中风之疾细作度量,根据腔梗、皮质下动脉硬化性脑病并无出血的情况,收入住院,中西医结合,配以针灸治疗,仅住院6天,连同门诊调治,全程共计24天而病获痊愈,且无后遗症发生,实为可载。

三、老年气郁感冒

张某,女,72岁,家住兴平市西大街,1990年8月1日初诊。主诉:全身乏力,不思饮食半月余。伴眠差多梦,胸闷心烦,口干不欲饮,每日仅食1~2两,食入则呕恶,且胃中胀满,舌苔白腻而燥,舌根厚。患者以上呼吸道感染在兴平市医院已住院20天,西医施以抗感染、支持治疗,热退咳减,但上症不除。诊前两天,已服中药二剂,查看处方,为补中益气汤加减,其中人参5g,黄芪15g,服后上症加重,无奈之中,特邀诊治。细察患者,身微恶寒,背墙面窗而卧。再细推脉象,濡细微数,重按无力。分析病情,虚证无异,但烦闷、面窗,舌苔根燥薄黄,实为内有郁热,中焦受阻;脉濡微寒,实为外有表证。证属老年气郁感冒,兼中焦郁滞。治以和解少阳,疏郁平胃。处方:柴胡10g,黄芩12g,苍术10g,陈皮10g,白芍15g,枳实10g,厚朴10g,炒麦芽15g,条沙参10g,郁金10g,炙甘草5g,生姜3片。2剂。

二诊:全身困乏减轻,日进食4两左右,食后不胀。胸闷、心烦减轻,在家人搀扶下可到楼外走动。舌苔厚腻变薄,脉细无力,睡眠易醒。查阅病历,心功检查为左心功能衰弱,当为心脾两虚证。方药:条沙参15g,麦冬10g,五味子10g,山药10g,枳壳10g,陈皮10g,茯苓15g,山栀10g,炒麦芽15g,合欢皮10g,炒枣仁15g,炙甘草5g,大枣3枚。4剂。

三诊:诸证痊愈,日进食可达一斤。察其舌淡脉虚未彻,心脾气虚仍当缓图,出院带药:条沙参15g,麦冬15g,五味子10g,陈皮10g,山药15g,茯苓10g,白术10g,枳壳10g,郁金10g,炒枣仁10g,桂枝6g,炙甘草5g。3剂。

本例七旬老妇,虚证用参无错,但至有盛候,况表邪未解,中焦郁热,固用人参、沙参则有别,黄芪补气则中气愈壅。拟方以沙参配麦冬、五味子,成生脉散以益心气,心气阴虚之证,再疏表和解,开郁平胃,则心气盛,肺气宣,胃气降,诸证渐愈。

四、邪伏少阳证

白某,女,51岁,家住兴平市南街,居民,1990年7月20日初诊。主诉:头昏、恶心、纳差两月半。1990年5月1日吃过鸡肉后,适逢外感,头昏恶心,汗出不解,恶风背寒,口苦纳差,食入不化,小便色黄,大便不干,舌苔白腻,脉弦滑。化验血及二便均正常,胸透、B超亦正常。体温36.8℃。证属湿热内伏少阳之证。湿热交蒸,内困郁久,热重于湿。治以利胆清热,散表透邪。方药:藿香10g,陈皮15g,半夏15g,枳实10g,厚朴10g,苍术15g,山栀10g,黄芩15g,大黄3g,焦山楂10g,黄连10g,生甘草3g。2剂。

二诊:恶心好转,汗出,恶寒大减,头晕口苦,纳食不能。外邪已去,胆热胃滞亦然。上方去藿香,加建曲15g,紫苏10g。3剂。

三诊:诸证好转,饭量每日达半斤左右,口苦,舌质红,苔白腻,脉细弦,证属胆胃不和,湿困脾胃。治以清胆和胃,醒脾调中。方药:柴胡10g,黄芩10g,山栀10g,枳实10g,厚朴10g,半夏10g,竹茹10g,黄连10g,陈皮10g,大黄3g,茯苓15g,炒麦芽15g,生姜3片,大枣2枚。3剂。

