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成功励志每天读点曾国藩:曾国藩纵横一生的68个绝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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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为学(3)

六弟和九弟今年仍然在省城的罗罗山那里读书,这很好,既然在那里读书,就不要把自己的诗文送给别的老师看了,这也表示对罗罗山老师的专注。任何事情都贵在专一。求师不专,那也很难获得进步。求友不专,就会和大家都熟悉而没有至交,心里有专一原则。而见异思迁,这山望着那山高,那却大错。罗山兄被刘霞仙、欧晓岑他们推崇,有一个叫杨任光的人,也能说出他的大概,那他为人师表也是很贤明的,可惜我不能经常和他交往。(道光二十四年正月二十六日)

今人都将学字看错了。若细读贤贤易色一章,则绝大学问,即在家庭日用之间:于孝悌两字上,尽一分,便是一分学,尽十分,便是十分学。今人读书皆为科名起见,于孝悌耸纪之大,反似与书不相关。殊不知书上所载的,作工时所代圣贤的,无非要明白这个道理。若果事事做得,即笔下说不出何妨;若事事不能做,并有亏于伦纪之大,即文章说得好,亦只算个名教中之罪人。

今天的人都把做学问理解错了。如果仔细阅读贤贤易色一章就会发现,绝大的学问,其实就在家庭日用之间;能进一分孝悌,便是一分学,尽十分,就是十分学。今天人们读书都是为了考取功名,似乎认为孝、悌、伦、纪的大义与读书不相干。殊不知书上所写的,作文时代圣贤说的,无非是要明白这些道理。如果真是做到了,就算是写不出来,又有什么关系呢?如果件件事不能做,甚至违反伦纪大义,即使文章中写地很好,也只能算得一个名孝中的罪人。

学问之道无穷,而总以有恒为主。兄往年极无恒,近年略好,而犹未纯熟。自七月初一起,至今则无一日间断,每日临帖百字,抄书百字,看书少须满二十页,多则不论。自七月起,至今已看过《王荆公全集》百卷,《归震川文集》四十卷,《诗经大全》二十卷,《后汉书》百卷,皆朱笔加圈批。虽极忙,亦须了本日功课,不以昨日耽搁,而今日补做,不以明日有事,而今日预做。

学问之道是无穷无尽的,但总是以有恒为主。我以前没有恒心,这些年稍微好了一点,但是还没有纯熟。从七月初一开始,到现在从来没有间断过一天。每天坚持临帖百字,抄书百字,至少看二十页的书,其他的就不做要求了。自七月起,到现在我已经看过了100卷的《王荆公文集》,40卷的《归震川文集》,20卷的《诗经大全》,100卷的《后汉书》,都用红笔圈点加以批注。虽然很忙,但也要结当天的功课,不要因为昨天的耽搁了,今天补做,也不要因为明天有事,今天预先做完。

吾见家中后辈,体皆虚弱,读书不甚长进,曾以为学四事勉儿辈:一曰看生书宜求速,不多读则太陋。一曰温旧书宜求熟,不背诵则易忘。一曰习字宜有恒,不善写则如身之无衣,山之无木。一曰作文宜苦思,不善作则如人之哑不能言,马之肢不能行。四者缺一不可,盖阅历一生深知之,深悔之者,今亦望家中诸侄力行之。两弟如以为然,望常以此教诫子侄为要。

我见到家里的后辈,体质都比较虚弱,读书没有太大的进步,我曾经用为学的四件事勉励儿辈。一是看生书要求速度,不多读就会陋钝;二是温习旧书要求熟练,不背诵就容易忘;三是练习书法要有恒心,不会写字就好像比身上无衣服,山上没有树木;四是写文章要细细思考,不会写文章,就像人不会说话,马不能行走。这四者缺一不可,这是我阅历一生才知道的道理,希望子侄努力实行。如果两位弟弟认为这是正确的,希望你们要常常以这四点来教育子侄。

