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家湾的林宅是我最终目的地。
那几个妇女本来嗑瓜子磕的火热,听到我的话,呼的全转过头看着我。
我被她们弄莫名其妙:“怎么了?”
其中一个年纪较大的问我:“小姑娘要去你林宅啊?”
我点头:“是啊。怎么了?”
“哎呀,小姑娘,林宅在我们村里可是有名的鬼宅。里面住着一个瞎眼老头,整日大门紧闭,足不出户的。偶尔出来,阴森森的像个鬼一样。村里的小孩要是看到,准会吓的大病一场。”年纪较大妇女的说。
“是啊,白天里面一点声音都没有,晚上就灯火通明,人声喧哗的,好像住了很多人。但是除了瞎眼老头,平时又没看见人。邪门的很。对了姑娘,你去林宅干嘛?”另一个妇女附和着。
“林宅的那位老伯是我父亲的一个朋友,我父亲托我来看看他。”入殓师的职业平时很遭人忌讳,我撒了一个小谎。
问清林宅地址,我开着车子朝林宅的方向驶去。入殓师这行做久了,什么可怕传闻的都会听到,那个妇女话我压根就没放在心上。
林宅坐落在村子的最边上,青竹环绕,深宅大院,门前石狮子坐镇,远比我想的要气派很多。只是因为常年累月无人打扫的缘故,墙壁斑驳,裂开的缝隙里长满了野草,显得死气沉沉。
我刚停车,乌黑厚重的铁门吱呀一声打开,一个乱糟糟的脑袋从门后伸了出来:“是柳烟姑娘来了么?”
声音苍老沙哑,像敲的破罗一样刺耳。
我提着工作箱下车答应:“是的。请问是你家……再办白事吗?”
话一出口,我就后悔,这问题问的太出蠢了。我之所以这么问出一个这么蠢的问题,是因为我看到门后的大爷是身着大红的唐装。
老头不满哼了一声,从门后走出来。
我彻底看清他的模样。
灰白的头发乱糟糟的搭在头上,一张脸又干又皱,眼睛浑浊的只剩眼白,阴森森的眯成了缝。身材又瘦又小,套在身上的唐装活像个红棺材。
原谅我用棺材这个词,老头浑身阴森诡异,我第一时间联想到的只有棺材这个词。
我讪讪的朝老头笑了笑。老头对着我含糊的咕哝了一句什么,然后准确的我抢过工作箱,提着朝大门走去。
“哎,大爷我的工作箱,我自己拿就好了。”我追了过去,那可是我吃饭的家伙。
老头走飞快,我跟着他进大门。
进来大门我就呆住——林家宅子屋檐下挂满红灯笼,到处贴着鲜红的喜字,压根本没有一点办丧事的气氛。
办丧事不是应该挂白灯笼吗?林家怎么挂红灯笼,还贴着喜字?
在我发愣的时间,老头提着我工作箱已走进正厅。
我站在院子里狐疑的环视了一圈,最后目光落在正厅雕花门上两个鲜红喜字上,小心翼翼的问:“大爷,你家怎么……怎么……怎么到处贴着喜字啊?”
老头在喉咙里咕噜一句:“有喜事呗!”
“什么喜事?”
老头放下我的工作箱,眯着全是眼白的眼睛朝我招手。
我急忙走过去,边走心里边奇怪,老头眼睛里连瞳孔都是白的,他是怎么看到东西,看到我的?
走进正厅,老头放下我的工作箱,拿起桌子上的瓷茶壶倒一杯水递我,嘴里咕叨着叫我喝水。
我一点也不渴,但是老头双手端着茶杯递在我面前,不接也不好。
接过茶杯,我一边喝一边打量正厅。
林宅的正厅非常的大,光线有些幽暗,中间放着一盏屏风,上面挂着两幅发黄的字画,字画下放着一张暗红的供桌和两把太师椅。屏风两侧再往后,视线就模糊不清,隐隐约约似有黑影晃动。
我有些害怕,放下茶杯,问老头:“大爷,需要我化妆的哪位在哪里?”
老头不说话,鼓着一对眼白直勾勾的盯着我。
我他诡异的眼神吓心脏骤然剧跳起来,本能的往后退,才抬起腿,双脚软的像面条,头天旋地转的发晕。
昏倒之前,我模模糊糊的看到老头那双恐怖的眼白,隐约听到他破锣般含混的声音:“他可是等你一千年了。”
谁等我一千年了?
再次睁开眼,我惊恐发现自己躺在一张古时候的婚床上。
摇曳的红烛,大红的喜帐,古时的凤冠霞帔……
一切都和我昨晚梦中的情景一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