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家是神之后裔,据说血脉中带有神力,虽传承不如阴家久远,但所有阳家属地的人都以为阳家比阴家血统高贵,也不晓得这是哪里来的自信。
而之所以会是女子为尊,乃是因为凡阳家子弟自幼年习武后,女子的修炼速度总比男子快,以至于成年后实力也普遍高于男子,所以,在阳家实力强悍的多是女子,男子虽有却极少极少。
在强者为尊的天之大陆,阳家属地就是因此久而久之形成了女子为尊的等级格局,演变到如今,一妻多夫也只是由此衍生而来的罢了。
尽管孕育孩子还是由女子承担,不过孩子出生后则与父亲相处多一些,几乎就是坤元大陆及阴家属地那一夫多妻形态的翻版,只不过性别调换了而已。
面具男听到北君沐的话,可不管他心里对两男共侍一女有多别扭,当即哼道:“你这心上人的夫君就如此善妒?要是搁在大家族,早就该休弃了!你这心上人才三个孩子,这哪能够?最起码也要生上十七八个,大不了你嫁过去奉那男人做主夫嘛,这有什么行不通的?”
北君沐嘴角僵硬,要不是这人言辞间是向着他的,早就“呵呵”他一脸血了,让他奉阴云起为尊,做梦!
即便他不清楚阳家一妻多夫的家庭中怎么划分共侍一女的男人们的地位,但他想也知道主夫肯定等同于一夫多妻家庭中的正妻,要他在阴云起那个阴险小人跟前伏低做小,他绝对办不到!
可想而知,这劝说自是不了了之了。
也就北君沐知道,对阳家属地的人来说一妻多夫稀松平常,只要是有钱有势的家族,基本都是这样的,不然绝对会将那面具男暴打一顿,居然敢劝他去做小?
北君沐眼神扭曲,只觉得自己的思想都被这奇怪的社会形态给混乱了。
深夜,林问歌一行又一次露宿了。
淳于衍都想给这位跪了,尼玛啊,宝妹刚失踪那几天走得慢到要死,得到宝妹消息后又突然快到要死,这简直是要让人发疯的节奏啊!
靠在树上越想越睡不着的他干脆睁眼坐起来了,抬眼一扫另一边,就见火堆边的林问歌盘膝打坐,以宥被她抱在怀里睡觉,一时间又有些目光复杂。
自宝妹失踪后,林问歌再也没有让以宥离开过她的视线范围,晚上更是多半抱着他入睡,如果有一日是林问抱着孩子同眠,她必然会在那祖孙俩周围布个结界,可谓是防范严密到了极点。
淳于衍又看向孤零零在另一边的阴棋烟吃力地照顾着昏迷的阴画兮,她看起来已极度疲惫,但仍是咬牙坚持着,即使知道宝妹平安无恙后,林问歌也不曾搭理他们兄妹,更不曾让阴画兮清醒过来。
他已经弄清楚了,原来这两个是青舒言的外甥,但林问歌的夫君与阴棋烟兄妹的父亲有仇,后来这夫妻俩杀了他们父亲,他们的娘亲也自杀了,还有个姐姐和哥哥在变故中丧生,说起来这就是妥妥的仇家啊!
青舒言虽反复解释,林问歌夫妻曾说过,他们的父亲并没有死,兄姐也不是死于林问歌夫妻之手,但他却不怎么相信。
毕竟……从他这段日子的观察看,以林问歌的实力和性格,杀个把人根本不算什么,真的招惹到,又怎么可能手下留情?
“衍,睡不着?”钟离瑾悄然摸过来,看了眼周围正在熟睡的其他人,低声询问道。
“嗯,脑子里面有些乱。”
钟离瑾沉默,半晌低不可闻道:“我亦然。”
两人在黑暗中对视一眼,轻手轻脚起身,向身后的林木深处走去,感觉交谈声不会被听到了才停下,不过钟离瑾还是谨慎地凝聚了一层水幕,将他们包围起来,以作隔音之用。
“衍,前几日来送信的那个兽宠,我怀疑它是傅家守护兽七彩孔雀。”
淳于衍一惊,继而神色郑重地问:“你有何根据?”