药后诸证获愈,改丸药缓图之,和脾胃,利胆清热。予逍遥丸1瓶,保和丸1瓶,早晚各服10丸,消炎利胆片1瓶,中午服10片。

少阳证症见寒热往来,胸胁苦满,嘿嘿不欲饮食,心烦喜呕,口苦,咽干,目眩,舌苔滑白,脉弦。以上症状临床不必悉备,但见一二即可定治。本例白某两月半来,所患嘿嘿不欲饮食、喜呕、口苦、苔白、脉弦五症,故成少阳证;所见汗出不解、苔腻故成湿邪;小便色黄故成热,诊为湿热伏于少阳之证。恶风背寒仍兼是太阳之证未除,故治法配以散表。诸证愈则两月半之头昏、恶心、纳差自除。

五、麻疹

范某,女,22岁,兴平市大阜乡农民,1991年4月6日初诊。主诉:发热,面部红疹一天。结婚三月余,4月4日开始发热,咳嗽,全身困疼,第二天即到兴平市医院就诊,按上感静脉给予抗生素治疗,口服西药,但发热不退,即来求诊。患者发热,体温37.8℃,咳嗽,面红,耳后有红色丘疹,面部红疹,前胸及后背正常,舌红苔薄白,脉浮数。查口腔双颊,科氏斑阳性,追问从记事起曾在村医疗站注射过麻疹疫苗,不知有出麻疹之事。此属成人麻疹(出疹早期)。治以透表催疹,清热解毒。方药:葛根15g,升麻10g,紫草10g,桂枝10g,杏仁10g,防风10g,黄芩15g,桔梗10g,金银花15g,浙贝10g,鱼腥草15g,炙甘草5g。2剂。配以青霉素注射液,皮试后肌肉注射,连用两天,每天240万单位。

二诊:药后疹全身出齐,手指、脚趾也有疹点,咳嗽未减,伴头昏,不思食,咽干痛,舌红不润,脉细数。此属麻毒已减,毒疹已透,肺阴气虚。治以清肺养阴,透毒活血。方药:黄芩15g,桑白皮10g,金银花15g,连翘10g,丹皮10g,杏仁15g,前胡10g,水牛角(另包)10g,当归10g,大黄5g,知母10g,炙甘草5g。3剂。服后诸证皆愈。

麻疹一证,已被人类所征服,目前在易患小儿中推广应用的减毒疫苗,极大地减少了该病的感染率,减轻了患病儿童的病情,但同时也推迟了一些麻疹患者的出疹年龄。兴平市医院就曾遇到过一例患者,男性,19岁,发热、咳嗽,始终不愈,反复退热治疗而未进行正规追踪治疗,以致麻毒内陷,终因麻疹性肺炎而死亡。此外,国内还有更大年龄的麻疹患者之报道。临床经验表明,麻疹近年来逐渐趋向成人化。成人出疹不易,且多有并发症及遗留皮肤疾患的事实,说明即使对于普通的感冒,医者也要详查诸证,问清缘由。其诊断并不困难,但治疗上成人用药要准、要重,且中西结合,预防并发症的出现,这点是孟氏治疗本病的重要经验。

六、内伤发热

白某,男,51岁,兴平县木器厂干部,1979年5月31日入院。主诉:发热、身痛三天。患者三天前开会回家,突然头晕昏倒,后苏醒,随即出现发热身痛,胸闷,轻咳,食欲差,失眠,小便色黄,舌红苔薄黄,脉弦数,每天上午体温36.8℃,下午3点后即达38~39℃,Bp100/60mmHg,入院曾查血、尿、大便、血沉及肝功均正常,胸透、心电图、超声波均未发现阳性体征,请外科会诊亦正常。西医诊断为上感和功能性发热。虽经对症治疗,但时起时伏,特要求中医配合治疗。

刻诊:下午发热,胸闷痰黏,食差腹胀,小便黄,舌苔黄腻。患者曾有肝炎病史,现患有慢性胆囊炎。证属肝胆湿热,阳明郁滞。治以和解少阳,清泄湿热。方药:柴胡10g,黄芩12g,连翘12g,枳壳10g,厚朴10g,黄连10g,茵陈20g,板蓝根20g,丹皮10g,金钱草20g,生甘草6g,大枣3枚,生姜2片。3剂。

