招风城之名就是取自黎家的守护兽“招风”,黎家乃阳家十大守护家族之一,也就是说……黎家虽不是招风城城主,但在招风城绝对地位最高。
“几位可是北公子的朋友?”虽然是下雨天,但黎府门口很快就有人出来询问,看来这黎家治下极好。
“不错,请代为通报,就说林问歌求见北君沐。”
“您真的是林小姐?”打着伞的仆人看林问歌毫不受雨天影像略微有些惊奇,但听到她自报姓名后,脸上又露出明显的惊喜之色,只见他忙不迭地侧身让开大门,“不用通报不用通报,我家大公子和北公子是好友,已早早交代了,林小姐若是到了,直接进去便好。”
听到这话,众人的神色都暖了几分,与林问歌一起在那仆人的指引下,踏入了黎府。
进了大门后,他们才发现这黎府占地不小,屋舍连片,时而点缀着绿色植物和假山,拐了两个弯后,还看到了不少精心栽培的名贵花卉,其中不乏几种灵花。
如果说阳晟的宅子是精致清雅的小家碧玉,那黎家的宅子就是完美无缺的大家闺秀,大气而不失秀丽,庄重而不失意趣,这就是黎府的特点。
从他们走的方向看,仆人引他们去的应该是黎府宅院的左路,北君沐如果住在这里,那这边应该就是黎府待客的院落了。
果不其然,穿过三道月洞门,又走过两个垂花门,他们总算进了一个小巧而不失幽静的院落,将将走到院子的三分之二,他们就听到了北君沐的声音,在雨中有些时断时续,但就是他无疑。
“君沐!”青舒言第一个高声喊道。
没等那仆人走到声音传来的房间门口通报,那扇门就从里面被打开了,冲出来一大一小两个身影,大的是清雅如兰的俊秀男子,小的是眉目如画的精致女娃,不顾仍旧未停的雨,他们就冲到了院子里。
“问歌!”北君沐神色激动地站到林问歌面前,一双发亮的眸子涌动出思念、缱绻、矛盾、落寞等等无比纷乱的情绪,但在她始终含笑的注视下,又悉数压了下去,化作一句再简单不过的,“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林问歌见他神色如常了,心中着实松了口气,说实话面对他的时候,她总觉得心中有愧,也颇具压力。撇开这个不谈,想到这次的事,她充满感激地道,“君沐,这次真的很感谢你!”
北君沐心中苦涩,周身的忧郁之气顿时浓了几分,但仍是笑着摇头:“问歌说这个岂非见外了?而且,这次你需要谢的恐怕另有其人!”
在他们身边,以宥早在看到宝妹时就挣脱落地了,没等宝妹冲过来他就迎了上去,小小的身子将分别数日的妹妹抱住,小大人似的训道:“宝妹不乖,害我和娘担心,等爹爹和大哥来了,我一定要告诉他们!”
“二哥,我好想你!”宝妹紧紧地抱着以宥,他们是双胞胎,自小一处长大,还从未分开过,更别说分开数日之久了,其实她早就想娘想二哥了!
小丫头喊出这声后,忽然嚎啕大哭,弄的以宥一脸慌张,手忙脚乱地拍着安抚她,还将她从头摸了到脚,害怕她身上哪里疼。
林问歌眼中也浮现雾气,她毫不客气地敲了宝妹的头,骂道:“臭丫头,还有脸哭?回头一定要打屁股!”
屋子里的三人走出来后,就见十来个大人围着两个抱在一起的小豆丁一起淋雨,莫名所以地同时又有些皱眉,总觉得这群人太过胡闹了,大人也就罢了,小孩子那是能这么淋雨的?
“君沐,大家都淋了雨,要劳烦你的朋友安顿他们沐浴整理一下再叙话了。”林问歌当然不可能让一双儿女淋雨,所以在场唯一不曾湿透的就是他们母子三人了,至于其他人,哪怕是有伞的淳于衍、阳晟和阳容语,衣衫下半部分也全部被打湿了。
不用主人家吩咐,先前带路来的那个仆人机灵地揽下了这事,表示定然将众位安顿得好好地,让人给他们准备热水沐浴。
“舅舅,我们容后再叙。”北君沐看向青舒言,眸中一片温暖亲近。
青舒言早就平复了重逢的激动,此时笑呵呵地点头,和林问等人一起跟着仆人离开了。
林问歌则牵着两个孩子,与北君沐一起向他先前所在的屋子走去。
敞开的屋门外是一片雨幕,各自落座的几人彼此看看,均有礼的抱以微笑,北君沐见气氛融洽,便相互介绍起来。
“黎兄、前辈、四姑娘,这是我的好友林问歌,那是她的一双儿女以宥和宝妹。”北君沐又转向林问歌,给他一一指着人介绍,“问歌,这是不久前结识的好友黎彬,乃黎家大公子,这两位就是救了宝妹之人,这是言老,这是四姑娘。”
黎彬是个面目威严的人,年约三十出头,是那种偏于阳刚的男人,不似北君沐这般是俊秀的美型公子。黎彬的肤色呈古铜色,包裹在锦衣之下的是结实的肌肉,如果不放在北君沐或者云起这样的男人身边比较的话,也是个俊朗之人。
他在北君沐介绍后,冲着林问歌颔首一礼,不失礼的同时也带着一种骨子里的傲气,想想他出身阳家守护家族之一的黎家,也就不觉得奇怪了。
林问歌回以颔首之礼,这才看向在座的另外两人。
戴面具的男人中年以上,触到那双眼睛的时候她心中莫名一震,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袭上心头,让她不禁神色一顿。为了掩饰,她很快将目光转向了旁边的那个女子,一看到对方的长相,她很明显的一怔。
“问歌,怎么了?”北君沐关切道。
“没事。”林问歌摇头,想着确认身份的事可以慢慢说,便咽下了询问的话。念着这两人是救了宝妹的人,她很是正式地起身一拜,极其认真道,“多谢两位救我女儿,他日但有差遣,只要我林问歌能做到的,必不推辞!”
