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现代言情寒尽不知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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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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邵光远相貌非常好。聪颖明亮是给人的第一印象。宽阔的额角,修长的剑眉,最引人注目的是那双明亮的眼神采奕奕,每个见过那双眼睛的人都会想到一个词“目若朗星”。他是个沟通高手,但在自己最需要沟通的女子面前却有严重的沟通障碍。

两人坐在二楼的咖啡厅里。飘香的咖啡,精致的甜点,让寒尽紧张的情绪有所缓解。两人默默相向,谁也不知道开口第一句话要说什么。

最终还是邵光远开口了:“寒尽,他是你男朋友吗?”

他没说英理的名字,但是彼此心知肚明,他,就是指英理。

“嗯。”

“寒尽,你很爱他吗?”

“是啊。”寒尽认真的语气像背书。

邵光远沉默了半晌,冲动地抓起寒尽放在桌面上的双手,“可是,可是,你可知道他,他并不是可靠的男人啊。你看今天上午,他和那个女导游……”

“可是,那不是英理哥的错啊。”寒尽低低地呼道。

“但是安分守己的男人是不会制造这种麻烦的!”他急切地说。

是不会。寒尽心里嘀咕,安分守己,这个词与英理哥的距离大概就是地球到冥王星那么远吧。

“寒尽,如果你不是不可自拔,就不要泥足深陷了吧!”

寒尽低头不语。邵光远说的每句话都对,但这种苦口婆心的劝告不应该是他,而且对象也应该是年轻漂亮的导游小姐。难道自己就不应该接收这种劝告吗?心底一个冥冥的声音嘲笑她。与英理哥,不是兄妹之情那么简单的吧。起码,兄妹间是没有那样的……拥吻的。英理哥居然说爱她?!真是难以相信。自己说那是晚安吻,真是拙劣的借口!哪有那么激情四射的晚安吻,即使有也是在恋人之间。她现在不得不正视自己的心意,也许小时候的确是视英理哥为兄长,但长大重逢后,她的心思不再那么清纯如水。看到导游小姐心中也会微有酸意;听到英理哥承认自己的复杂交往生活,也会难过妒忌;拐弯抹角地探知英理哥过去的生活,故作漫不经心地讽刺……这一切难以解释的行为,莫测难辨的心思她统统压抑在心底,不愿正视,不愿承认,只是不断地给自我催眠,让自己在兄妹之情的保护罩下安心享受英理哥的关心,把自己也骗过……

她不说话,也垂着头让人看不清她的表情,邵光远不知她的态度究竟如何。

“寒尽,你知道吗?那个时候去你们学校招聘,看到你,我就想,真希望你能来我们公司上班。后来又看到你投了我们公司的简历,我真的很高兴……”那一天在邵光远印象中十分深刻。招聘会在体育馆举行,时值十一月,寒尽穿着粉色的羽绒服,捏着薄薄的简历站在汹涌的人群中。不知道在看什么,出神地望着体育馆高高的窗棂,上午淡金色的阳光从窗口斜射进来,清薄的尘埃在阳光中飞舞。突然间,回过头,微微诧异地看了一眼,又转过头去。那一眼深深的印刻在他的心扉,那样清澈、澄宁、空明的眼神。

本不应该在这个时候想这种事情,但是英理的一个吻就像一场大风,吹翻了她的全盘计划,让她陷入混乱中,难以找回清明的神志。现在,全部思绪都被英理的一吻占据。她已经明白自己对英理哥,并不是单纯的孺慕兄长的感情。那么,英理哥呢?他又是怎么看待的?对他来说,那个吻,只是一个意外吗?那样浪漫的月光,温柔的晚风,还有阵阵花香,一切都是罗曼史开始的舞台,所以,一时意乱情迷也是很正常的吧。英理哥“交游甚广”,应该常发生这样的事情吧。也许,对于英理哥来说,情人不计其数,而一个记忆中的邻家小妹妹才是他需要的存在吧。英理哥一向疼爱妹妹,英华小学时候,都是英理哥帮她记住老师留置的家庭作业,英华不喜欢抄数学应用题,也是英理哥给帮忙抄题目的。对自己,他也是移情作用吧。

但是,他说他爱她?!他真的爱她吗?好了,那个吻就留在记忆深处吧。左想右想,寒尽做出个伺机而动的决定。如果英理哥只是一时冲动,那么就算了,自己还是他记忆中的邻家小妹,毕竟这个身份她适应得很好;若英理哥真的……真的有意于她,但英理哥在男女情事方面多半靠不住,与其一晌贪欢,从此陌路相向,她倒情愿在兄妹之情这个安全罩下,与英理哥相互关心。爱一个人,并不一定要占有他,而是能够拥有那份美好的感情。唉,真麻烦,如果没有发生刚刚那件事就好了。寒尽思前想后,终于想出了解决办法,心里一阵轻松。微蹙起眉头,隐隐约约听到隔壁似乎有人轻轻地抽泣。

