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仙侠奇缘三世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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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我们没想到的是,第二日,苏老爷病重。

病中须静养,苏家浩浩荡荡一行人将苏老爷移居至山中的一处绿芜山庄,安心休养。

我与银狮琢磨着怎么混进两日后的寿宴,银狮说有厚礼便可。我问他说万事宫如此家徒四壁,哪里来的厚礼。他说没关系,他已经从白衡那偷拿了几件厚礼。白衡那最多的就是各种宝贝。

我扑哧一笑说:“其实我家里多得是厚礼,只是不能送。因为都是长生丹。”

银狮瞄了我一眼说:“其实,你可以将长生丹献给当今皇上,如此,有重赏之余,皇上见你美色,便纳入后宫,从此,荣华富贵享不尽。”

我呸了他一口,他板着脸催促我去练舞。

我踏出门,又转头看着银狮,张了张口,终是说道:“谢谢你们。”

我与他相交至今,从未说过什么矫情的话语,可这一句我放在心里许久,一直想对他说,还有其他人。若是没有他们,我如何能熬到今日。

银狮愣了一愣,笑道:“犯什么傻,赶紧去。”

“别偷看啊!”我一溜烟跑了。

“谁稀罕!”

两日后,寿宴如期而至,我们赶往绿芜山庄。

一路上景色宜人,红紫芳菲于目,溪水潺潺于耳,山水秀色如画。

听闻绿芜山庄沾着仙气,春来卉木萋萋,夏近荷花映月,秋临丹桂飘香,冬入玉梅清芳。闲云雅阁,曲径通幽。十分令人神往。

许是快见到遥止的关系,我的心情也变得格外舒畅。

山路上来客络绎不绝,苦了那些大件礼的客人,行路艰难。

到达绿芜山庄时,天色已是微暗。

凭着银狮的出众格调,及珍稀厚礼,我们顺利入了山庄。宴会处已是觥筹交错,好不热闹。

不远处有座假山,旁边尽是人头,纷纷坐着交头接耳,数不清有几桌美味佳肴。假山正对着有咿咿呀呀地唱戏声,是个搭着的戏台子。我仔细瞅了几眼,正唱着五女拜寿。

小厮领着我们入了席,我看着最气派的那一桌便是苏老爷子的一大家子,苏老爷虽有病容,却笑容满面。喜庆的日子,总归是高兴的。

而桌上一直起身替苏老爷回酒的颀长身影,正是遥止。敬酒的人接二连三,遥止应接不暇。酒多伤身,我没由来的心疼。

忽觉头被拍了一下,转头看到银狮对着我笑得暧昧,嘴里还塞了不少甜糕:“看够了没有?”

我嘿嘿了两声,他不知从哪变出个面纱来,让我罩着。他收了嬉笑脸,一本正经道:“待会这戏唱完,苏老爷子定会谢辞几句。到时你便到戏台旁候着,我会让你从天而降,献上舞。”

我惊讶道:“从天而降,可你不能用仙术……怎么个从天而降。”

他弯唇一笑:“没事,咱有碧邪。”

“那为何要戴面纱?”我夹了一口鱼问道。

“若隐若现,神秘感啊。”

……我想着,怎么男人都好这口。转念一想,却是有道理的,遥止他母亲刚梦见菩萨说,天赐一个好姑娘。我若从天而降,又带着隐隐的神秘感,说不定就此笼络了他母亲的心。那其他的自然就顺理成章了。

想毕,我十分雀跃。

月上枝头之时,酒也正酣。苏老爷向各位致了谢,一番言辞。我起身飞奔至戏台旁,不时,身子轻飘飘地升至半空,裙摆也随风飘扬。

我知道碧邪隐了身正驮着我飞至戏台上,一切看起来不可思议,倒像真是从天而降。碧邪速度极快,我踏上戏台子时,一个落地旋转,身子轻盈如水。

宴会上先是安静,紧接着一阵喧哗。

有人目瞪口呆地高喊着:“快看,仙女!仙女!”

我俯下身子行了一个大礼,说道:“昨日梦见菩萨,道今日有贵人过寿,才知是苏老爷的寿辰。小女不才,愿献舞祈福,祝苏老爷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一语毕,我目光投向苏老爷身旁的苏夫人,果不其然,脸上似有惊喜之色。