言老动了动唇,却半晌说不出半句话来,他看着面前躬身下拜的女子,心中涌出奇异的激动感,他的眼眶不由得浮现出湿意,却连他自己都不明白这是为什么。
“我……我叫於言。”最终,他听到自己这么说道,那声音遥远地好像从蒙蒙雾气中传来,带着明显的些许颤意。
在座的人疑惑不解地看向戴着面具的他,连林问歌也直起身纳闷地看着这个不愿以真容示人的中年人,虽然她对内心的感觉莫名所以,但早就心境空明的她已不易被这些许感觉影响,自是很快摆脱了那种奇怪的感觉。
“四儿。”旁边的四姑娘担忧地看了看於言,见他没有大碍才酷酷地报上她的名字,想着养父最近真是太不对劲了,好几次都露出这种异常,她决定回头一定要好好问问。
“言老,四姑娘,我刚刚绝非虚言许诺,两位日后若有所需,尽管来找我林问歌。”想到日后不定身在何方,她微微一想便掏出两枚玉牌,一一送到他们面前,“要找我时就捏碎它,不出一刻钟我必赶到。”
黎彬怀疑地上上下下看了几眼林问歌,有点不悦道:“就凭你一个不会武功的寻常女子?你虽是君沐的朋友,我也不许你欺骗言长老,哪怕言长老日后根本用不到你的承诺,也不容你一个小辈在他面前胡言妄语!”
北君沐张口就欲辩解,哪知黎彬按住他,干脆不让他帮腔。
林问歌转身看向黎彬,此时的表情就不像对着於言和四姑娘那般了,只见她美目一眯,绝美的脸微微抬起,没有笑意的容颜看起来清傲无比,一种与生俱来的尊贵非凡从骨子里透出,她站在那里,衣袂却无风自动,垂在背后的青丝像是被轻风托着般飘荡,明明静立在明堂之中,但看在人眼中,分明像是站在九天云霄,那么得如仙似神,清逸绝伦。
“武皇五品?以你现在的年纪,资质不过尔尔,想来黎家在外备受打压吧?”林问歌的声音如天籁般动听,却满含着一种将天下踩在脚下的强势感。
她这话一出,黎彬的脸色骤然阴沉难看,像是被戳中了痛脚,难堪到了极点,却偏偏这说的是事实,他无力反驳。
这回是个人都看出,明明丝毫会武的气息都没有,但林问歌绝对不可能是个普通人,单凭她此时无风自动的青丝和衣衫,世间就没几人能做到。
“黎彬,我林问歌长这么大,还从未有人质疑过我,你是第一个,我记住你了!”她的发和衣衫服帖落下,静的就像刚才动都未动过,转眼间她又成了一个丝毫真元力波动都不见、半点内敛的势压都没有的普通人。
“君沐,抱歉,让你为难了。”林问歌向北君沐致歉,她现在和黎彬毕竟是陌生人,若非北君沐之故,人家又怎么可能放她进家门?她却当面就来了这么一下,纵使她不在意对方会不会因此心生怒意或者忿然,但她在意北君沐的为难。
能让她顾虑至此的,这天底下恐怕也就他北君沐一个了吧?
清雅如兰的男子笑容温暖,满眼柔和得像是盛满了粼粼水波,他摇了摇头道:“不妨事,我知道歌儿心高气傲,最是不愿任人弯折质疑,你知道的,只要是你想的,我赴汤蹈火必为你达成,又怎会在意这些?”
林问歌闻言立刻撇开了头,连和他对视都不敢,她心中苦涩蔓延:君沐啊君沐,你明明知道的,这般深情……我根本无法相酬的啊!
於言、四姑娘和黎彬就见那女子撇开头的时候,北君沐眼中的光瞬间黯淡,适才本来淡了几分的忧郁之气如洪水般立刻将他淹没。
黎彬满眼的恨铁不成钢,他不满地瞪了眼林问歌,为好友不值的同时又万分心疼,在他看来,北君沐这般容貌好、性格好、实力好的男人,怎么就有人视而不见、死都不要呢?
“你们聊,我先带孩子们去休息!”林问歌远不似刚才表现出的那般强势,而是反差极大地牵着两个孩子落荒而逃了。
屋子里就剩下了三个人,气氛沉寂无比。
“君沐,你这又是何苦?天下又不是只有这一个女人!”黎彬劝道。
北君沐露出个比哭更难看的笑容,伸手盖住了眼睛,任悲伤肆意流淌,他的声音带着压抑的哭腔:“可这天下却只有一个林问歌啊!”
“你不懂,我少年时遭人暗算重伤不治又容颜尽毁,是歌儿以灵药复我容貌、救我性命,可惜我与她缘分浅薄,几年后再次相见她已为人母,我以为我出现得足够早了,却不料有个人比我还要早得多。”
黎彬听到这里也明白不是劝一劝就能放弃的,但心向好友的他却迁怒了:“哼,依我看定是这女子时近时远给了你希望,又不肯接受你,这样的女子真是不堪!”
北君沐猛地坐起,很执拗地盯着他:“黎兄,不要说歌儿坏话,她是这世间最美好最美好的女子,温柔笑着的时候,使坏的时候,冷酷的时候,傲然的时候,无论什么样的她都那么美好,没有任何一个女人能比得上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