二诊:药后胸闷、腹胀、小便黄均有所减轻,下午3点体温亦38℃左右,但身痛已减,舌苔薄黄,脉弦细。此属外邪已去,肝胆湿热仍重。上方去连翘、黄连、板蓝根,加败酱草15g,公英15g,生地15g,玄参15g,大枣3枚。3剂。

三诊:下午仅见低热,体温37.5℃左右,精神好转。继用上方去茵陈、丹皮,加茯苓15g。3剂。

前后共诊6次,服中药21剂,得以痊愈出院。

本例白某原患肝炎和慢性胆囊炎,经治疗化验正常后,给以清肝胆余热善后治疗,因未对脾胃进行治疗,故多年来脾胃不健,湿热积滞,壅阻中焦。加之肝胆病后未复,故一经外感即出现肝胆湿热发热之症。因此在治疗时,以清肝利胆、化湿祛热为主,兼以和解少阳,则诸证可除,发热可愈。

七、偏头痛

张某,女,54岁,电务公司职工家属,1990年10月5日初诊。主诉:左侧偏头痛两月余。两月前,在学校教室刷墙时,因长时间在吊扇下吹风,后即出现左侧偏头痛,下午较轻,经用西药治疗无效。症见左侧偏头疼痛,痛处胀闷,伴见头晕,舌淡脉细。症属少阳风寒证,治以祛风散寒,和解少阳。方药:川芎15g,苍术10g,防风10g,芥穗10g,白芷15g,羌活10g,柴胡10g,黄芩15g,钩藤15g,僵蚕10g,菊花10g,生甘草3g。2剂。

二诊:疼痛减轻,头部沉闷,活动后明显,休息后则可减轻,当为风寒已散,局部气血不和。上方减防风、芥穗、羌活,加丹参15g,地龙10g。3剂。

三诊:头部沉闷,按压局部亦痛。上方再服6剂,配丹参注射液6支,穴位注射。以下三组穴位交替隔日注射。阿是穴,率谷(左),空骨(左);阿是穴,率谷(左),风池(左);阿是穴,率谷(左),外关(左)。经治疗后症状消失而痊愈。

《景岳全书·头痛》曰:“凡诊头痛者,当先审久暂,次辨表里,盖暂痛者,必因邪气……以暂痛言之,则有表邪者,此风寒外袭于经也,治宜疏散,最忌清降。”此经文正合本例张某病机。风寒之邪袭于少阳经,少阳行两侧,故左侧偏头少阳经受邪,治宜疏散。故本例用祛风散寒和解少阳。寒邪袭经,必引起气血瘀滞,经脉阻塞不通,故散邪之后,给以行气活血之丹参注射液,一次根除,且防止发展为慢性偏头痛。每步治法,均围绕少阳经脉循环路线进行治疗,才是本例的特色所在,值得借鉴。

八、热中嗌干

杨某,男,76岁,兴平市政协退休干部,1992年2月23日初诊。主诉:声嘶咽干5个月。1991年9月初,因家事失和,突然出现咽干、呃逆,伴声音嘶哑,经兴平市医院中医科治疗,配合西药,前后服药26剂,诸证不减。在兴平市145医院拍胸片正常;喉镜正常;后又到陕西省人民医院查脑CT,结果正常。第四军医大学查B超示:胆囊泥沙结石;心电图示:轻度冠心病。他医处以中药方,其中重用花粉20g,元参30g。查:声嘶咽干,痰黏不利,胸部满闷,背微恶寒,稍见受凉即咳痰,咽红,舌淡苔白腻,脉细滑。证属气郁痰阻,治以祛痰解郁,散结开音。方药:瓜蒌15g,薤白10g,郁金15g,厚朴15g,半夏15g,茯苓10g,紫苏15g,山豆根10g,连翘10g,牛蒡子10g,射干10g,胖大海10g,生姜3片。2剂。

二诊:服上药,诸证似有减轻,继服2剂。

三诊:声音嘶哑明显好转,痰减少,胸闷好转,舌淡苔薄白,脉细弦。症同上,气郁已解,外邪尽散,但见肝肾阴亏,痰湿不化。治以补肾养阴,化痰利气。方药:当归10g,白芍15g,玄参30g,郁金15g,瓜蒌15g,薤白10g,枳实10g,厚朴15g,茯苓15g,连翘15g,山豆根10g,炒枣仁10g,大枣5枚。5剂。

