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这头还在为这塔身一升一落的壮举而震惊中,那头娆玉娇滴滴的呼声已传了过来。
“呀,男女授受不亲,妹妹这般被……抱着,恐怕不妥呀。”
我挣脱下地,伏寒又扶了扶不稳的我。瞧着她那惊呼的表情,还一手扶上遥止的模样,我心头噌地窜起一股无名火。既然知道男女授受不亲,你这挨着遥止又挨得这么近当我们是眼瞎么。
浅泽一个箭步奔了过去,挡在了遥止和娆玉中间,瞬间变成娆玉挨着他,他挨着遥止,浅泽激动地喊了声:“遥止大哥,你怎么来了?”
又转头对着娆玉微微笑了笑,“上仙真是百年如一日的美丽动人伶牙利嘴,只是既然男女授受不亲,你这般靠着我,可是会损了上仙的名声,不妨你往那边挪挪如何?”
娆玉神色一怔,后退了几步,又莞尔一笑:“多谢三公子提醒。方才看那不知名的男子紧抱着弹歌妹妹,惊讶至极才唐突了。”余光看了眼遥止,“毕竟是遥止的未婚夫人,就怕影响不好,我见着了倒也没什么,若是旁人见到了,还不知嚼什么口舌呢。”
遥止不言不语,就好似没听见他们在说什么。那眼光只冷冷看着我和伏寒,透着无尽的寒气。
娘亲说男人都要面子,饭可以不吃水可以不喝,但面子必须要。
看来遥止也不例外,他之所以冷得跟冰山似的,定是觉得自己失了面子,我是他名义上的未婚夫人,看见伏寒与我这么亲密,又有娆玉的煽风点火,他岂能不在意。
我慢慢踱步至娆玉面前停住,浅笑道:“上仙真是操心命,旁人的事你也如此操心,小心折寿。你这走了又返回来,是有何打算还是有何居心?”
娆玉果然露出了无辜的眼神,回道:“妹妹多想了。方才听人说在这梵若塔的神圣之地竟有人在此偷偷幽会,我正好赶过来便想看个究竟。谁想……结果就看到这位玄衣公子抱着你,唉。妹妹这样可不好。”
我一愣,这说话说得真有本事,拐着弯的污蔑我,心头一口气堵了上来。
浅泽这时候行过来揽住了伏寒,对着娆玉问道:“你说幽会?这个确实有,是我正巧与伏兄在这青莲池幽了个会,怎么,你有意见?”
伏寒的肩膀颤了颤。
浅泽又说道:“我家弹歌身子不舒服,总得有人扶着。”
我感激的看他一眼,关键时刻够朋友。
他继续补充道:“但是她太重了,我又扶不动,所以只能伏兄出马了。”
……我又瞪了他一眼。
我觉得这个问题无需跟一个人前人后两样的人解释,清者自清,遥止爱信不信,我看着娆玉诚心道:“我云弹歌的事无需上仙的关心,还是这么的过度关心。今后还望上仙离我远着点,我还怕一个不小心被你取了性命呢。”
娆玉笑了笑,竟不慌不忙地欠身道:“妹妹多虑了,之前的事是姐姐鬼迷心窍一时糊涂,姐姐早就洗心革面改过自新了,这些日子足不出户,只在殿内抄经念佛,潜心修行。”她抬起水汪汪的眼睛,执了我的手,“姐姐让妹妹受苦了。”
我一把甩了她的手,之前还赤裸裸地说不该那么早想着杀了我而是等着最佳时机才是,还说杀人与杀蝼蚁无分别,转眼这众人面前,她又是这副假惺惺的姿态。如此作态与先前相比,却是一点都没有改变。人心果然最难改,更何况是黑心。
我冷声道:“你不用演戏。之前你可不是这么说的,你明明……”
我话还没说完,只见她已扑通一声跪在了遥止面前,声情并茂道:“遥止,之前的事是娆玉的不是。娆玉在家中已是万般忏悔。娆玉如今也是明白,许多事情是强求不得,勉强不来。特别是感情上的事情,顺其自然便好,此刻娆玉我已是心如明镜。只诚心忏愧心觉还远远不够,故下定决心。从今日里,便在这梵若塔内闭关修行,清了心浊再出塔。也是对你们的一个交待。”
这莫非是苦肉计?我心想她演到这个份上也不容易,正欲答如此甚好,却听迟迟不语的遥止缓缓开口道:“你知错便好,也不枉费我先前授于你的佛理课。塔内修行就不必了,你且自己好好参透罢。”
参透你个头啊!人家在演戏你看不出来吗?