“我在看到你的第一眼,就已经……喜欢你了……”邵光远继续说。

“对、对不起。我和英理哥,已经订婚了。”寒尽叹了口气,为了让他死心,她撒下弥天大谎。正要继续说话。从刚才传来哭泣声的隔壁跑出一抹熟悉的身影。

“荣兰?”寒尽惊讶地叫起来。什么也没想,下意识地跟上去。她没注意到荣兰也在这里,因为两张桌子间隔了一道薄薄的围栏,围栏上面摆放满着的绿色叶类植物正好挡住了视线。

邵光远不明就里,也跟着跑出去。

荣兰见身后有人跟来,低着头跑得更快了。心里一片迷茫,伤心、失望、嫉妒、愤怒……各种情绪如混凝土般搅拌在一起,让她晕晕乎乎,所有的行为只是下意识。根本不去想动机与后果。只想赶快离开这讨厌的地方。啊,寒尽知道她喜欢邵光远的事情呢,还那样诚恳地鼓励她!真是讨厌啊。

“荣兰,你等等。”寒尽在身后焦急地喊道。

“我讨厌你!”她一边哭一边喊。又跑得更快了,经过大厅,出了门廊,跑过庭院大块的草地,一会到了宾馆前的坡口那里。

“荣兰,你停下来!”邵光远大声喊道。

荣兰回过头,愤怒倔强地瞪着他俩越来越近的身影,头一拧,继续埋头往前跑。

“小心!”寒尽惊慌地叫起来。一辆黑色的小车从侧面开过来,大概是要下山的。

荣兰诧异地转过头去,看着慢慢逼近的小车,惨然一笑,突然间想,活着也没什么意思,还不如死了算了。便这么站着,动也不动。

车已经下坡了,按刹车也来不及。寒尽离得不远,正好看清荣兰闭上眼睛,丝毫不闪避,吓得心都跳到喉咙口了。也不知是哪里来的勇气,居然冲动地扑过去,抱着她滚到在地。荣兰后脑勺撞在车道边的墙壁上晕了过去,寒尽放心地松开手,自己却由于惯性,身体没稳住,咕咚咕咚往下滚。三百多米的坡道,刹也刹不住,一路滚倒底。后脑勺磕在水泥地面上,晕了过去。

待大家反应过来,慌慌张张地跑到坡底,微弱的灯光中,只见她闭着眼,躺在地上一动也不动。

看着寒尽被邵光远带进舞池,明明知道寒尽并不打算接受他的爱意,但一想到邀舞者并不是怀揣着纯洁的友谊之心而发出的邀请,心里总是有点别扭。怎么看怎么碍眼。想了想,有点郁闷,英理决定出去抽支烟再进来。

经过通向平台的门时,一只柔软香馥的手臂搭上他的肩。

“嗨,我叫莉莉。你呢?”涂满黑色蔻丹的手指似蜘蛛腕足。

“Jack。”英理平静地回答。既不阻止也不鼓励,没有表情的脸庞看不清他的心思。

“Jack?I jump you jump的那个Jack?”蜘蛛手的主人试图碰触他的下巴,被阻止了。

“I jump,you don’t jump。小姐这么漂亮,我只想跳到水里从新投胎才有自信来跟你搭讪。”英理兴致缺缺地说。

“你已经从水里出来投胎过了。因为……”蜘蛛手的主人并不为他冷淡的态度却步,反倒被他吊起胃口来了。低低地笑了笑,仿若金属刮在玻璃上的声音,“你确实很帅。”

若在平时,这种搭讪,英理并不拒绝。但是今天他真的没有兴致。“不,我还不够满意,得再投胎一次。”说完,将蜘蛛手拿下,继续往平台走去。

蜘蛛手看着修长挺拔的背影在月光中消失,遗憾地叹了口气。

平台上,也不见得是个好环境。每个不引人注目的角落都是大热门,四周随便一扫,就有好几对打得热火朝天的情侣。英理大步向前,寻张桌子坐下来,狠狠抽烟。纷乱的思绪,不受控制地纷至沓来。要不要吻一个女人,讨论这种事情对于他来说毫无价值,吻过了,更不值得浪费时间,花费脑力去想。但是看到寒尽那样惊慌又强作镇定的神情,他不由得破天荒地起了点罪恶感。在此之前,天知道他的罪恶感在哪里,还以为在异空间呢。不过,亲吻寒尽的感觉又该死的好!他狠吸一口烟。心里也明白,自己那一不得当的举动很可能就破坏了多年来的兄妹之情。但是并没有多少后悔的感觉。只记得当时抱住她的满足感,似乎多年来的空虚都已经被填塞得满满的。突然间,他意识到,自己对于寒尽,不仅仅是兄妹之情了。其实,多年前,这个小女孩的身影就已经留在他的心扉上。他说他爱她,天哪,他真的说出来了,他爱她。不错,他就是爱她,这样的心情从来没有过。虽然青葱岁月的惨绿少年时代也谈过几场无疾而终的恋爱,但是这样甜蜜深刻,想要天荒地老的感觉却从来没有过。那个时候还小,没有想过要和某个人牵手走过一辈子。一辈子,太久了,久得像无限的时间,少年人不知道一辈子其实也很短,更无法定下心来天长地久地面对同一个人。后来却觉得没有可以牵手走过一辈子的人了。而现在,既有共度此生的想法,又有想要朝夕相对的对象。

