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小说玉女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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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6章 图钱财恶舅谢十赫 错抬人老妪身入洞房(3)

郭大愣气得脖子粗,把这件事的来龙去脉又说了一遍,大家都非常气愤,齐说:“把陈开启这小子打死,世上哪有这种坏人。”郭大愣从地窖里把一枝三八枪拿了出来,放在炕上,掏出子弹压人枪膛。黄观书跑回家去取来了他的老土枪,装好枪砂和火药。郭桂柱也从家中拿来一把金光闪闪的日本战刀。老李坤、尚润、尚三每人准备下一把镐头。长工花肋疤、二驴掌手中提着一根大棍子。一群人吃得酒足饭饱之后,各操家伙,怒不可遏地向小柳树屯奔去。锦毛耗子也神气十足地把小手枪插在腰间,还有十粒子弹也都亮了出来。胡万强和胡万胜也一脚高一脚低地手拄着拐杖跟在后边。一小时后,这群队伍就来到了小柳树屯外。郭大愣仔细地安排怎么个打法,黄观书回头一看,后边两个老的也气喘吁吁跟了过来,他冷笑着说:“你们两个怎么也跟来了?跟来也是个累赘,这是一场你死我活的拼杀,要动武的,你们哥俩一不能跑,二不能打,两个废物,送死来了?快由原路回去!”李坤说多一个人总比少一个人好,好歹是个帮手。让胡万强把土枪扛上,你可以喘口气嘛。”说着就把黄观书的土枪接过来让胡万强拿上,胡万强接过枪说:"从没摸过,这东西还挺沉,我得好好琢磨琢磨。”郭大愣对大家说:“咱们就专打陈开启这狗东西,开枪往死里打!咱们大杨树屯的人从来就没有受过这种奇耻大辱!我是八路军营长的爹!现在本把陈开启打死,以后我儿子也得领兵把他崩了!他抢男霸女,死有余辜。打死陈开启,要是让鬼子知道了,我去偿命……”胡万强蹲在地上,一边听着郭大愣的战前动员,手还不停地摆弄着黄观书的土枪,这摸摸那抠抠,他也不知道枪里边装有火药,悄悄地把土枪的狗头(土枪打火的机关)扳开,觉得很有趣,又随手把土枪的扳机勾了一下,只听“轰隆”一声,那土枪向空中放了一响,把个胡万强吓得周身发抖,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把枪扔在一边,大声喊天爷!这么大劲!吓死我了!”黄观书气愤地把枪从地上拾起,骂道要不是看你太老,真想揍你!这是闹着玩的?差点儿把人打死,多危睑!”说着把枪药装好。郭大愣说这一声枪响,说不准把陈开启吓跑了,快快!赶紧走!”

—声枪响,早有人飞报陈开启:“东家,不好了,大杨树屯郭大愣带着好多人马来了,还有好多的枪支,说不定他儿子把A路拉过来啦,快跑吧!晚了就没有命了。”陈开启惊慌失措地问:“你可看清楚了?”来人说:“我在髙粱地里拉屎,听了个清楚,看了个明白。快跑吧!再晚就完蛋了。”说着来人撒腿跑了。陈开启也知道郭大愣的厉害,心想郭大愣的老子是胡子出身,他也不是个好东西,是个杀人不眨眼的狗屠夫,和八路也有勾结,他手中有枪谁都知道,手脚又利索,枪法又准。我算倒了霉了,碰上这么个无常鬼!跑吧,好汉不吃眼前亏,三十六计走为上,他飞快地从后院钻了高粱地。几个扛长工的和两个小丫头一看东家跑了,也都各自逃生。空空的大院落只剩下老陈头应付着。

不一会儿工夫,大杨树屯来的这伙人就冲到了陈家大院,虎视眈眈地亮出了各自的家伙,在院子外发起威来。郭大愣问老陈头:“老陈头,怎么就剩你一个老不死的,陈开启呢?”老陈头不紧不慢地说:“来晚了,刚跑掉,早一点你一枪就把他打死了,你小子就成了杀人犯。我说郭大愣,要明智些,要不是我老陈头昨晚上把你媳妇送回去,你媳妇就做了新娘啦!你现在就戴上了绿帽子。凶什么呀?不过你也戴不上,瞧你老婆那个样子,黄脸婆没人要。”郭大愣气愤地说:“少说屁话丨老陈头,你把眼睛睁大点儿,我手中可有枪呢,我这枪可是经常走火。陈开启真跑啦?”老陈头笑着说:“你枪走火,管我的屁事。

