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古言蔷花白:情言难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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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前路(上)

白澄白鸿守在马车旁边在院外等白蔷出来,只是等的时间越久,两人心中越焦躁,眼看这日头上了树梢了,才见白蔷和两个妙龄女子同顾守城一起走了出来。

“阿姐。”

两人迎了上去,只是刚一走近,就发现了不对劲。

相对比阿姐的轻松自在,顾将军和那两个姐姐却是神情怪异,几个人搭在一起,怎么看怎么不协调。

白蔷倒是很兴奋,拉着一脸困惑表情的双胞胎兄弟两人叽叽喳喳的说个不停。

“嘿嘿嘿,姐姐赚钱了呦,等出了这个镇子,阿姐给你们买好吃的。”

白澄纳闷的眨眨眼,忍不住问道:“阿姐怎么这么高兴。”

“收了大把的银子怎么可能不高兴。”白蔷眉开眼笑的把那两个女子又从身后拉了出来,介绍道:“这位是姜蓠,这位是扶柳。”

方才她在皇帝面前结束了自己的长篇大论后,预料之中的引起了他长久的沉默,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何突然间变的这样大胆,竟然说出了那么多放肆的言论,也许是因为这个皇上身上的气息太过于平和,并没有让她感觉到危险,反而越来越放松,越来越舒服。

于是她确信,皇上并没有打算对他做什么不利的事。

后来,口述了兵法内容,一旁有文官负责手书,她说完了之后便得到了一大堆赏赐,其中便包括一直静侯在一旁的两名侍女。

皇上似乎有些心不在焉,只是对她说身为一个女子出门在外总该有人随身侍候,这二人又皆为武功高手,碰到危险时还可以出手相助,一道赏赐给她,白蔷身边正缺这样的人,于是便乐不得的拉着两名女子美滋滋的就出来了,连谢恩都忘了说。

她对双胞胎兄弟笑嘻嘻的接着介绍道:“这是我们的新朋友哦。”

姜蓠和扶柳二人听到此话面色一变,扑通一声就跪在了地上。

“小姐抬爱了,奴婢只不过是小姐的侍女,怎么敢跟小姐以朋友相称呢。”

白蔷面上的笑也因为她们二人这突然的一跪而消失了,之后便是沉默了好久。

这个万恶的封建社会,人与人之间单纯的相处却增长了这么多的规矩等级,她真的讨厌到了极点。

良久,才轻叹了一声:“我不喜欢跪别人,也不喜欢别人跪我。”

“人与人之间皆平等,你们二人武功高强,皇上派你们来保护我,我已经很感谢,又岂有拿你们二人当作侍女使唤之礼。”

姜蓠和扶柳二人犹豫了半晌,才缓缓站了起来,却依然拘谨。

“可是……”

“没什么可是的。”白蔷温和的笑了笑:“能一路同行,便是难得的缘分,应该好好珍惜才是,在我身边也没有那么多讨人厌的礼数,你们也不用那么拘束,也不要把自己当成下人看,做自己就好。”

说完了这些,见姜蓠扶柳二人稍稍放松了些,白蔷和表情复杂的顾守城道了声谢,说了句有缘再会,便不再理会他转过身准备上马车。

“走吧,回花月居去牵上我们之前的马车,准备上路。”

“好嘞!”

白澄高兴的应了一声,连忙跑去了车架的位置,待白蔷和其余的人都上了车,才一挥鞭子让马快跑起来。

其实他对于自己将要去的地方,将要遇见的人,还有将要迎接的挑战,都没那么在意,只要能和阿姐在一起,和弟弟在一起,只要平平安安的活着,开开心心的笑着,那便无论去哪里都是好的。

他在乎的,只有家人而已。

待白蔷乘坐的马车行驶的足够远后,梁昱才从房间里走了出来,摆手示意顾守城不必见礼,颇有些头痛的看着白蔷一行人消失的方向揉着额角半晌无语。

真不知道这姑娘究竟是从哪冒出来的,所思所想另类奇特,言行举止皆随意懒散,试规矩如无物,视名誉如粪土,世间一向信奉的那些教条和等级,在她这里竟然完全不值一提。若大字不识一个完全是一个乡下女子那般的粗鄙也就罢了,这女子见识独到眼光长远,又一脑袋的稀奇古怪主意,她若是生为男子,定然是一个快意江湖的逍遥儿郎。

可是偏偏生为一个女子……

方才白蔷所说的话虽然极度的不中听,甚至可以说是藐视皇家威严,完全可以治下一个大罪。但他却不得不承认,这个女人说得很对。

他本是一个最不受宠的皇子,受人排挤,被人耻笑,遭人迫害,虽有一份皇子的名号,却活的连个下人都不如,几次三番地被嘲讽欺辱,就连相见自己母妃一面都要看传令太监的脸色。

所谓的兄弟,将他当作挡箭牌来使用,所谓的父皇,可随意只凭小人的一面之词就可以轻易将他治罪发配出边境。

严寒酷暑,刀枪剑阵,他早已不记得自己有多少次命悬一线,又咬牙硬挺了过来,也不记得自己杀了多少的人,杀到利剑变成废铁。

也就是在那个时候,他遇见了凛苏。

那年大旱,很多地区的土地寸草不生,农民毫无收成,灾民地区饿桴遍野,甚至还爆发了瘟疫,朝廷说好的赈灾银两又迟迟不到位,于是便无法抑制的发生了暴动。他作为镇压暴动农民的领军将军率军赶往灾民地点时,本来还在考虑到底该不该派兵进攻这个问题,只是还没等他作出决定,便看到了一袭白衣正在安抚一个患上瘟疫男孩的凛苏。

也许是因为那不染纤尘的白衣太过刺眼,也许是那连仙人都忍不住驻足观赏的绝世容颜,也许是因为那如清冽寒潭一般幽深宁静的双眸,也许是因为感觉到了那淡漠表情下的那颗灼热而又温暖的心。

凛苏带着医治瘟疫的药材,还带来了用来暂时应急的粮食和银两,他让手下人给灾民们发放物资,自己却在一个离人群很远的地方安静看着,眸光清冷,却让人没来由的感觉温暖。

他与凛苏便是那时相识,相谈甚欢,共同安抚好了受灾的民众后,凛苏悄无声息的离开了,就如同他从未来过一般,却将全部的功劳都交给了梁昱自己,使得他得到了那一处地区所有百姓的拥护和爱戴。

那也是第一次,让他心中生起了夺嫡的想法,也是第一次为此付出了行动,最终获得了胜利。

不过说到底,他的胜利还是源于那次和凛苏一同帮助灾民渡过难关。

他一直欠凛苏一份人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