纪泽看汉书,须以勤敏行之,每日至少亦须看二十页。不必惑于在精不在多之说。今日半页,明日数页,又明日耽搁间断,或数年而不能毕一部。如煮饭然,歇火则冷,小火则不热,须用大柴大火,乃易成也。甲五经书已读毕否?须速点速读,不必一一求熟,恐因求熟之一字,而终身未能读完经书。

纪泽阅读《汉书》,必须要遵守勤、敏这两个字,每天至少要看20页,没有必要迷惑的认为“在精不在多”这种说法的。今天读半页,明天读几页,后天又耽搁、间断,也许几年还读不完一部书。就像煮饭一样,停了火就变冷,小火小了就不熟,需要用大柴大火,这样才容易煮熟。甲五经书现在读完了吗?需要快一点阅读,不必所有的都要求熟练,只怕为了追求弄明白一个字,而一生也读不完经书。

余生平有三耻:学问各涂,皆略涉其涯矣,独天文、算学,毫无所知,虽恒星五纬亦不识认,一耻也;每作一事,治一业,辄有始无终,二耻也;少时作字,不能临摹一家之体,遂致屡变而无所成,钝而不适于用,近岁在军,因作字太钝,废阁殊多,三耻也。尔若为克家之子,当思雪此三耻。

推步算学,纵难通晓;恒星五纬,观认尚易。家中言天文之书,有十七史中各天文志,及五礼通考中所辑观象授时一种。每夜认明恒星二、三座,不过数月,可异识矣。凡作一事,无论大小难易,皆宜有始有终。作字时先求圆匀,次求敏捷。若一日能作楷书一万,少或七八千,愈多愈熟,则手腕毫不费力。将来以之为学,则手抄书;以之从政,则案无留牍。无穷受用皆自写字之匀而且捷生出。三者皆足弥吾之缺憾矣。

我一生中有三件引以为耻的事情:对于各种学问稍微了解一点,但是对天文、算学,却一无所知,就连恒星中的五星都不认识,这是一耻;每做一件事情都是有始无终,这是二耻;小时候写字的时候不能专心临摹一个大家的书法,经常改变而终一无所获,迟钝而且不实用。这些年在军营中,因为写字太迟钝,常常耽误,这是三耻。你如果是能承担家庭大业的人,就当想着消除我这三耻。

学习算术纵然很难精通,但学习恒星五纬,还是很容易认识的。家里藏有天文方面的书,有十七史中的天文志,还有五礼通考中的关于观象授时这种书。每天晚上能认识两三颗恒星,用不了几个月,在这方面也就会有所进步了。凡是做一件事,无论这件事的大小难易,都应当有始有终。写字时要先讲求圆匀,然后再追求速度。加入一天能够用楷书写一万个字,或者最少七八千字,也就会越来越熟练,手腕也会不觉得累。将来依靠这点去学习,就可以抄书;凭借它去从政,不会有办不完的公文了。这些十分有用的方法写字圆润快捷练来的。这三件事都可以用来弥补我的缺憾。

十六早,接到十一月十二日发信,内父亲一信,四位老弟各一件,具悉一切,不胜欢喜!四弟之诗,又有长进,第命意不甚高超,声调不甚响亮。命意之高,须要透过一层,如说考试,则须说科名是身外物,不足介怀,则诗意高矣。若说必以得科名为荣,则意浅矣。举此一端,余可类推。腔调则以多读诗为主,熟则响矣。

十六日早上,我收到了家里十一月十二日发来的信件,里面有父亲写的一封信,四位弟弟都各写一封,所说之事我都知道了,心里非常高兴!四弟的诗,又有进步了。之事诗的立意上不是很高明,声调也不是特别响亮。要想把立意提高,必须把自己的境界提高一个层次。如果说考试,那应该说科名是身外之物,不足以让一个人对此耽耿于怀,那么立意便高了一筹。如果一定要把考取功名当成荣耀,那立意就显得浅薄了。举这一给反方面,其他方面可以类推。提高声腔的办法就是多读诗,熟读古诗,声调自然就会响啦!