陈开启真跑了,庙还在,使劲地砸呀!出出气!点把火把这两套王八窝烧了也就完了。”郭大愣问:“我老婆在这没受什么气吧?”老陈头冷笑着说:“你那婆姨就是一只没有尾巴的母老虎,凶得很,抬来后把陈开启一顿暴打,打得陈开启多处查伤,陈开启从洞房中爬了出来,好说歹说总算劝好了,我就把她送回你府上,你还怎么着?回去脱了裤子数一数毛,少一根拿我是问。”这时老李坤、尚润、尚三手拿开山镐把个洞房砸了个稀巴烂。什么大瓶大镜、檀香木的八仙桌子,太师椅、红花绿毯子、龙凤呈祥鸳鸯被,一股脑给捣了,就差点儿把炕给扒了。郭大愣、黄观书、锦毛耗子在两个院子找了半天也没有发现陈开启的踪影,郭大愣骂道妈的!钻到牛尻子里去了,上房看看。”老陈头把房梯子放好,郭大愣、黄观书、锦毛耗子分别在房上放了几枪,引起了小柳树屯一阵狗叫,闹得全屯人们纷纷跑回家中,关门闭户,街无行人。互相小声地传来传去:“了不得啦,大白天一群胡子进村了,把陈财主家抢啦。咱们得小心脑袋,快进屋躲起来吧!”有的说:“陈开启一家被胡子全打死了,长工全跑光了,胡子在拿东西,烧房子。”

郭大愣带着这帮乌合之众,胡闹了半个时辰,也都折腾累了,郭大愣和老陈头坐在院子中小方発上两人抽起烟来。"老陈头说:“郭大愣,一不做,二不休,你把房子给他点着算球,大家看看热闹。这小子绝后气,没有后人,又没有人缘,你把房子点着,也没有救火,你信不信?他这个人为了发财致富心狠手辣,不择手段。小柳树屯也有几百口人,没有不恨他的。”郭大愣说人走到这一步上,也就不好活了,早晚也得让A路给收拾掉。你还给他扛活吗?”老陈头说怎么不扛?出力挣钱,天经地义。我不给他扛活给你扛活去?你又拿不出钱来。给他家扛活好忽悠,干多干少他不管,他一天就是不务正业,终日闲浪荡,东家的女人脸儿长,西家的女人裤子短,一天不离嘴地说公猪配种,母驴发情,谁家的女人招来三个野汉子打了起来。”郭大愣说:“这小子一天想的是邪门歪道,搂着自己的媳妇,想着别人的婆娘。”黄观书说:“老陈头,搞点吃的,我们都饿了。他曰母驴的事我们也不愿听。”老陈头说黄观书,坐下抽口烟吧!我又没请你看风水,量宅基地,你自己来的,我管你什么饭吃。”说着看见了锦毛耗子,说郭大愣,这是你的二小子吧?我见过。去到伙房一趟,那里酒啊,肉啊,什么好吃的都有,只要加把#就可以吃了。郭大愣,吃完了快点滚蛋吧。”

在老陈头的指引下,这群人在伙房里狂吃一顿,喝了两瓶好酒,郭大愣晕乎乎地说:“老陈头,今天看在你的面子上,我们给陈开启留条命,让他多活几天,他回来你转告他,这事没完,早晚一枪崩了他……”老陈头说郭大愣,你也别高兴得太早了,我告诉你,在

曹屯,他可有一个表弟,叫曹志,是一个铁杆汉奸,在兴城县政府给日本人当翻译。陈开启说不准跑他那里去了,回去要防备着一些,有什么动静我会通知你。”郭大愣得意忘形地把老陈头的裤裆捣了一把说你是不是没了卵子,吓成这个球样子?有能耐让他找我来。”说完就摇摇晃晃地从牲畜圈内把那头大灰骡子拉上走了。郭桂柱也牵了一只大肥羊。锦毛耗子抱着两只大公鸡。李坤、尚润、尚三各选取了几把好锄头扛在肩上。胡万强、胡万胜哥俩让长工花肋疤和二驴掌抬了一坛子好酒。黄观书在后边磨蹭了半天不知从哪里抠出一小包银洋、一大块烟土、一杆大烟枪。这群乌合之众在郭大愣的带领下离开了小柳树屯。胡万强和胡万胜哥俩依然是一脚髙一脚低地跟在后边,距离越拉越远,两个长工说:“你们哥俩岁数大了,慢慢走,我们抬着酒坛子先回去吧。”胡万强说:“小心点抬,别打破了,更不能偷着喝,这是一坛多年的陈酿,回去也给你们弄两杯喝。你们先走吧。”花肋疤和二驴掌抬着酒坛子走了。

