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老妖插图◎侯经天
一、祸起布卢韦斯
尤里安是个职业杀手。这天，他来到一个叫布卢韦斯的小镇，在很多年前他就来过这里。不过，他这次来可不是为了杀人。
布卢韦斯小镇很美，有一条小河从镇中央穿过。尤里安在河边买下了一套漂亮的房子，并雇用了一个当地的女佣。女佣叫谢莉丝，是一个漂亮的姑娘。尤里安刚安家，他对购买家具、打理家务等事务都不精通，幸好有谢莉丝。当新居布置妥当后，尤里安掏出一沓钞票递给了谢莉丝。他说：“我不知道应该买什么礼物送给你，这些钱你就拿去用吧。”
谢莉丝微笑着拒绝了，“我建议你到镇长家去拜访一下，这对你有好处。”顿了顿，她又补充道，“你最好不要留在镇长家喝酒或者吃牛肉。”
晚上，尤里安就拿着两瓶好酒敲开了镇长家的门。镇长是一个大胖子，他上前拥抱尤里安，说：“朋友，欢迎你到我们的小镇来！用美酒和烤牛肉招待贵客是我们的风俗，你不留下来喝酒就是瞧不起我！”接着，镇长打开了一瓶酒，又让自己的老婆去厨房里烤牛腿。因为有谢莉丝的提醒，尤里安拒绝了镇长的邀请：“下次再来品尝吧，以后还有很多机会。”说完，尤里安起身告辞了。
就在这天晚上，尤里安家的院子的篱笆墙突然燃烧起来。等尤里安早上起来发现，篱笆墙已经变成了一堆炭灰。他站在院子里发呆，猜测昨天夜里的这一把火是谁放的，自己刚到小镇究竟得罪了什么人？还是自己以前的仇人来到了小镇？
尤里安回到房间，打开一个皮箱，皮箱里装满了各种武器。尤里安从箱子里拿出一把手枪，用枪套将手枪挂在胸前。然后，他又找出钓竿和水桶，很平静地走出了家门。
二、不平静的一天
上午十点，女佣谢莉丝准时来到尤里安家里。她发现那片篱笆墙被烧毁后，慌忙跑到河边去找尤里安。她焦急地说：“先生，你家里的篱笆墙被人烧毁了，为什么还不去报警？竟还有心情在这里钓鱼！”
尤里安头也不回地说：“谢谢你，好心的姑娘。那把火是我自己放的，我不喜欢篱笆墙。你能在小镇里帮我找几个砖瓦匠吗？我想垒一堵砖瓦墙。”谢莉丝惊讶地盯着尤里安看了好一会儿，才转身离去。
到了中午，尤里安扛起钓竿，提着水桶回去了。水桶里有几条小镇特有的梭子鱼，看来尤里安的心情不错，他要用这种鱼来慰劳自己。
刚到家门口，尤里安就看到镇长带着两个警察走过来。镇长远远地跟尤里安打招呼，喊道：“听说你家的围墙被人烧了。别让我知道是谁干的，我一定要狠狠地教训那个家伙！”
等镇长他们走近，尤里安说篱笆墙是自己烧的，因为他不喜欢篱笆墙。镇长愣了一下，说：“先生，如果你所说的都是真话。那么，根据本镇的法律，你将因纵火罪被判处罚款和拘留。”说完，镇长向身后的警察点了点头，那两个警察就上前给尤里安戴上了手铐。
在镇公所的办公室里，警察从尤里安的身上搜出了一把手枪。镇长把玩着那把手枪说：“看来，尤里安先生不仅不太友好，还是一个危险人物。”
尤里安淡淡一笑，问道：“带枪也违法吗？”镇长说：“带枪不违法，但是，我不希望一个带枪的纵火犯生活在我们周围。”尤里安最终妥协了，用一笔不菲的保证金把自己“赎”回家。
回到家里，尤里安问谢莉丝：“你告诉我，为什么不让我在镇长家喝酒、吃牛肉？”谢莉丝说：“现在我还不能告诉你，以后你自然会知道了。”说完，她转身去给尤里安煮咖啡。尤里安盯着她的背影看了很久。
晚上，尤里安步行到镇长家里。镇长愣了一下，又热情地说：“欢迎你，我的朋友！”尤里安却面无表情地说道：“我是专门来品尝镇长夫人烤的牛肉的。”
在镇长家的餐厅里，镇长夫人把烤好的牛肉摆上了餐桌，镇长给尤里安倒了一杯酒。尤里安却当着镇长的面，将一根银针插进了牛肉和自己的酒杯里。