十一月信言:观看《庄子》并《史记》,甚善!但作事必须有恒,不可谓考试在即便将之书丢下,必须从首至尾句句看完。若能明年将《史记》看完,则以后看书不可限量,不必问进学与否也。贤弟论袁诗,论作字,亦皆有所见;然空言无益,须多做诗,多临帖乃可谈耳。譬如人欲进京一步不行,而在家空言进京程途,亦向益哉?即言之津津,人谁得而信之哉?

九弟之信,所以规劝我者甚切,余览之,不觉毛骨悚然!然我用功,实脚踏实地,不敢一毫欺人,着如此做去,不作外官,将来道德文章必粗有成就,上不敢欺天地祖父,下不敢欺诸弟与儿侄。而省城之闻望日隆,即我亦不知其所自来。我在京师惟恐名浮于实,故不先拜一人,不自诩一言,深以过情之闻为耻耳。(道光二十四年十二月十八日)

你在十一月份的来信中说:现在正在读《庄子》和《史记》,这很好,但是做事必须要有恒心,不可以说快要科举考试了就把没读完的书丢下了。必须要从头到尾仔细的读一遍。如果能够把《史记》看完,那以后读什么书就和容易了,不必去问是不是进步了。贤弟所说的袁诗和书法也有一定的见解。但是说空话没什么好处,还必须要多做诗,多临帖,才能有一定的体会。比如说一个人要进京城却一步也不走,在家里空谈进京城的路程,又有什么好处呢?即使你自己说地津津有味,又会有谁相信呢?

九弟的心中,用来对我规劝的话十分贴切,我看了以后,顿时觉得毛骨悚然。但是我很用功,实在脚踏实地工作,不敢有一点欺骗别人的心。如果坚持这么做下去,就算不做出外做官,将来在道德文章方面,也必定会粗有成就的,对上不敢欺骗天地和堂上大人,对下不敢欺骗诸位老弟与儿子辈。而我的声望在省城越来越高,就是我自己也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我在京城之中,就恐怕名望超过了自己的时才能,所以不先去拜访任何一个人,不说一句自吹的话,深深地认为超乎情理的称许是可耻的。(道光二十四年十二月十八日)

国藩志学不早,中岁侧身朝列,窃窥陈编,稍涉先圣普贤魁儒长者之绪。驽缓多病,百无一成;军旅驰驱,益以芜废。丧乱来平,而吾年将五十矣。往者,吾读班固《艺文志》及马氏《经籍考》,见其所列书目,丛杂猥多,作者姓氏,至于不可胜数,或昭昭于日月,或湮没而无闻。及为文渊阁直阁校理,每岁二月,侍从宣宗皇帝入阁,得观《四库全书》。其富过于前代所藏远甚,而存目之书数十万卷,尚不在此列。呜呼!何其多也!虽有生知之资,累世不能竞其业,况其下焉者乎!故书籍之浩浩,著述者之众,若江海然,非一人之腹所能尽欤也。要在慎择焉而已。余既自度其不逮,乃择古今圣哲三十馀人,命儿子纪泽图其遗像,都为一卷,藏之家塾。后嗣有志读书取足于此,不必广心博骛,而斯文之传,莫大乎是矣。昔在汉世,若武梁祠、鲁灵光殿,皆图画伟人事迹,而《列女传》亦有画像,感发兴起,由来已旧。习其器矣,进而索其神,通其微,合其莫,心诚求之;仁远乎哉?国藩记。

