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古言蔷花白:情言难书
29699500000008

第8章 鬼面人(上)

就在经过她病房门口的时候,推着病床的护士脚步突然一个踉跄,病床微微晃动了一下,那只几乎可以说是皮包骨的苍白手腕垂落了下来,白蔷清楚地看到,那手腕上面有着醒目微红的交叉十字样的胎记,那痕迹竟让她觉得有些恍惚。

那个面目姣好仪态优雅的妇人,应该是她的母亲,面上还有未干的泪痕,她在路过自己病房门口时,突然面向白蔷的位置,神色淡淡,却难掩哀伤。

“请你好好待他。”她说。

白蔷愣了几秒,不明白为什么她会说这样一番话,只是回过神的时候,那白色的病床,和那些哀伤的人,已经走出很远了,渐渐的淡出了她的视线。

也许她是太过伤心了吧。

白蔷没有想的太多,只是记忆里那男孩腕上醒目的十字形状的胎记,好像两把交叉的宝剑,一直在眼前挥之不去。

从回忆中把自己拽出来,白蔷目光再次锁定在那面具男人苍白的手腕上。

良久,她才轻叹一声,收回了灼灼的目光。

也许只是巧合吧,前世今生这般玄妙的事情,又怎么会接连让她碰到两次?

“一会儿到镇子上给他找家医馆,付了医药费咱们就走。”

她也只能做这么多了。

“姐姐莫非是认识这个人?”白泓终于耐不住性子先问了出来。

白蔷只是笑笑,没答。

夜已深,白蔷掀开布帘向外望了望,见远处天空上层层翻滚的乌云,心知过不了多久就会有一场暴雨降临,不由有些焦急起来,忙交代赶车的白泓道:

“尽快赶到镇里,咱们得找家客栈先安顿下来,夜里有雨。”

“好嘞。”白泓应了一声,只听马鞭声噼啪一响,车速顿时快了不少,马车内瞬间感觉颠簸了起来。

白蔷抚额,果然是小孩子,一点都不顾及车内还有一个伤患,抿抿唇,不打算泼灭了白澄赶车的激情,只告诉他一定要小心。然后小心翼翼的将鬼面男人轻轻托起,让他受伤的身体能靠在自己的身上,以免马车来回摇晃造成的轻微碰撞让他伤势加重。

轻轻托住男人的身体,有好闻的香气隐隐传来。

似乎是药香,清清淡淡,没有药气的苦涩,反倒有一种让人心旷神怡的舒适感,和某种花的香气很类似,甚至很熟悉,但她一瞬间也没有想起来。

鬼脸面具依旧是那般狰狞恐怖,白蔷看着看着,竟然有几分好奇他面具下的容貌了。

这么想着,她忍不住伸出手去,只是刚一碰触到那面具,便见到面具下的那双眼睛猛然间睁开,惊吓之余来不及回神,便见那男人已经直起身,同时一把锋利的短刃出现在了白蔷的脖颈间。

“你是谁!”

声音很轻,带着几分疲惫的沙哑,却很淡漠,白蔷眨眨眼,把自己脖子向后移了移以便能离那刀刃远些。她只感觉自己回到了寒冷的冬日夜里,周身都是那挥之不去的冷意。

男人气息虚弱,周身气息却冷硬的逼人。

白蔷无辜的眨眨眼睛,被他的这副气势冻的一哆嗦,心道这男人怎么跟猛兽一样的,一醒来就戒备这么强,居然还对她动了刀子?

一点绅士风度都没有,古人居然是这么不懂得怜香惜玉的?

秀眉微皱,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

白蔷冷哼一声。

“对待救命恩人,就是你这么个态度?”

白泓也掏出了随身携带的小刀,直指对面的面具男人,一副就差扑上去跟他撕打了的暴躁样子。

“你这人真是不可理喻,我家阿姐好心将你救上马车,正准备载你去医馆就医,你倒好,不感谢就罢了,还恩将仇报!”

马车猛地停下,白澄冲了进来,二话不说直接将马车边缘放置的一把镰刀抽了出来,瞪着眼睛直盯着对面的男人咬牙切齿。

白蔷瞅瞅这个瞅瞅那个,眨眨眼,一个没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想不到那两个小屁孩对她这条命还挺在意的。

其实白蔷也看出来了,这人虽然一副凶神恶煞的样子还拿刀指着她,但分寸拿的极好,刀尖离的远远的,一点也伤不到她。而且这人虚弱的连保持直立坐姿都费劲,明摆着就是一个看着凶恶实际软弱的纸老虎嘛。

倒是周围的三个人,都被她突然的笑声弄的愣住了。

白蔷收敛了一下,看向对面的男人,秀目微微弯起,形成一个很好看的形状。

“这位公子伤势太重了,还是安静下来比较好,以免伤口恶化。”

面具后面的双眸眸光渐深,只是短暂的沉默了一瞬,那男人便放下了右手,众人的目光便也随着他手臂的滑落移动着,然而就在其他人都暗暗松了一口气的时候,一阵白光闪过,那男人竟然又将那匕首举了起来,锋利的刀刃闪着森然的光,竟刺的人眼睛生疼。

白澄白泓那口气才刚呼出来,又不得不提起,二人紧握手中的武器挡在白蔷的面前,直盯着面前的男人,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

有鬼脸面具的遮挡,男人的表情白澄两兄弟半点也瞧不到,只是身体紧绷全神戒备,就好像面前是什么洪水猛兽,生怕那人突然扑过来挥刀伤人。

可谁能想到,那男人只是看了他们一眼,便移开了目光,同时调转了刀刃的方向,使之对着自己,猛地向自己腹部刺去。

白蔷只觉得自己心脏一紧。

还来不及思考这人为什么莫名奇妙伤自己,便见到了更让她惊骇的一幕,惊的她睁大双眼,忍不住捂住了嘴巴,以掩盖自己因为震惊而发出的抽气声。

那锋利的刀刃没进腹部右侧两寸有余,缓缓的在早就血肉模糊的伤口里面移动着,每移动一点点的位置,便会带出大量的暗黑色血液。然而那刀刃却仍然坚定的一下下切割着,皮肤被划开的轻微声响在这寂静的马车中不断的刺激着其他三个瞠目结舌的观众脆弱的神经。

那执刀的手虽苍白无力,却稳稳地握着刀柄移动着,一下一下,或左或右,那只手很灵活,仿佛自己正拿刀伤害的只是一个不相关的物品,而不是自己伤势严重的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