四诊:诸证大减,继服上方6剂后基本痊愈。

患者杨某,年近八旬,家事不和,情志怫郁,适逢外邪,运化失和,湿滞化痰,痰气结咽,交阻声嘶。故本病外邪和痰凝为病因,气郁交替埋藏人中,雪上加霜,不解气郁,则外邪和痰凝皆不会轻易而散。他医治疗或注重炎症,即中医所谓的外邪,或着重清热化痰,养阴润燥,唯未把气郁作为主要枢机而理。孟氏则把气郁作为本病的主要矛盾,抓住外邪未尽和痰热结滞,三位一体,诸因同理,固能起效。从此例我们体会到:郁则邪结,郁去邪散。

九、梅核气

郑某,女,46岁,兴平市橡胶厂工人,1987年元月11日初诊。主诉:咽中如物梗塞加重半月。咽中如梅核梗塞,胸闷胀痛,背拘急,烦躁眠差,咽干不爽,痰黏不利,两胁不适,上腹胀满,舌苔白腻,脉弦滑。证属:痰气郁阻,咽窍不通。治以豁痰开气,清热利咽。方药:瓜蒌15g,半夏15g,厚朴15g,茯苓15g,紫苏10g,郁金15g,海浮石(另包)20g,射干10g,山豆根10g,黄连10g,枳实10g,绛香10g,生姜3片,大枣2枚。3剂。

二诊:咽梗、背痛减轻,胃中灼烧,大便不畅,舌苔白腻,脉弦细滑。证属痰气减轻,郁热未除。方药:上方减紫苏、绛香,加黄芩15g,连翘10g。3剂。服药后,咽喉诸证基本痊愈。

梅核气一证,古方四七汤效确实用,但临症须细辨痰、气、血、热及阴虚,只有细加辨证,灵活加减,方可提高疗效。本例突出气、痰、热三证,但治须先舒气化痰,后除热散结。此乃本证诊治之要义。

十、耳鸣

杨某,女,60岁,兴平市东街居民,1990年3月4日初诊。主诉:双耳鸣响、伴颜面烘热一月余。一月多来,颜面烘热日渐加重,耳鸣如蝉声,绵绵不断,伴头闷、头昏,心烦口渴,纳食可,二便正常。舌红、有裂纹,脉细数。证属:肾阴亏虚,虚火旺盛。治以滋肾阴,降虚火,镇逆通窍。方药:知母15g,黄柏10g,生地15g,泽泻10g,元参15g,女贞子15g,珍珠母(另包)15g,菊花10g,葛根15g,花粉10g,菖蒲10g,大黄3g,大枣3枚。

二诊:药后颜面烘热减轻,耳鸣稍有好转,舌脉同上。此属虚火已去大半,肾阴亦虚,心肝偏亢。再守原方而加重镇潜阳之品。方药:上方去泽泻、元参,加磁石(另包)30g,珍珠母用量增至30g,4剂。

三诊:诸证好转,耳鸣消失,给服补肾潜阳丸以善后,同时配服知柏地黄丸,早晚各服10丸;中午服磁朱丸10丸。

肾开窍于耳,耳鸣皆因肾虚而起,但在临床上须分清阴虚与阳虚。本例颜面烘热,双耳绵绵而鸣,心烦口渴,舌红有裂纹,脉细数,此为肾阴不足,虚火上炎之证无疑。孟氏中医认为,“肝肾同源”“心肾相交”之脏腑生理关系,乃是本例治疗之关键,故方中佐以珍珠母镇潜肝阳,菊花清肝泻火,菖蒲宁心开窍,对于肾之浮火则重用磁石潜镇,如此则肾阴固,虚火潜,诸证自消。

十一、眩晕

刘某,男,35岁,兴平市物资局干部,1990年5月初诊。主诉:眩晕22天,以美尼尔氏综合征入住兴平市人民医院内科,入院后经补液、镇静、支持及抗感染治疗,眩晕依旧。患者壮年男性,面色红赤,眩晕,恶心,眠差多梦,右耳鸣阵发,腰酸困倦,纳食不香,舌苔厚腻,脉弦滑数,血压130/80mmHg,证属肝肾阴虚,痰热上逆。治以镇肝清热,化痰降逆。方药:陈皮10g,半夏15g,枳实10g,竹茹10g,茯苓10g,建曲15g,珍珠母(另包)30g,天麻6g,白芍15g,厚朴10g,炒枣仁10g,炙甘草3g。3剂。