老哥俩坐在路边一块大青石头上歌脚,胡万胜把烟袋掏了出来,递给胡万强说:“哥呀,你先抽口烟吧,再过一个山头就到家啦,今天也没有白来,弄了一坛子好酒,回家好好喝一场。”说着就把装好烟的烟袋递给了哥哥。胡万强说你抽!你抽!我这也带着哩。”说着也把烟袋掏了出来,装上烟,点上火儿,老哥俩吞云吐雾地抽起烟来。胡万强说:“陈开启这小子要不是跑得快,怕是今天交待了。郭大愣那是啥枪法,指彝子不打眼睛。咱们也应拿他几件衣服穿穿。”说话间,突然从髙粱地里跳出三个大汉来,一个一个身强体壮,面红如枣,手提大棍。其中一个道:“两个老该死的,活够了,六七十岁的人也出来抢,一棍子一个打死算了!”胡家哥俩吓翻在地,抖做一团。胡万强颤巍巍地说胡子老爷,饶命!我在大杨树屯也是小有名气的财主,我不会出去抢的。老到这个份上只求多活几日,要多少钱你开个价。”另一个说把衣服脱下来看有多少钱。钱少了就要他俩命。”胡万强、胡万胜急忙把上衣脱了扔了过去,其中一个家伙把衣服摸索了一阵,也就搜出几张纸票,笑了笑说是没有什么油水。把裤子全脱了,鞋也脱了。”胡万强哥俩脱了个精光,蹲在那里,成了没毛的老猴子,好在天气不冷。凶脸的又说瞧一眼都恶心,两具干尸。既然是干尸,还穿什么衣服!”说着,他就用树棍把两人的衣服和鞋子挑到一起,一把火烧了;把大木棍子往胡万强的屁股上一插说:“以后老实点,跟郭大愣起什么哄,骑上木马回家吧。”说着走了。胡万强、胡万胜一直等到天大黑了才光着屁股跑回家中。这件不光彩的事儿两个老头儿一直没敢说。

且说陈开启抢亲那天,事有凑巧:李大傻死后,每天晚上都有郭大愣媳妇、媛媛陪着夏莲睡觉。这一日,天气闷热,蚊子又多,三个人坐在屋子里说着闲话,媛媛说这几天没事,我根据郭秀才的描述,结合咱海边的山水,画了一幅杭州西湖风景画,碧绿的湖水,船在水中游,岸边是桃红柳绿,山坡上鲜花盛开,什么断桥啊,苏堤啊,白堤呀,雷峰塔我都画上了。南方嘛,细雨蒙蒙,女人们打着洋伞游西湖呢。夏莲,我把你也画了进去。你穿着真丝翠绿色的短袖旗袍,打着粉红色的洋伞,可漂亮啦。明天你去看看,等郭秀才回来也让他瞧一瞧,他一看就知道画得对不对了。”媛媛这么一说,夏莲是心花怒放,髙兴地说:“你说得这么好,现在就去看看。”说着下了炕。媛媛说:“大舅妈,你就一个人纳鞋底,困了就睡,不要等我们。”说着媛媛和夏莲就去了李坤家。

