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哥俩一前一后向中街走来,正碰上夏莲向院子外边拱鸡,抬眼这么一看是郭家哥俩,兴奋得眉开眼展,嘴合不拢,喜笑颜开:“哎哟,这是从哪里来的大军官,真有派头。后边跟着这么个老苍头当侍卫长,也十二分地不相称。快请到我家坐坐。”郭大愣信步而进,也顺便看一看老傻^郭秀才美在心头,柳暗藏花。看夏莲那风流似水,体态优美,腰细臂丰,郭秀才神凝十分,口干撕哑,恨不得一把抱住好娇艳的美人儿连根带叶全部吞下。这时李大傻也从屋里出来问郭大愣大清早的,你们来干啥?进屋来吧。”郭大愣笑笑说干啥?吃饭来啦。有啥好吃的吗?”李大傻说有!有!昨天下午炸的油炸糕,就着开水吃吧。”夏莲是惺惺惜惺惺,眉梢高挑,轻咬红唇,双眼含情,把油炸糕端了上来,又把热茶摆好,语轻音柔地说:“两位哥哥,请慢慢地吃吧,今天你们是干什么去啊?穿戴这么整齐,莫不是相亲去吧?”郭大愣嘻皮笑脸地把李傻子递过来的烟袋放在桌子上,右手抄起筷子一边准备夹油炸糕一边说你猜对了,就是这事。我这兄弟也是三十好几,媳妇死后也光棍了这么多年。当兵回来,当哥的能不着急?我就是去办这事!”李大傻说是应找房媳妇,省得东捞西串,想着别人的媳妇。”夏莲闻听此言如坠入万丈深渊,心想:我倒成了青蝇吊客,拿我玩着哪,遂沉下脸来说:“我夏莲是蒙昧无知,听了此言真是茅塞顿开。刚咋忘了,这油炸的东西凉吃不得,等到我把油烧开再炸一遍,就热吃。请你们候等。”说着把到嘴的油炸糕端了回去,茶水也撤了,冷冷地说这茶也冰了,等会换杯热茶再喝不迟,稍等就来。”她说完,搬了一把椅子坐到一边去了。李老傻说这东西要吃热的,吃凉油糕会肚子痛。夏莲说得对着呐。”郭大愣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咽了口唾沫说:“糕冰、茶凉、人冷,吃不成了。”真是:落花有意流水长,溪水无情恋花香。冷糕冰茶难承受,热糕也恐伤肚肠。郭家哥俩闹得没了意思,互相间看了看,郭秀才笑着说夹生了,咱们走吧。”夏莲冷笑着说别走啊!油一会儿就热啦!”
郭家哥俩出了大门,郭大愣低着头噔噔前边走了。郭秀才瞧了瞧左右无人,笑嘻嘻地凑到夏莲耳边悄声说我的心肝宝贝,哪来的那么大火。我们干什么?是去猴戏鸡树林子与鬼子斗法去。你也可以跟着去看热闹。”他伸过手来在夏莲肥颠颠的屁股上掐了一把。夏莲哧哧地笑着骂道把人都掐痛了,小兔崽子,小心你的小二哥。”夏莲明白郭秀才的去向后如释重负,髙兴地说:“我也跟了去。”郭秀才说:“就是到猴戏鸡的树林子玩一会儿,谁去都行。老傻去不去?”夏莲说那我还得给你们带点吃的。”说着她把烙好的大饼和油炸糕一起放在一个小筐里盖上毛巾,说那就走吧,老傻也跟去玩一玩。”
郭秀才带着夏莲,后边跟着李大傻子,向猴戏鸡的树林子方向走去。郭大愣站在李坤的门口瞧见了,自语道狗扯羊皮,搞的什么名堂。真是傻大姐逛街,哪有热闹往哪凑。”
李坤在家中,就等着郭大愣的到来。郭大愣一进屋子就说:“媛媛说的那事可靠不?”李坤把烟袋递给郭大愣说:“孩子的话也不可信,谁知真假?你先把烟抽上,真要是星期天来,猴戏鸡就遭殃了,那单胳膊细腿的,骨头非摔折了不可。理应去帮一把,中国人不能太受鬼子气了。我这两天也好了一点儿,那我也跟着去一趟。”这时媛媛和志成两人从外边进来,志成说:“可靠消息:日本人松本太郎、渡边秋田、岸边一村,还有两个学生,在甜丰耐一校长的带领下已经过了大河,进入了猴戏鸡的树林子了。”媛媛说日本人办事,时间性特强,说来还真来了。我还专程给猴戏鸡说了一回,让他躲一躲。不知躲起来没有?”