我立志很迟,中年才进朝中做官,私底下阅读了很多前人的著述,稍微涉猎到先贤大儒长者的志向。因为我的才质愚钝,加之身体多病,所以一无所成。后来南征北战,因此学业就更加荒废了。战乱还没有平定,我就要快到五十岁了。从前我读班固的汉书艺文志和马端临的文献通考经籍考,发现他所列的书目繁杂众多,作者的姓名多到数都数不清。有的像日月一样地光明,有的却消失了没有听说过。等到做了文渊阁直阁校理的时候,每年的二月可以侍从宣宗皇帝入阁,有机会看到四库全书。四库全书收录了很多书籍,其数目远远超过前代所藏的书籍;而且存目的书籍数多达十万卷,这些还不在此中。天啊!为什么会如此多呢!即使有十分优秀的才智,几辈子也不能研究完那些书,何况才智低下的人呢?由此可以看到书籍的数目之多,作者之多,如江海一样,不是一个人的肚子所能装得下的,关键就在于谨慎地选择了。我既然考虑到自己的能力不够,就选择了从古到今的30多位圣哲,教儿子纪泽画下他们的遗像,组成一卷,放在自家的塾学里。后人有志于读书的,只要看这些人的著作就足够了,没有必要花费心思去博览群书,而学术文化的传授没有比这些更重要的了。从前在汉朝,像武梁祠、鲁灵光殿,都有伟人的事迹的画像,也有列女传的图像。后人受到他的感发,勤奋学习,已经有很长的时间。熟悉了圣哲们的仪容之后,再来探求他们的精神世界,领会他们的思想,和他们的灵魂相结合,只要诚心去钻研,难道仁道里我们还会很远吗!国藩记。

尧舜禹汤,史巨记言而已。至文王拘幽,始立文字,演《周易》。周孔代兴,六经炳著,师道备矣。秦汉以来,孟子盖与庄、苟并称。至唐,韩氏独尊异之。而来之贤者,以为可跻之尼山之次,崇其书以配《论语》。后之论者,莫之能易也。兹以亚于三圣人后云。

左氏传经,多述二周典礼,而好称引奇诞;文辞烂然,浮于质矣。太史公称庄子之书皆寓言。吾观子长所为《史记》,寓言亦居十之六七。班氏闳识孤怀,不逮子长远甚。然经世之典,六艺之旨,文字之源,幽明之情状,粲然大备。岂与夫斗筲者争得失于一先生之前,姝姝而自悦者能哉!

尧、舜、禹、汤,这些圣贤都没有著作,只有史官记载的言论而已。直到文王被囚禁,圣贤才开始才撰写文章,演绎周易。周公和孔子紧接着也兴起了,六经才在著作里独树一帜,师生之间的道义才完备。秦、汉以来,孟子应该和庄子、荀子并称。到了唐代,韩愈十分尊崇他。宋代的贤哲,认为孟子的地位可以仅次于孔子,把他的书拿来和《论语》相媲美。以后论学的人,没人能够更改。所以我把他放在三位圣人的后面。

左丘明作《左传》解释春秋经,大部分内容是记述东、西二周的典章礼仪制度;又喜欢引用奇怪诞的事例,辞采华丽,超过了实质。太史公称庄子的书都是寓言,我看司马迁所写的《史记》,寓言也占六、七成。班固在才识与抱负方面,和司马迁差地很远;但是对于治世的典章,六经的主旨,文字的源流,天人之间的事情,叙述得十分详细详备。这怎么能和那些才器短浅,在别人面前互争得失而柔顺自悦的人一样呢?

自朱子表章周子、二程子、张子,以为上接孔孟之传。后世君相师儒,笃守其说,莫之或易。乾隆中,闳儒辈起,训诂博辨,度越昔贤;别立徽志,号曰汉学。换有来五子之术,以谓不得独尊。而笃信五号者,亦屏弃汉学,以为破碎害道,(齿斤)(齿斤)焉而未有已。吾现五子立言,其大者多合于洙泗,何可议也?其训释请经,小有不当,固当取近世经说以辅翼之,又可屏弃群言以自隘乎?斯二者亦俱讥焉。

朱子表彰周子、二程子、张子,以为他们的学说是上承孔孟之道,后启君相师儒,十分信守他们的说法,没有人能够改变它。乾隆年间,大儒相继出现,训释经籍,考辨详博,超超越了以前的贤哲们,并且别立标帜,叫做“汉学”,取代了程、张、朱等五子的理学,认为他们不应当独受尊崇。但是笃信五子学术的人,也都摒弃了汉学,认为汉学结构散乱,有碍于大道。争辩没有完了的时候。我研究过五子所立的学说,大的地方和孔子之道相吻合,怎么能对他们有所非议呢?他们解释经书,小的地方有不妥当之处,应当拿近代对经书的解说来作辅助,又岂可排弃他人的说法来狭隘自己视野呢?这两派人也都嘲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