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衣柜里有瑾衣的衣衫,他自己寻了来赶紧脱去了湿的擦了身上又换了干爽的,水笙默然听着他衣服窸窣的声音,只觉得云开雾散。
白瑾玉一身清爽,却也打了个打喷嚏,他忽然想起水笙的病,大步过来问她吃了汤药没有,她只老实说吃了。
他反复叮嘱她要保重身体,念及心事,也只得妥协一步。
“若要去省里,也不是不能,”白瑾玉叹息道:“你得答应我,永远不能离开白家,做白家的妻子总不能再稀里糊涂,我要你学着做一个完完全全的白家人。”
她愕然点头。
他瞥着她:“以后去了省里要是忘了我……。”
她赶紧捂了他的嘴:“又不是生离死别,干什么总说这样的话?我先去看看,还不一定就落在那呢!”
他抓下她的手:“你就说你会不会将我忘得一干二净?”
水笙咬唇:“你不会去看我吗?”
白瑾玉淡淡瞥着她:“我不去。”
她顿时沉默,想了想才小声道:“那我回来看你。”
伴随着默许,是两个人的叹息……
二人在房里又商讨了下养生堂的问题,这刚刚起步的药膳不能断,介于白瑾衣还在省里,也只能想办法延续着,等到了省里,若是真的能开分店,那再议。
到了晚上,水笙又起了热,白瑾玉让婆婆带着孩子,自己跟小米一起照顾她,她喝了汤药,可许是药力没到时间,她身上热得很,她迷迷糊糊的睡着,一会儿哭一会笑的,偶尔还喊着瑾衣的名字。
他只得脱了她的衣服,打水给她擦拭,小米在旁边帮忙拧水,她烧了起来,无力躺在被底,白瑾玉掀开被子一些,露出她的上半身。
小米顿时脸红了,他低着头不敢再看,却因此错过了大哥的手,白瑾玉一指戳在他的的脑门上,还吓了他一跳。
“快点拧水!”
盆里放着三条手巾,小米心无旁贷,赶紧干正事。可他的目光总在水笙的边缘打着怵,只小心翼翼地避开目光。
白瑾玉当然是不以为意的,他甚至是鄙视地看着他的头顶的。
“躲什么?她迟早是你妻子,伺候着也是应该的。”
“我没说不应该,”他红着脸小声争辩:“可水笙知道了要生气的,干什么非拉我下水啊,她不想叫我看的!”
他更是鄙视:“她不想叫你看你就不敢看了?等你长大那还不得真被她送出家门?”
小米顿时恼然成怒:“她说了不赶我走!”
他用这话你也信的目光看了弟弟一眼,二人开始互不理睬。
白瑾玉轻轻擦拭着水笙的两臂,可能是药里有助眠的药物,她睡得很熟。擦了前面又擦后背,期间她也稀里糊涂的睁开眼看他,见是他也任他折腾去擦身穿衣,只管闭眼睡去,这让他心中甚安,少了些许的苦涩。
晚上,柳少谦依旧来对账,因是白日里大雨,客人稀少,账目也十分简单。水笙还病着,白瑾玉留在房中,他故意叫柳到了屋里对账,二人很快就是将账目过了一遍,还说起了水笙想去省里的事。
柳少谦没顺着他的任何一句话说下去,他不傻,白瑾玉对他是已有所防范,想必也多少知道了些,养生堂也不能继续做下去了。
他将账目对好,简单记好药膳中需要注意的名目,这才一起交给白瑾玉。
后者淡淡瞥着他,他却透过他的目光,侧身看向了床里的水笙。
她呼吸浅浅,睡得很香甜,看起来病已经没有大碍了。
柳少谦坦然的看着她,头也不回:“我对不起白兄,有负他的嘱托,实在不能在养生堂继续下去了。等水笙病好了,不会在耽搁下去的。”
白瑾玉挑眉,手中的账本犹如千金,他看着柳少谦,发现他的目光还在水笙的身上。
“柳兄弟既然是瑾衣的至交好友,也就是我白某人的兄弟,只窥探水笙一事,实不能容。养生堂是她的心血,瑾衣也在省里,还希望你别让她们为难。”
柳少谦这才转身面对他:“想我柳少谦,带着兄弟一十三载,多少苦都吃了,以前和瑾衣在一起求学的日子如在眼前,我顾忌兄弟情深,也不想伤害任何人,所以也请白老板放心,我说的都是真的,一定会离开这里。”
白瑾玉还未搭话,水笙却忽然从床上坐了起来,她咳嗽一声,哑然道:“不行!”
柳少谦愣住,白瑾玉却是皱起了眉。
她看着二人,掩住口舌狠命的咳了几声,这才平缓了胸口的这口气。
“瑾衣不在,你不能走。”水笙目光诚恳:“少谦你不用自责,既然没做过任何逾越的事,为何要离开?等我见了瑾衣要怎么与他解释?在白家布店,你尽心尽力,到了养生堂,更也是倾注了心血。小六子在我跟前就和小弟弟一样,你也是,我一直拿你当成亲人,你感觉不到吗?”
白瑾玉眉峰更深,却是默不开口。
柳少谦两眼微红,心里更是愧疚:“水笙……我……。”
她坚定地看着他:“我在金元毫无亲人,除了白家,你也算亲近之人了,不若我拜少谦为兄,从此有福同享有难同当,怎么样?”
他愕然,更觉相对于水笙的胸怀自己是自愧不如。
白瑾玉这时说道:“如此也好,少谦不必推脱了,水笙多一个亲人,我也为她高兴。”
柳少谦张口想说不,却是说不出来。
她苍白的脸映在眼底,像是惹人怜爱的小兰花,他喉中一口酸涩上不来也下不去,噎得难受。可即使这样,他还是点了点头……
兄妹。
从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