郭大愣着急地说猴戏鸡才不怕那些事呢!又犟又胆大,也有点轻功。摔跤是猴戏鸡的强项。喂!下地!下地!咱们得赶紧走,助助威去,人多势众,千万别让猴戏鸡吃亏。”媛媛妈说:“小心与日本人干,说不定手里有枪,提防着点。二哥,你们吃了饭再去吧。”嫒媛说我给你们带上一些,快走!快走!”小泥鳅非常兴奋地跑前跑后,他悄悄地对爸爸说:“我和耗子哥昨晚上都给鬼子准备好了,瞧着吧,有好戏看。”他又附在郭大愣的耳朵边说:“还有八颗子弹,足够打死他们。我只要割下每个鬼子的一只耳朵来玩。”郭大愣生气地说:“小泥鳅,再敢胡说A道我揍你。李坤,你的这个狗崽子越来越不像个人样子!”李坤说打呀!揪过来打呀!”小泥揪早已与大姐和志成提着篮子上路了。
李坤和郭大愣走在后边,郭大愣一边抽着烟一边说:“你的房子盖得真快,一个多月的时间全部竣工。等炕一干就可以搬家了,这个大院落漂亮。”李坤笑哈哈地说多亏你们大家帮忙,要不也盖不了这么快。回来咱老哥俩喝两盅。”郭大愣说一会儿从猴戏鸡那儿弄些兔子肉下酒,那才有味道。”他俩走了一袋烟的工夫,就来到猴戏鸡的家。一进屋正巧尚玉贵也在这里,猴戏鸡高兴地往炕上让座,郭大愣和李坤坐在炕沿上。李坤对尚玉贵说:“大哥,你今天跑来干什么,是怕郭大愣偷你的树呢,还是来凑热闹?今天可是有几个鬼子进了你的大树林子,小心啊,小鬼子一发怒把大树林点着了。”尚玉贵吃惊地说:“还有这等事儿,那可真得小心一点。我来是媛媛说猴戏鸡大姥爷叫我来一下,说是杏子都黄了,来看一看,是卖呢还是送人。另外说她大姥爷打下六只兔子,准备一锅炖上吃,我就来了。”郭大愣笑笑说:“这等馋鬼,闻腥就来了。猴戏鸡,你可有兔子肉、好酒可吃?”猴戏鸡说有!有!有!”只见猴戏鸡八十多岁的老爸,从厨房中摇摇晃晃地走过来说郭大愣、李坤,你们都来了那就好,平时把你们请都请不来。六只大野兔子肥得很,还有两只山鸡。”猴戏鸡说我们家老爷子早就收拾好了,炖了一个多小时了,还放了一些蘑菇、野木耳。这不东家来了还特意给我带来了三瓶好酒。”李坤说:“猴戏鸡,炖两只兔子就够了,怎么炖了这么多?有东西慢慢吃呗。”猴戏鸡高兴地说:“东家让我看树林子,这几年日子也真好过了,仓里有粮,林中有柴,河里有鱼,捡点蘑菇,打个野兔、山鸡、黄鼠狼、狐狸卖些钱,手头也宽松些。我得知足啊,比要饭吃好多了。东家来了,我也没有啥好招待的,吃顿野味吧。”尚玉贵笑着说可听明白?这些野味可不是招待你们两个土匪的。专是为我而做,等我吃剩下了,在我的四周拾点骨头啃吧。”李坤冷笑着说那是!那是!我是专来陪臭裹脚吃肉的,啃骨头肯定是郭大愣的事儿,他从小就喜欢啃骨头。”郭大愣说肉还没炖好,谁吃肉谁啃骨头还很难说。是吧?猴戏鸡。”猴戏鸡笑哈哈地说你们几位真逗!与我那两条大黄狗有点像。我这个人有一个穷毛病,直肠子,吃完就拉。我刚放下饭碗还没有下炕,院子里那两条大黄狗就打了起来,为我这泡屎而争斗起来。你们和它们有点像!”尚玉贵说猴戏鸡,你敢骂我们?李坤、郭大愣,把猴戏鸡的衣服给我扒下来扔得远远的。”猴戏鸡笑眯眯地说真傻!把我扒了,我跑了,谁侍候你们这几位爷?这些野味,这个季节不能放,一放就坏了。我只是要几张皮子卖点钱花。夏天这个季节兔子皮也不值钱。还有几个人他妈的也想吃兔子肉——前天媛媛跑来告诉我说,有几个国髙的日本老师来林子逛一逛,尝一尝杏子,在沙滩上耍一耍,吃顿野餐。所以我多做了一些,也不值钱,瞎吃去呗。”这时刘志成跑进屋说:”甜丰耐一校长和几位老师来了,已经到了白沙滩了,想见一见你们。”郭大愣说:“那就去呗。我想这几个日本文人总不会拿刀把咱们给劈了,顶多是过上几招,与他们玩玩。咱们中国人也别成了软蛋,怕他个球!”