二诊:药后眩晕、恶心均减轻,唯右耳后憋胀,舌苔厚腻。此属胆热下降,但虚阳亦亢。继服上方3剂,同时配服谷维素、B族维生素连续治疗3天。

三诊:药后眩晕基本消失,眠差多梦,右耳亦有烧灼感,舌淡,脉细弦,血压100/60mmHg,证属肾阴亏虚,虚火旺盛。治以滋阴降火,养心安神。方药:知母15g,麦冬10g,五味子10g,生地20g,珍珠母(另包)30g,菊花10g,夜交藤15g,枳实10g,厚朴10g,竹茹10g,炒枣仁15g,炙甘草5g。

四诊:药后诸证减轻,唯大便稍干,上方加元参20g,知母10g。4剂。

五诊:药后眩晕、耳鸣、恶心均消失。早晨起床后胃脘不舒,不欲纳食,舌苔白腻。证属:痰湿碍胃困脾。治以滋肾健脾,燥湿醒胃。方药:女贞子20g,山药15g,山萸肉10g,茯苓10g,白术10g,陈皮10g,炒麦芽15g,白芍15g,半夏10g,夜交藤20g,炒枣仁10g,炙甘草5g,生姜2片,大枣3枚。8剂。

药后诸证消失,痊愈后配归脾丸、知柏地黄丸以善后。

《灵枢·口问》曰:“上气不足,脑为之不满,耳为之苦鸣,头为之苦倾,目为之眩。”简要阐明了眩晕的成因及主要表现为肾精不能濡养脑,则耳鸣、头晕、目眩。现代医学研究证明,本病的病因绝大多数为脑供血不足。本例刘某,正当壮年,由于日常工作繁忙,睡眠较少,耗伤肾精,故腰酸、多梦,此是肾阴已亏的征象。至于病因和治疗,叶天士在《临证指南医案·眩晕门》中曰:“所患眩晕者,非外来之邪,乃肝胆之风上冒耳,甚则有昏厥跌仆之虞,用药之际有治胆、治胃、治肝之分。”言及要害。孟国栋主任认为,此段论述是对眩晕的病因、治法较全面的总结。就本例刘某的眩晕病而言,所说的火,是面红赤、耳鸣之肝火;所言痰,则是纳食不香、恶心、苔腻、脉滑之脾湿之痰;所言虚,则是肾阴已虚之腰疼、多梦,等等。至于针对三组临床表现的具体用药,孟主任则根据长期的实践经验,潜心研究,不断创新,采用相应的效验方进行治疗,从而使疗效不断提高。

如又治胡某,女,76岁,兴平市医院职工家属,1989年2月28日初诊。主诉:眩晕伴恶心加重半月。半月前入住兴平市医院眼科。经眼科手术后,即出现眩晕、恶心,睁眼加重,闭眼减轻。近因其子即将出国,睡眠不良,适逢感冒,以上症状加重,故邀诊治。查:老年女性,颜面潮红,眩晕恶心,眠差易醒,舌红苔薄白,脉弦细数,证属胆火炽盛,胆热上泛。治以清胆泻火,化痰降逆。方药:陈皮10g,茯苓15g,半夏15g,竹茹10g,枳实10g,厚朴10g,珍珠母(另包)30g,菊花10g,黄芩10g,山栀10g,柏仁15g,炙甘草5g,生姜3片。3剂。

二诊:眩晕、恶心明显减轻,眠差,纳少,舌根厚腻,脉弦。证属胆火已除,脾胃不和,胃不和则卧不安。治以健脾和胃,佐以安神。方药:陈皮10g,茯苓15g,半夏15g,竹茹10g,枳壳15g,厚朴10g,黄芩10g,苍术10g,焦栀15g,柏仁15g,炒枣仁10g,炙甘草5g,生姜3片,大枣2枚。3剂。