镇长的脸色很难看：“尤里安先生是担心我会在牛肉和酒里下毒吗？”尤里安不说话，只顾低着头喝酒、吃肉。
镇长发怒了，气呼呼地说：“尤里安先生，你要为你的无礼向我赔礼道歉，否则请你马上离开我的家！”尤里安淡然一笑：“谢谢您的牛肉和美酒，我会记住这个美好的晚上！”
从镇长家走出来后，尤里安隐约感到背后有一个黑影在跟踪自己。他在一个街道的转弯处，快速把身体贴在墙上。等黑影靠近后，他两个箭步蹿上去，用手堵住了那个人的嘴巴。
三、夜半枪声
跟踪尤里安的那个人长发披肩，竟是谢莉丝！
尤里安松开手，低声问道：“你为什么要跟踪我？”谢莉丝舒了一口气，说：“我只是担心你罢了。”
尤里安心里暖暖的，涌起了一丝感动。他情不自禁地俯下头，在谢莉丝的额头上亲吻了一下。谢莉丝的脸红了，她似乎是下了很大的决心，说：“先生如果需要，今晚可以带我到你的床上去。”
尤里安脸色骤变，一把放开了谢莉丝，冷冷地说：“姑娘，你该回家了。”尤里安的态度突然转变让谢莉丝很惊讶，她只得悻悻地离开了。
转眼三天过去了，谢莉丝像是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样，每天照常为尤里安收拾家务、烧菜、煮咖啡。尤里安则每天都要去河边钓鱼，日子过得很平静，但平静得让人感到有些害怕。
果然，第三天的深夜，出事了。有人在深夜里枪击尤里安的家，子弹穿过窗户射进了尤里安卧室的衣柜里。尤里安从床上一跃而起，看到一个黑影一闪，消失在河边的树丛中。
二十分钟后，街上传来了警笛声。镇长带着几个警察来到了尤里安家里，他一进门就问：“尤里安先生，你没有受伤吧？刚才有人报警，说你家遭受枪击，我马上就赶来了。”
这时候，满头汗水的谢莉丝也冲进了房间。她关切地问道：“我刚才听到了枪声。先生，你没有受伤吧？”尤里安说：“我没事。我想，这只是哪个年轻人玩手枪走了火。瞧！那颗子弹距离我睡觉的地方足有两米远。”
镇长带着警察在尤里安家的周围进行现场侦查。尤里安靠近谢莉丝，悄声说道：“谢莉丝小姐，这么晚了还没有休息啊？”谢莉丝愣了一下，说：“我夜里突然失眠了，听到你家的方向传来枪声，就赶了过来。”尤里安微微一笑，坐在沙发上给自己点燃了一支雪茄。
镇长的侦破工作一直进行到天亮，警察在小河边找到了一枚手枪的子弹壳。镇长对尤里安说：“请你放心，我们一定会想办法抓住他的。”说完，他带着警察离开了。
等镇长他们离开后，谢莉丝到厨房里给尤里安准备早点。尤里安悄悄走到谢莉丝背后，突然把手伸进了她宽松的上衣里，从里面摸出一把精致的小手枪来。他用枪指着谢莉丝苍白的脸问道：“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谢莉丝见阴谋被识破了，索性说出实话来：“其实，我并没有想过要杀死你，我只是想挑起你与镇长还有这个小镇之间的矛盾，然后通过你的手，在小镇里制造一场血腥。”
四、真假往事
谢莉丝告诉尤里安，自己本来是个弃婴，后来被镇里的一个寡妇收养。那个寡妇脾气粗暴、贪婪吝啬，经常殴打小谢莉丝，不让小谢莉丝吃饱饭。不仅如此，几乎镇上所有人都把小谢莉丝当作另类。有一次，小谢莉丝又被寡妇殴打，她去镇长家求救，镇长竟冷漠地把她推出门。谢莉丝说：“我恨这小镇里的所有人，他们从来不把我当人看！”
尤里安的心酸酸地疼，他问：“收养你的那个寡妇呢？”谢莉丝说：“三年前她就病死了。”
尤里安又问：“你怎么知道我会去杀人？”谢莉丝说：“因为我帮你收拾家务的时候，意外地发现了你那个装满武器的箱子。”