认知这个事实,他突然站起来,惹得周围的人吓了一跳。他想立刻见到她,再一次温柔地吻她,告诉她,他爱她,她是他此生唯一的爱。

迅速地回到舞厅,座位上没有寒尽的身影。急切地张望,舞池里,也没见到让他心动的娇俏俪影。看看邵光远、荣兰,大家都也不在。心变得好慌,那种不确定的不安在他脑海里掀起滔天巨浪。

在哪里?小尽去哪里了?他焦急地想。他立刻走出舞厅去她们寝室看看。门紧锁着,敲了半天也没有人应门。掏出手机打她电话,门后面传来悦耳的手机铃声。该死,她把手机放在寝室里了。

只能再回到舞厅再仔细找找,或者找个人问一下。经过二楼大厅,这才注意到有不寻常的骚动。

“怎么啦?”他拉住一个跑得慌慌张张的服务员问道。

“有个女孩从门口的坡上摔下去了。”若是平时服务员定会比对他人更加加倍的热情周到,但此时,竟没有和他唧唧歪歪半句,看也没多看他半眼,又急匆匆地跑出去。

女孩?他的心突地一下,跳得好猛!

急急忙忙跑出去,才到大门口就远远看见一群人站在山坡下。

大力扒开围观的人群,仿佛被恶魔扼住了喉咙,一下子连呼吸都忘了。邵光远一只脚半跪在地上伸开双臂,护着寒尽。“怎么回事?”他一把拎起邵光远的衣领,恶狠狠地问道,双目射出杀人的眼光。

“寒尽从坡上面滚下来了。”邵光远呼吸困难地说。

“人交给你才几分钟就变成这样了?你怎么保护她的?”英理激怒攻心地吼道。

看着他急于疯狂的骇人神情,邵光远面色灰败,“我知道是我的错。不过现在救寒尽要紧。”

英理强自压抑着几欲崩裂的神经,将他往旁边一甩。

“你照顾寒尽,我去看看荣兰,她也受伤了。”邵光远低沉地说。

英理没理他,半跪下去,握着寒尽冰凉的手。他没敢移动她,从那么高的地方摔下来,是不能任意移动的,如果伤到内脏的话,会内出血。

“打急救电话了吗?”英理专注地看着寒尽苍白的脸,头也没抬地问道。

“打过了。”

“救护车什么时候来?”

“十五分钟后。”

“要十五分钟?”

“这已经是最快的了。”

救护车没来之前的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煎熬。英理紧紧地握着寒尽的手,竭力挽留她一点一点流失的体温。就这样看着她,什么也做不了。她这样毫无生气地躺在地上,不能动也不能笑,这单薄的身体也就这样融入黑暗的大地一般,心在痛,不是心理作用,那样的痛,仿佛被冷藏的冰库了,又被放在烈火上炙烤,从僵硬得像化石一样的心脏的中心一点一点生出裂纹。

“这么久了,救护车怎么还没来?”

“才过三分钟。”

“都三分钟了。”接话的人好脾气地摸摸鼻子,他是很能体谅伤者家属的心情哪,但这位仁兄怎么这么暴烈啊。

“现在过了多久了?”

“五分钟了。”

“怎么才五分钟?”

嗯?这位老兄怎么回事?刚才还在那里给自己上语法课,说三分钟前应该用都而不是才,现在五分钟了,他自己在那里说还才五分钟?

“还有多久到十五分钟?”

“七分钟。”

他一拳捶打在地面。哇!吓了他一跳。看看站着血丝的地面,喂喂,这位仁兄,你也要包扎一下吧,如果这样继续下去,伤口会感染,细菌会入侵,可能会的败血症,破伤风……

对不起对不起,我不说了,可不可以把你的拳头挪开一点点,好让我漂亮的脸不碰触到它,沾上血?