说着他们几个人就快步向白沙滩走来。甜丰耐一校长与三个老师和两个学生,老远就居心叵测地站成一排。那髙大挺拔的苍松翠柏,一棵一棵有遮天盖日之势,俊秀而昂扬,显出任凭狂风暴雨依然故我之态。一大片银白色的沙滩,细如珠粉,幽雅而圣洁。真是:剩水残山惨淡间,黄莺无事小舟闲。鲸吞山河无寸地,沧海遗珠小桃源。那几个小小的身影站在这高大的树下,显得是那样的渺小和苍白。郭大愣等人来到白沙滩,就看见李媛媛和小泥鳅早在沙滩上玩着。李大傻子吭哧吭哧地提着一筐杏子从东边的斜坡上走了过来。刘志成走到校长跟前给校长鞠了一躬说校长,这是大杨树屯很有名望的几位先生,这是我尚玉贵大叔、李坤二姑父、郭大愣大叔、看林子的猴戏鸡。给你们摘杏子的是李大傻子。”等刘志成介绍完毕,甜丰耐一校长带着他的老师和学生向尚玉贵、郭大愣、李坤、猴戏鸡深深地鞠躬表示敬意。郭大愣、李坤、猴戏鸡也都一起拱手表示回敬。甜校长笑容可掬地说今天是星期天,我们几位老师和同学特地同来踏青,到林子里边玩一会儿,请多多关照。”尚玉贵礼貌地笑着说关照,关照!大大的关照!我是林子的主人,校长来了我特别欢迎,随便地玩。过了东边那个小慢坡有一大片杏树,杏子全熟了,这不,李傻子把杏子都给你们摘来了,就请诸位品尝,不够那边大大的有。”尚玉贵让李傻子把那一筐黄晶晶的大杏子放到老师中间来。猴戏鸡也凑过来说我是管林子的官,哪有不清楚的问我。这树林子里有各种鸟儿和老鹰,也有野兔、狐狸、黄鼠狼、豹子和狼,就是没发现有麻猴。”猴戏鸡一边说一边比划着。甜丰耐一校长和老师们看见猴戏鸡那个模样哄然大笑,猴戏鸡也跟着扑哧笑出声来,还做了个鬼脸,引起大家一阵狂笑。真是:一笑嘴唇向外翻,七长八短齿不全。彝短孔大破风箱,眼小如豆蓝眼圈。颧凸脸凹额头窄,补丁叠叠孔雀衫。瘦骨嶙峋剔透相,钟馗见了都寒颤。甜丰耐一校长惊呼了两声噢!噢!这般了得!难怪惊坏了我的女儿。”大家也就安静下来。
刘志成与他的同学把带来的大白布单子铺在沙滩上,把老师们带的各种罐头、酒类、饮料都一一地放在白单子上,把杏子倒了一半在单子上,另一半留下来给尚玉贵等人吃。甜丰耐一校长让尚玉贵等人也坐在单子上。尚玉贵说我们已经习惯了,坐在沙滩上就很好校长,您觉得这里的风景怎么样?”甜丰耐一笑着说大大的好。这里确实是世外桃源,景象万千。如《春日》诗所云:‘等闲识得东风面,万紫千红总是春’。苍松翠柏,鸟语花香。白沙软软,轻风拂面。春尽夏艳风光美,身在他乡思故乡。”李坤笑哈哈地接过来说山外青山楼外楼,西湖歌舞几时休。暖风吹得游人醉,却把西湖当汴州。景象虽美,不如家乡好;家乡的山,家乡的水多美,櫻花迎得春归去。慈母想儿泪滴滴,遥望秋水盼儿归。吞舟之鱼难消化,舟破鱼死一场灰。”说得几个日本人怅然若失,低头沉思。过了一会儿,甜丰耐一说中国人不能小看,农民中也有才子,说得好。值得我们思考。不过今天不说这个,大家是来尽情玩耍的。”说着站起身来扯着喉咙唱起了《北国之春》,几个老师也跟着哼哼起来,大家拍手叫好。