药后回访,诸证消失而获痊愈。

《素问·至真要大论》曰:“诸风掉眩,皆属于肝。”本例老年患者,因儿子即将出国,郁烦不已,肝阴内伤,又因眼科手术伤目,原本脾胃不和,肝郁胆热,胆胃不和,逆挟外感,故眩晕、恶心齐作,心胆不宁,因而出现眠差少寐,故用清胆泻火、化痰降逆之法收效。在药中加入珍珠母镇肝定眩,菊花明目清肝,柏子仁养心安神。肝平胆清,眩晕减轻后,患者脾胃不和凸现,虽然胆火已除,夜仍不安,故治以健脾和胃,佐以安神定志,则病症自愈。

十二、面瘫

刘某,男,46岁,电务公司四队干部,1987年元月22日初诊。主诉:口眼向右侧?e3be斜两天。两天前晚上睡觉时正常,第二天早晨刷牙时则感觉左侧面部不灵活,发笑时更为明显,口眼均向右侧?e3be斜,进食时左口角外漏食物,左侧明显,眼稍轻,伴眠差,心烦,双胁不适,舌尖红,脉细弦。证属肝郁气滞,风邪侵袭。治以祛风通络,和解少阳。方药:防风10g,蝉蜕6g,荆芥10g,白芷10g,钩藤12g(另包),白附子10g,柴胡10g,黄芩10g,僵蚕10g,枳壳10g,当归10g,生甘草3g。2剂。

二诊:药后双胁不适减轻,余症同前,脉细而弦。上方去荆芥,加郁金10g,再服6剂,并配合针灸:颊车(左)、合谷(右)、地仓(左);太阳(左)、合谷(右)、迎香(左)。隔日1次,二组穴位交替进行。

三诊:治疗后左侧颜面迎风时较前冷感减轻,继用上法养血荣肝。方药:全蝎6g,蝉蜕5g,地龙10g,白附子15g,当归10g,赤芍10g,柴胡10g,黄芩10g,白芷10g,郁金15g,菊花10g,炙甘草5g。4剂。针灸选穴地仓、颊车。其余同上。

四诊:治疗后口眼?e3be斜有所好转,但发笑时口眼仍有明显?e3be斜。在上方基础上加强活血祛风作用。方药:僵蚕10g,全蝎6g,地龙15g,白附子10g,当归10g,白芍15g,升麻10g,白芷10g,郁金10g,柴胡10g,黄芩10g,夜交藤20g,大枣2枚。3剂。

五诊:药后诸证好转,左侧颜面肌肉无力,有轻度萎缩。此属外风已去,血虚不荣。治以养血通络。方药:当归15g,赤芍15g,鸡血藤15g,玉竹15g,升麻10g,地龙10g,僵蚕15g,郁金10g,白附子15g,白芷10g,柴胡10g,夜交藤15g。6剂。针灸谷合(双),艾温针,地仑透颊车,承浆用补法。

六诊:诸证好转,左侧颜面肌肉收缩略有力。治法同上,上方加葛根15g,蜈蚣1条。6剂。

七诊:临床症状消失,发笑时口眼基本正常,仅左侧颜面时有麻木感。证属气血不和,此为面瘫康复期,治以养血柔肝通络。方药:当归15g,白芍15g,郁金15g,夜交藤15g,柴胡10g,黄芩10g,天麻10g,枳壳10g,蜈蚣1条,鸡血藤10g,灵仙10g,炙甘草5g。4剂。服药后,一切正常,病获痊愈。

本例刘某,面瘫夹有两胁窜痛,是其特点。气郁血滞,气血不和,故发面瘫。在治疗中,处处不离舒肝解郁的柴胡、郁金之属。所配合应用的针灸疗法,是传统的辨证治疗方案,在患病一周后取手、足阳明之穴,采取补泻、透针、艾温针之法。经服药针灸并治,一月即得以痊愈。