我气得狠狠地掐了一把近旁的肉,只听伏寒闷哼了一声。
“你掐我做什么?”他冰着脸问。
“掐一下怎么了?你不说是我的小白兔吗?我就不能掐一下么?”我理直气壮道,带了一股莫名的火气。
他那冰脸上竟微微红了一红。
我无视身旁投来的一股杀气,拉起伏寒正色道:“我有个很重要的问题要与你讨论下,不弄清楚我晚上肯定睡不着,不如我们找个安静之地好好聊聊。”
“什么?”
只听什么东西一声断裂,我继续无视拉着他往别处走:“我记得我在凡间确实养过一只小白兔,白白胖胖的,可你不是蛇么?怎么就成了我的白兔?你是不是有恋兔癖?他们说太贪恋一种东西你便会想成为那种东西。或者你表面上看着是个大男子,而内心却是柔弱如兔,向往着小白兔那般可爱的外表,所以才变成了一个兔子?”
伏寒的嘴角抽了一抽:“你之前养的兔子被我修行的时候吃掉了,看你哭得可怜,就化成兔子哄哄你,谁知你又把我抱回家了。”
“那你为什么不跑?”
“我……”他竟答不上来。
我略一思索,得出结论:“你果然有恋兔癖。”
“……”
我抬脚正往前,发现身子怎么在后退。怎么有股不明的力量吸了我直直往后,不等我惊呼,就那么一会儿,我就撞进了一个人的怀里。
一股清淡的兰香扑鼻。
遥止搂了我的腰,将我的碎发轻轻地理整齐,他没有像方才那般寒呼呼的,也没有愠色,只是似笑非笑地看着我。
我这每次离他一近,心都会砰砰跳,每次近距离看他的俊容,心跳就加快。
这会儿看着他带着笑意的唇角,又忘了我是该生气发火的。
“不是来救人的么,怎么就把自己关进去了?嗯?”
我推了他一把,推不动,把目光扫向浅泽,我怎么把自己关进去的,他最清楚。
浅泽啪地一声将骨扇往手上一搭:“哎呀,好像听见有人在呼唤我。定是青丘在寻我回家吃饭了。遥止大哥,伏兄,先行告辞。”
我白了他一眼,他定是怕我说出是他推我进去的。转眼,这翩翩身影没了踪迹。
遥止不分青红皂白,一把抱起我往回走去。
我挣扎无果,叹了口气:“我自己会走。”
“你身子不舒服。”
“已经好了。”
他将额头靠上了我的额头,我一愣。
“咦……好像发烧了。”
“……”
他倒是学会睁眼说瞎话了。
“人家不愿意,你抱着她做什么。你为何强人所难?”伏寒冷言道。
遥止停住了脚步,回道:“我抱我夫人,容不得别人插嘴。你有这功夫,不妨担心下太华山。”
“太华山怎么了?”伏寒拧了一道眉。
“司命星君观了星象今日匆匆跑来与我说,太华山拢了一团突如其来的魔气,连绵百里不断,你最好回去看看。不要影响到我们天界。”遥止淡淡地回道。
伏寒的脸色一变,又望了我一眼,似是想起了什么,反身往太华山方向行去。
只听遥止又接着说道:“放你出塔也是念在你曾经救了弹歌的份上,你最好悠着点,别伤了弹歌。你自家的事情也最好处理妥当了,勿扰了三界安宁。”
伏寒没有答话,加快速度匆匆远去。
看着伏寒远去的背影,我心中难免担忧,也不知太华山出了什么事,不知阿黎还在不在那里,安全与否,可千万不要出什么差池。
收回目光,才发现回廊的石栏竟断了一处,倒成了轻微的残垣断壁,怪不得听到断裂声,遥止也真是,明明已经受了伤,非得把力气花在这种无用处的事情上,这面子就有这么重要么。
娆玉慢慢行过来,目光柔柔地看着遥止:“妹妹也是好福气,有你照顾。你们慢点回,回去好生歇歇。虽然遥止你好心奉劝,可我心意已决,只希望能闭关减退自己的罪行,好好的修行参透。那么,就此别过。”
遥止半晌没有言语,只回道:“如此随你。”
说完依旧抱着我,往浮云殿方向回去,我心想我此时不反抗也是要气气娆玉,她最看不得的就是我和遥止和和睦睦的,此时她的脸色肯定不好看,可我回头看她时,她面色平静,唇角却不自觉地浮着一抹奇异的笑。
笑得我的心头一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