“我曾在乾宫中见过十大守护兽的画像,傅家的七彩孔雀就是那般形态,虽然不似它那般小……画像上的注解也说过,七彩孔雀以丹心草为食,而林姑娘喂给前几日那只小孔雀的就是丹心草无疑。”
“丹心草……”淳于衍皱眉回想,半晌后道,“难怪那****觉得她喂给那孔雀的草那么眼熟,原来是丹心草?”
“若是你不曾注意过丹心草,那总该记得言长老衣衫上所绣的图案吧?”钟离瑾有点无奈,好友不是炼丹师,对药材也就不怎么在意,能觉得眼熟也是见多了的缘故,这还要感谢言长老呢。
淳于衍听到这话再一想,眼睛顿时大睁:“那就是丹心草?是了,言长老衣服上暗绣的图案的确和林姑娘前几日喂给七彩孔雀的一模一样。”
“只是……很奇怪,我请教了林叔,得知那七彩孔雀的主人名叫北君沐,乃是林姑娘的好友,这就有些讲不通了。”
“我明白你的意思了,那人既然不是傅家血脉,又怎能与七彩孔雀契约?可你又确定了那只兽宠就是七彩孔雀,我觉得这事怕不那么简单。”
“看来,只能等到招风城再见机行事了。”钟离瑾最终道。
淳于衍点头赞同。
而他们露宿之地,火堆边的林问歌在他们离开后就睁开了眼睛,定定看了他们离去的方向片刻,才收回目光。
又过了几日,他们总算赶到了招风城,北君沐一行则早在这里等了好几天了。
入城这日天公不作美,正滴滴答答下着小雨,众人被这样的天气弄的措手不及,阳晟、淳于衍还好些,在空间戒指里翻腾了半天,总算找到了两把伞,勉强两人一把挡挡雨。
钟离瑾是水系异能者,自然无需雨伞,如此一来,阳晟和阳容语一把,淳于衍一把,倒也刚好。
其他人就不行了,他们虽然人手一个空间不小的空间戒指,但带伞的还真没几个,只有瑟莱雅和阴棋烟这两个女孩子拿出了两把收集的那种丹青纸伞,看着是赏心悦目,用起来就有些让人舍不得了。
林问歌便是再实力强悍,也从来不记得准备雨伞这种东西,因为……修真界就没有修士用过这个,伞一样的法宝虽然有,但却不是拿来挡雨的啊!
她自己倒是不惧,打从开始下雨,连同她抱着的以宥就没受到丝毫影响,他们母子的衣衫依然随着行动摇曳,发丝也毫无湿润之态,就仿佛他们和其他人站在不同的世界,而那个世界依旧是晴朗的艳阳天。
“阿嚏阿嚏!”林问打了两个喷嚏,伸手将鼻子揉了个红通通,他那头黑白参半的长发早就湿透了,鬓角的悉数贴在脸上,什么书卷气也在落汤鸡的情形下看不出来了。
“唉,我们还是尽快入城吧,找个住处洗个热水澡,再喝点防寒的姜汤什么的,免得明天集体生病了。”林问歌抬脚向城门而去,地上的泥泞丝毫影响不到她的速度,看得其他人各种羡慕嫉妒恨。
“同样是习武之人,难道就因为她的修为高些,便能不惧风雨?”淳于衍不忿了。
青舒言提起淋湿的衣襟拧了把水,虽说是小雨,可淋久了也就湿透了,听到这话他解释道:“姑娘所习的功法特殊,据姑娘自己说,越到高深处,自身便愈加融于自然,你们难道没发现,平日里姑娘敛息时,你们根本察觉不到她的存在感吗?”