收回视线时,却触到遥止投来的目光,我有点紧张,却跃跃欲试,我要做所有能让他想起往事的事情。

这种场景,苏老爷是没有理由说不的。待他笑答,快请。我一个转身,挥袖而起。

这舞我练了很久,我从没想过还会再次跳这支舞,再次在遥止面前跳这支舞。

也许久没有受到如此交织紧密的目光,我知道,所有的目光点,此处,都在我身上。

我赤着双足,脚上的铃铛随着舞动叮铃作响。喜、怒、哀、惧、爱、恶、欲,今日我只跳一个喜字。欢欢喜喜地跳一场,轻移舞步,尽情的飘洒起舞。

从前跳这支舞是,想的是旁若无人,给自己而跳。

如今跳这支舞,是为了心爱之人,只为遥止而跳。

眼前有空阔的黑夜,明亮的星辰,繁茂的枝叶,一遍又一遍地旋转。

我唱着我的诗,我刻在心里的诗。我写给遥止的诗。

我曾经在他面前念过两遍,今日,我将这诗唱给他听。

不觉间,竟有琴声入耳,一切都像是天衣无缝地契合。

我循着琴声,在余光中,看到了戏台旁抚琴的遥止,清泉般悦耳的琴声从他指尖流淌而来。

我与他师徒这么多年,从未和他真正地合演上一曲。想到此,我的鼻子竟微微发酸。

这恍如最美的一段时光,最美的时光也过得飞快,琴声在最后的一指弹奏中停止,舞也圆满而落。面纱随风飘起,随了日月而去。

台下是一刻的寂静,接着便是累累掌声。

我看向遥止,眼中似有点点涟漪,依旧淡笑如水。

今日,是我出现在他面前,最好的样子。

苏老爷心情大好,笑得合不拢嘴,说道:“此舞精妙,姑娘也是仙姿不凡。不知姑娘是哪家人士?”

我微微扶礼道:“区区无名人士,不足挂齿。苏老爷尽兴便好。”

他捋着胡子笑道:“既然如此,这礼重心意也重,姑娘想要何赏赐?我们苏家也好还个礼。”

我透过沉寂的月色,将目光落至归位的遥止身上,以气动山河之势,回道:“我要苏家二公子。”

只见遥止握着酒杯的手一顿,讶异地看着我。

而台下已是一片哗然,议论声络绎不绝。

此刻,我觉得自己仿若战场上的将士般英勇。

苏老爷哈哈笑了一声,回道:“你这姑娘倒是有胆识。只可惜……”

我心中一紧,等着他的下文。

“只可惜,我家犬子已定了婚约。”他慈目道。

这句话犹如晴天霹雳,震得我心头一麻。又好似有一盆冷水,将我的心浇了个透凉。这才两日,遥止便定了婚约?我不稳地后退了一步,只见银狮也是一脸迷茫。

“来,月儿,过来趁此见见大家。”苏老爷朝着一个席位招呼道。

一个白衣女子起身,缓缓行了过去。

我这一看,差点一个踉跄,心揪到一处,惊恐之极,身子也止不住的颤抖。

那女子,分明有五分像我。不,是像夜月的我。眉眼和神态,都似夜月的面容。我难以置信地看着她,心中是万分的惴惴不安。隐约觉得,此事与天帝有关。

我扶着红柱,一时缓不过来。那个叫月儿的女子,与众人的寒暄话语,全然已进不到我的耳内,我只模糊地看到这样一个白衣身影,立在遥止的身旁,说是他的未婚妻。

她竟是遥止的未婚妻,他俩竟已定下了婚约,那样的面容,遥止难道喜欢上她了么?他们从此便要举案齐眉,过着夫妻生活么?

我接受不了,我努力不使眼泪落下,可层层委屈涌上心头,我所做的一切都是白费了么。那****明明离他离得那么近,近到我以为就要够着他了。

有人扶着我下台,我无力地看他一眼,沉吟:“银狮,为何会变成这样?”

“我也没想到,你先别急,我且去查查。你先好好歇会。”银狮拧眉道,显然也是在他意料之外。

我吸吸鼻子,点点头:“宴会我先不过去了,我去吹吹风,冷静冷静。”

“好。”银狮离开去探个究竟。

我瞥了一眼遥止那处,却见一个像极了白衡的人正对着他敬酒。那身素白袍子尤其眼熟,待我再看时,竟没了人影。我四处搜寻了一番,也找不到那抹身影。再者人群实在太多,看不过来。

我心想,也许是看错了罢。

我顺着一条翠色小道,漫无目的地走着,僻静之处有一方凉亭,我坐下想要一个人好好理顺我的思绪。

本以为这计划天衣无缝,只要我适时出现,有先前白衡托给遥止家母的梦,我若提出要求,这婚事也许就定下了,冲喜之事势在必得。

没想到竟被捷足先登,那女子还是与我以前十分相像,我开始变得对自己没有把握。虽说三个月后,遥止便回了天庭,那姑娘也讨不着什么好处,可只要一想到他俩成婚,我的心就揪人的痛。

不行,我得想办法,无论如何,还要再想办法。如今我即便找了遥止他母亲,也该是无济于事,当家的总归是苏老爷。可凭空冒出这么个人儿,实在是蹊跷。

我看着沉沉夜色,苦思冥想。一方想着还有什么办法能够挽回,另一方等着银狮打听点什么消息来。

不知过了多久,一道脚步声渐渐靠近,我回首一看,一身翩翩白裙,竟是那个叫月儿的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