对不起对不起,我不说了,可不可以不要摆那么吓人的表情,我会连着三个月做噩梦的。

对不起对不起,我不说了,你们之间感情真好啊,看得在下我都心酸了。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

对不起,我想我要晕了,对了,现在要介绍一下昏迷之前的天地异象:一阵黑色的旋风在我柔嫩的脸颊上刮过,接着眼前满是金色的星星飞舞,然后,就是这样了……对了,我忘了自我介绍,我叫啥?对!路人甲,好了,我终于可以安心的……晕了……

英理靠墙站在急救室外面,虽然有很多空座,但是他还是站着。嘴唇像蚌壳一般抿得死紧死紧,脸色铁灰,双手紧握成拳,真希望还能多一个聒噪多话的路人甲,这样他就有理由借由体力的运动来宣泄心中的不安。

脑袋撞着墙的荣兰昏迷没多久就醒来了,她就跟着邵光远赶到医院跟英理道歉。

“你们搞错对象了,我可没为救你让自己滚下山坡。”英理冷冷地说,说完转过身去,彰然地传达自己不想理会他们的意思。

荣兰有些尴尬,但也能理解英理的心情。如果,躺在那里的是邵光远,自己也没多少好心情来跟罪魁祸首寒暄。事实上,当英理了解到事情的经过后,狠狠地瞪着她,吓得她手脚发软,还以为自己会被他掐死呢。邵光远体贴地说,寒尽的一切有他和英理在,她应该去好好休息,避免脑震荡,明天检查一下脑部有没有受损。顺从他这个建议可真是让她松了口气,在他杀人的眼光下,每走一步都好像走在沼泽里,好艰辛。

英理紧瞪着急救室的大门,好在大门一开,能在第一时间赶过去。如果可以的话,他更想现在就能进去陪着寒尽。门那么厚重,站在外面什么也看不到。这一门之隔,似乎就将他和寒尽隔离得山高水远。如果可以,他情愿躺在救急室里的身受重伤的是他,这样他就可以免除这锥心痛楚的酷刑。这样恐惧难受的经历是他从来没有过的感受,就在一瞬间,就方丢进冰柜里的鱼,血液霎时冻结成冰,连喉咙都被扼住了,呼吸难继。

大约过了半个小时,那扇门快要被他焦急的目光灼烧了,终于走出来一位中年医生。

“怎么样?”英理三步并作两步走过去。

医生皱起眉头,拿掉口罩,慢悠悠地说:“大致上是没有什么伤害,最多只是些皮肉伤,左腿膝盖部位有点粉碎性骨折。” “粉碎性骨折?”英理皱起眉头紧盯着医生,“这还叫没什么伤害?”

“我的意思是,没有内脏出血,或脑部受损之类让人更头疼的伤害。”医生咽了咽口水。

“会有后遗症吗?”

“年轻人复原能力强,好好养伤,是没什么问题的。”

英理总算松了口气。突然又意识到了什么,迟疑了一会问道:“那还有,大致是什么意思?”

紧盯着医生的眼睛。心里如有十五只水桶打水,七上八下。

看着他慑人的眼神,饶是经验丰富的医生也不禁有些不安,后悔自己习惯性地加了个大致。

“就是说,目前没什么问题,但是还需要观察。哈,哈哈。”

“谢谢。”英理低声说。

啥?这阴霾男子方才一脸要杀人的表情现在居然低声下气跟他说谢谢(喂,想多了,低声下气是你自己想象出来的。)?“我现在可以去看看她吗?”

“病患还没有醒来,她现在需要好好休息。”

“只看一眼就好。”英理诚恳地说。

看着他满眼血丝与焦急,医生犹豫了一会,点点头,“就只能是一眼。”

英理点点头,“真的很谢谢你。”

怀着激动的心情,英理推开那扇他早就想撞开的大门。安慰的笑容在看到寒尽后转为冷凝。方才在黑暗中没有看清,现在才发现,她脑袋上裹着白色绷带,长长的发丝凌乱的散落在胸前背后。脸上满是伤痕,稠稠的血,粘着沙土,还有红红黑黑的血痂,纵横交错,犹如一张诡异的印象派画作。脖子上,白天送她的那块玉佛上也沾了一丝血迹。头发暗红,一缕一缕,用血凝固。菱形饱满的嘴唇毫无血色。整张脸像死人般的青灰,毫无生气与血色。只有覆盖在身躯上的薄薄的床单随着微弱的呼吸微微起伏,几乎让人以为……

“天哪。”邵光远也跟在后面走进来,看到寒尽这副惨状,忍不住惊叹。

英理轻轻地走到病床前,尽量不发出任何声响。他的寒尽,他的小寒尽。轻触着冰凉的脸庞,没有任何表情,仿若没有生命力的木偶娃娃。

“对不起,你们该走了……”医生看到英理一脸冰天雪地的表情,差点把舌头都冻僵,医生的天职支持着他把话继续说下去,“等明天转到住院部了再来探望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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