尤里安倒吸一口凉气：“这么说，篱笆墙也是被你放火烧毁的？”谢莉丝点了点头。尤里安不再说话了，他盯着谢莉丝看了很久，突然把手枪放在桌子上，说：“你可以离开了，就当昨天晚上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
一个星期后的晚上，尤里安再一次去胖镇长家拜访。这天深夜，镇公所的办公室突然燃起了大火，镇长慌忙带警察前去救火……
第二天早上，谢莉丝来到尤里安的家，她发现尤里安没有去河边钓鱼。尤里安让谢莉丝到客厅里去。在客厅里，谢莉丝惊讶地看到茶几上摆放着一排血淋淋的心脏。尤里安说：“这就是镇长和那几个警察的心脏，以后我会帮你杀死小镇上更多的人。”
谢莉丝惊呆了，为了掩饰自己的紧张，她跑到厨房里给自己和尤里安各倒了一杯咖啡，端进了客厅。尤里安说：“麻烦你把那几颗肮脏的心脏扔到厨房的垃圾桶里，我再也不想看到它们。”
谢莉丝从厨房回来后，尤里安已经把咖啡喝下去了。谢莉丝问他：“你为什么要帮我？”尤里安说：“让我也给你讲一个故事吧。”二十多年前，尤里安是一个优秀的体育老师。有一天，他的妻子突然失踪了。为了寻找妻子，尤里安变卖了所有家产，带着不满一岁的女儿走遍了很多地方。当他来到布卢韦斯小镇时，已身无分文，小女儿还得了重病，发起高烧。万不得已，尤里安只好把女儿托付给一个看起来还算善良的寡妇。尤里安离开小镇后，为了寻找妻子四处打工，尝尽了人情冷暖。一个偶然的机会，他被一个恐怖分子头目看中，当了杀手。虽然这些年来尤里安一直想回小镇看望女儿，但是他担心自己的杀手身份会连累女儿……
尤里安说：“因为我不负责任，竟让女儿遭受了那么多的痛苦和折磨。我当然要在小镇里制造一场血腥。”
谢莉丝听完，彻底傻掉了，愣愣地说：“你、你是我的亲生父亲？”尤里安噙着眼泪点了点头：“你长得跟你母亲年轻时一模一样。”
谢莉丝惨叫一声，冲上前摔碎了尤里安手中的咖啡杯，“我骗了你，我对你撒了谎……”她哭着跪倒在地上。尤里安突然感到一阵眩晕，一头栽倒在地上。
原来，收养谢莉丝的寡妇其实很善良，她对谢莉丝从小就非常溺爱。不仅那个寡妇，小镇上所有人都非常喜欢和宠爱小谢莉丝。可是，谢莉丝的性格非常叛逆，就在两年前，她加入了一个秘密组织。一个月前，也就是尤里安来到小镇的第二天，谢莉丝接到组织的命令，要她想办法接近尤里安，并挑起尤里安和镇长之间的矛盾，借尤里安的手在布卢韦斯小镇制造恐怖，然后再杀死尤里安。刚才，谢莉丝在尤里安的咖啡里放了毒药。
五、父亲的心愿
谢莉丝正在痛哭流涕，几个人从外面推门进来。谢莉丝抬头一看，竟是镇长和那几个警察。谢莉丝吃惊地说：“你们……不是被杀死了吗？”她的背后突然传来了响声。她回过头，见中毒而亡的尤里安竟慢慢地从地板上站起来。
尤里安慈爱地说：“我的孩子，我就是知道你加入了恐怖组织，才赶到这里救你。为了让你醒悟，我和镇长联手演了这场戏，茶几上放的是几颗猪心，我昨天烧掉的不过是镇公所旁边的几棵小树。没想到，那些家伙竟安排我的女儿杀死自己的父亲。”原来，尤里安刚才趁谢莉丝去厨房扔猪心，倒掉了杯子里的咖啡。尤里安说：“亲爱的，任何一个父亲都希望自己的孩子能远离危险和仇恨，过上幸福的生活。我也是。”
当天下午，尤里安带着女儿谢莉丝离开了布卢韦斯小镇。临出发前，尤里安紧紧地拥抱着镇长说：“谢谢您，镇长先生。谢谢您和镇上的居民为我的女儿所做的一切。我把新买的那套房子赠送给小镇做福利院，相信我们还会再见面。”
尤里安冒着被女儿杀死的危险，拯救了女儿的一生。后来，他被判处终身监禁，关进了瑞士的佛林达监狱。每年谢莉丝都带着丈夫和孩子到监狱去看望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