郭大愣媳妇坐在炕沿上,借着昏暗的煤油灯,一针一线地纳着鞋底。突然,从窗户外转过来熟悉的声音嫂嫂!嫂嫂!”郭大愣媳妇“噢”了一声说郭贵呀!快进来!大黑天跑回来。”郭贵一闪身进了屋子。郭大愣媳妇说还没有吃饭吧?我给你做点吃的,夏莲这儿也方便。”郭贵坐在炕沿上说:“嫂子别费事了,我吃过了,这几天逮我的情况怎么样了,有没有点松动?”郭大愣媳妇说这几天你哥也紧跑着呢,尚玉生保长也上下使钱,有点松动。不过,你现在还是要躲藏几天,被逮住就说不清楚了。事情慢慢就过去了。地里的事你也不用操心,李坤、尚润把你的地照顾得挺好的。”郭贵说:“嫂子,我没有跑那么远,我就在吴屯喷水兽的姨妈家蹲了几天,急了,回来看看。夏莲呢?”郭大愣媳妇说嗳!最惦记的事我咋给忘了,刚出去,去李坤家看什么画去了。媛媛听你瞎掰什么西湖这景那景,那小姑娘心眼活,就给画出来了,不知像不像,等你回来做决断哪。郭贵兄弟,听嫂子一句话,等到这股风过去,叫你哥张罗着把这婚事办了,我看夏莲的肚子—天比一天大了,这风言风语听起来也不好,你说呢?”郭贵红着脸说我听嫂子的。我刚从家里出来,来看看你们,一会儿还得回吴屯去。”说着拿起水瓢舀了一大瓢水咕咚咕咚喝了下去我去看看夏莲。嫂嫂你坐着。”转身走了。

郭贵悄悄来到援援家,夜深人静,李坤与老伴鼾声大作,小孩子们也都横七竖八地睡得香甜。只有媛媛和夏莲在灯光下带着偷悦的心情欣赏着那幅西湖美景。郭贵也怕打扰人家休息,就在窗外轻轻地吹了一声口哨,夏莲非常敏感地说媛媛,郭秀才就在窗外,我回去了,你在家休息吧。”

夏莲欣喜若狂地跑了出去。两人几日不见,真是心潮澎湃,各敞心扉,那夏莲双手搂着郭贵的脖子,似软玉温香,贴胸交颈赛鸳鸯,一个是眉清目秀,虎背熊腰,举止风流,体魄健壮正当年,干柴烈火,怎分你和我。夏莲和郭贵走在河岸上,两人相拥相抱,夏莲说:“郭哥,你把我带走吧,咱们远走髙飞,脱离开这是非之地,落脚在一个世外桃源的杏花村,过那种无忧无虑的生活。”郭贵笑笑说:“我走了这么多地方,我就觉得大杨树屯好,村边有河,街间有溪水长流,春天桃杏花开满园红,从远处看,大杨树屯一片碧绿,还有你那漂亮的脸蛋。”两人走着说着,不知不觉向吴屯方向走了一半的路程,抬头看太白西移,金鸡报晓,天快亮了。郭贵说:“再走一段路,就到吴屯了,干脆跟我到吴屯去吧,在那玩上几天也开开心。”夏莲诡秘地笑着说我可真跟你去了!到那,你怎么称呼我呀?叫小妹,叫大姐,还是叫大嫂?叫妈也行,总不敢叫媳妇吧。”郭秀才摸着头皮说让我想想——就叫妹子吧。”夏莲说还有咱屯的破嘴喷水兽呢,那小子啥都知道啥都说。”郭贵说到了吴屯,我先把他向前突出的嘴捆起来再说。”两人欢乐的笑声惊起路边一群鸟飞。

郭秀才和夏莲在吴屯喷水兽的姨妈家呆了三天。突然,喷水兽从集上回来说郭秀才,郭大愣的老婆被小柳树屯的陈开启半夜三更抢了去,还参拜了天地,入了洞房。第二天郭大愣带着人马硬抢了回来。听说郭大愣的大儿子把八路都拉了过来。”郭秀才听了气得脸色煞白,骂道:“这个陈开启狗娘养的,乘人之危,为非作歹,土地庙的老鼠,仗势胡为。我看不是抢老太太,而是对夏莲来的,是抢错了人。夏莲暂时是不能回去了。”喷水兽又郑重地把嘴摆出一个圆桶说:“老祖宗传下来的:守寡的媳妇落地花,描眉胭脂不能差。半夜三更谁抢去,不拜天地就成家。要是肚里还有货,谁抢给谁叫爸爸。就看哪个下手快,也不管娘家爹和妈。”郭贵笑笑说要按这个老传统,夏莲就是先被我抢下了,就是属于我的啦。”喷水兽说那是当然了,不是老傻死了那档子事受点牵连,现在就可以成亲了。别着急,慢慢来,来日方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