经他这么一说,淳于衍三人相互看看,不约而同闭目感觉,睁开眼时均难掩诧异,他们明明看到那女子就走在他们前方,可仔细感应时却完全发现不了那里有个人,在这雨中,她就像是与之融为了一体,连同她抱在怀里的以宥也是如此。
她修习的是什么功法,怎么会如此神奇?
神奇的结果就是,十个人看到林问歌,十个人都会觉得这是个美丽的、毫无武功的柔弱女子!
淳于衍要是知道谁这么想,绝对会喷他一脸血,柔弱你妹啊柔弱,他们合力才能制住的三头巨蟒,人家一个人就包圆了,这要是叫柔弱,那可真是“呵呵”了!
“哎,小美人,大雨磅礴为何孤身一人行色匆匆啊?”刚入城门的林问歌,被斜刺里冲出来的一位年轻男子给拦住了,拦住她的那只手骨节分明、养尊处优,还拿着一把合住的折扇。
随后进城的其他人看到这一幕均脸颊抽动不已,那种想要看戏的心态怎么压都压不住,没办法,在他们被雨水淋湿时看到浑身上下干爽依旧的林问歌,是个人都会生出怨念,他们又怎能不生出看戏的念头呢?
林问歌怀中的以宥眨眨眼,仰头顺着面前那只拿折扇的手向上看去,就见一笑如梨花盛开的叔叔直勾勾盯着他娘看,很诚实地道:“叔叔,我娘和我一起,不是孤身一人!”
后面看戏的一干人等喷笑出声,很快又强自克制,忍不住的也马上捂住了嘴,生怕引来某被调戏的正主注意。
那公子哥笑容破裂一瞬,很快跳脚般叫唤:“哎哎哎,小弟弟,破坏气氛遭雷劈懂不懂?”
林问歌听到“遭雷劈”三个字,目光瞬间冷如利剑射向面前之人,看得他顿时寒毛直竖、打起哆嗦才冷哼道:“神经病,再乱说话,本姑娘拔了你的舌头!”
语罢,她脚下一转,残影闪过时,人已到了十步开外。
淳于衍等人看戏看得正欢,哪里料到她会突然如此,一时间面面相觑,竟半晌没人说话。
青舒言倒是比较清楚这是为何,林问歌走得是以法入道之路,修炼过程中必然要渡劫,而以宥作为她的儿子,日后八成也要以法入道,渡劫本就危险重重、九死一生,她怎能允许有人这般说她的儿子?即使那是玩笑话也不行!
“还不走?等着传染神经病?”已经走远的林问歌顿足回头,明明离着好一段距离,她的声音却像是近在咫尺,惊得众人立刻回神跟上。
而那拿着折扇的男子石化在原地,眼前不停地飘过“神经病”三个字,顿时被悲伤包围了。
“公……公子,您刚才好像自降辈分了,那小孩不是那位姑娘的儿子吗?所以……”有仆人打扮地小心翼翼提醒道。
下一刻招风城门口响起了震耳欲聋的惨叫声,像是全家死光了一样惨绝人寰。
已经走远的林问歌不爽地开口:“哼,果然是个神经病!”
好不容易赶上她的众人集体擦汗,需不需要这么反复确认啊?
不过,想想那位公子调戏林问歌还没被揍,众人又替他感到庆幸了,毕竟在他们看来,以林问歌的性格,敢调戏她的人即便不会被杀,估计也要残上一残,比如说失去敢于伸出来的爪子什么的?
曾经他们在星界城分道扬镳时,就约定过一些代表各自的特殊记号,一入招风城,林问歌便寻找起北君沐留下的记号,所幸这并不困难。
他们顺着北君沐留下的记号,很快找到了一座府邸,几人抬头一看,就见那府邸大门上方挂着一块匾额,上书“黎府”两字。
林问歌不禁蹙了蹙眉,钟离瑾和淳于衍则诧异的对视一眼,很快又陷入了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