十三、胸痛

白某,女,28岁,经商。家住兴平市东城电影巷21号,1995年7月21日初诊。主诉:左胸肿胀疼痛三年,加重一周。三年前,冬季早晨吸冷风后,渐引左胸疼痛,左胸2至3肋间高突,按压疼痛,面色萎黄,不咳嗽,深呼气而痛,经久不愈,舌苔厚腻,脉细涩。证属气虚夹瘀,湿热结胸。西医检查:拍胸片示:肺门增大,纹理增重(左胸2至3肋),诊断为泰齐氏病,治以益气化湿,活血散结解毒。方药:生黄芪20g,瓜蒌15g,郁金15g,桃仁10g,当归15g,赤芍10g,蒲公英20g,莱菔子10g,苏子10g,枳壳10g,桂枝10g,炒麦芽15g,大枣3枚。5剂。

二诊:药后局部肿痛范围缩小,但高突仍明显,舌苔不厚,脉细涩。证属湿热减轻,气虚夹瘀。治宜在继上方基础上加强化瘀散肿之力。方药:上方减莱菔子、苏子,加三棱10g,莪术10g。5剂。

三诊:左胸肿胀消失,月经止,舌红脉细。症同上,治以活血化瘀散结。方药:生黄芪15g,丹参15g,瓜蒌10g,薤白10g,桃仁10g,当归10g,赤芍15g,蒲公英15g,三棱10g,莪术10g,知母15g,建曲15g。5剂。

四诊:近期因感冒诸证又加重,肿胀处疼痛,胸闷,大便干。经用上方加鱼腥草15g,浙贝10g,花粉15g,3剂后而获愈。

五诊:左胸局部肿胀,但按压不痛,面色红润,舌红苔薄白,脉细数。证属气虚血瘀,肿胀未消,治以活血化瘀,散结消肿。方药:生黄芪15g,丹参15g,瓜蒌15g,郁金10g,三棱10g,莪术10g,蒲公英15g,连翘10g,桔梗10g,花粉15g,苡仁15g,生甘草5g。5剂。药后诸证消失,后又服10剂而痊愈,嘱局部外贴独角莲膏药,以巩固治疗。

泰齐氏病早在上世纪50年代就已被发现,曾在杂志上进行过系统报道。现代医学称为非化脓性肋软骨炎,采用西医抗生素治疗,往往效果不佳。中医通常按气虚、湿热、血瘀论治,多可获愈,但因虚实夹杂,湿中夹瘀,故疗程较长而缠绵难愈。此例白某是较典型的一例,治法合理,药已中的,故得以痊愈。

十四、悬饮

王某,女,42岁,兴平市药材公司职工,1985年3月25日初诊。主诉:左胸闷痛,牵引右肩,加重月余。伴见气短痰多,咳痰不爽,色白不利,困倦乏力,两颧发红,盗汗腰痛,舌淡苔薄白,脉细滑。胸部X片提示:左侧胸膜积液。患者18年前因针刺性气胸住院一月。证属悬饮,湿痰阻胸,脾肺气虚。治以宣肺化饮,益气化瘀。方药:瓜蒌20g,冬瓜子20g,桔梗10g,郁金10g,杏仁10g,薏苡仁15g,桃仁6g,鱼腥草15g,浙贝10g,生黄芪15g,佩兰10g,炙甘草5g,大枣3枚,生姜2片。4剂。水煎服,每日1剂。

二诊:颧红、咳嗽好转,胸闷气短,舌脉同上。前方去佩兰、桔梗、浙贝,加葶苈子10g,半夏6g,葛根15g,大枣5枚。5剂。

三诊:服药后诸证缓解,湿痰不尽,苔白腻,脉细滑。证属胸阳不振,痰气郁阻。治以宣肺理肺,降气化痰。方药:瓜蒌15g,薤白10g,茯苓15g,薏苡仁20g,郁金15g,生黄芪15g,鱼腥草20g,葶苈子20g,地龙10g,枳壳15g,厚朴10g,炙甘草5g,大枣3枚。6剂。

四诊:胸胁部胀满不适均减,困倦纳差,舌淡脉虚。证属脾虚湿滞,气机不畅,治以健脾益气,化痰理气。方药:当归10g,白芍15g,枳壳15g,厚朴10g,葶苈子15g,杏仁10g,鱼腥草15g,柴胡10g,茯苓20g,白术10g,郁金10g,炙甘草5g,大枣3枚。6剂。

五诊:药后拍胸片见胸腔积液已经吸收,悬饮痊愈,腰酸,面色萎黄,舌淡脉虚,乃为脾肾气虚,治以成药以愈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