李大傻子和媛媛把一个大水桶抬了过来,里边是热气腾腾的兔子肉和野鸡肉,那味道鲜美异常,闻着令人垂涎欲滴。小泥揪把那几瓶酒也提了过来,几位日本老师与尚玉贵等人谦让了一番,把罐头打开,把好酒分给大家喝,大家就大吃大嚼,喝起酒来。
且说,郭秀才带着夏莲和老傻来到树林深处,大杏树底下。郭秀才说:“老傻上树摘杏。”老傻吭哧吭哧地爬到树上,摘了满满一筐杏子,下到地上。郭秀才对老傻说你把杏子给客人送去,我们在这再摘些杏子就过去。”老傻说:“你们得快点过去,别在这胡扯。”老傻提起筐子走了。这里只剩下郭秀才和夏莲了,这可是一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两个人勾肩搭背顺着一个小山沟,来到一片绿草如茵,松柏滴翠,风景十分宜人的凹地处。两个人相拥而抱,真是龙飞凤舞,游云惊龙一般;干柴烈火,急不可耐,郭秀才全身都鼓胀起来,抱着夏莲一阵狂吻;夏莲也是百般地迎合,浑身一阵紧似一阵地酥麻起来;两人如春蚓秋蛇般地扭—起。一个是体态优美,肌肤白嫩若冰雪,又如蚊龙得水,腾云驾雾任自由。一个是年富力强,意惹情牵见肝胆;又好似饿虎下山岗,疾风劲草不相让。夏莲悄声说下边是青草和细沙,粘了我一屁股。”郭秀才笑着说把我的上衣铺上,这就干净了。”夏莲叽叽地笑着说你可是一丝不挂,赤诚相待见真情。”郭秀才说:
“你是襟怀坦荡、周身辉煌、耀眼夺目,让我魂牵梦萦,失魂落魄度时光。嫁了老傻,可惜了,落花流水空一场。”夏莲小声吟吟似带笑我问你为什么不能白头偕老百年长,这天高地厚淸静地,我得到你呵!心甘情愿任疯狂。”“看见啦!看见啦!是两个一对!还吃上了。”一个清脆的声音在不远的一棵不太高的松树上传了过来。郭秀才听见声音急忙爬了起来,两个人赶紧将衣服穿上。郭秀才不情愿地骂道看见了又怎么样!喊叫什么?狗娘养的。”两个人相对一笑,慢慢地走上坡来,显得心情舒适、闲情逸致的样子,优哉悠哉地走了过来。
在一棵松树下,发现了锦毛耗子和小泥揪用网子抓住两只大尾巴松鼠。锦毛耗子看见郭秀才和夏莲走来,高兴地说:“叔叔也在这里?快过来看看,两只大松鼠一网就扣住啦!”郭秀才走了过来,看了看松鼠,说了声:“放了吧,说不一定是一才儿,让它们自由自在生活去吧!什么好事都让你们俩给搅掉了!”锦毛耗子、小泥鳅的屁股轻轻各挨了一脚。郭秀才嘴里骂道抓个松鼠喊个球。再乱喊割掉你两个卵子。”锦毛耗子捣了小泥鳅一拳说:“再胡喊,割掉你的卵子。”两个小家伙在沙滩上打着滚笑着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