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炮火的掩护下,解放军各突击部队以分割穿插战术,从不同方向勇猛冲向敌人阵地纵深。2纵以4师攻李明庄,这是敌外围据点中一个坚固的堡垒,由邱清泉兵团主力70军第287团防守。战斗一开始,敌人就以密集火力从3个方向封锁我4师的突破口,不少解放军战士在冲锋中倒在突破口上。但是,英勇无畏的4师官兵没有退缩,以猛虎扑羊之势冲向敌人阵地。经过1个多小时的激战,全歼守敌。仅两个半小时以后,大部攻击部队均完成预定计划,分别攻克了何庄、窦凹、李楼、李明庄等13个村庄,歼敌4个整团、7个团大部和两个团一部共万余人,俘敌7000余人。
在围歼杜聿明集团的战斗中,韦国清、陈丕显的苏北兵团位于敌突围的主要方向,战斗十分激烈。
7日,各部继续向敌纵深攻击。杜聿明遭此沉重打击,惊慌失措;李弥兵团惧怕各个歼灭,于上午9时放弃陈阁、马庄等8个村庄,向南、西仓皇逃窜;接着又放弃兵团部驻地青龙集等要点11处,20时即开始收缩至邱清泉兵团的防区。至22时,解放军各部占领青龙集等敌据点20余处,又歼敌3个整团,俘敌3000余人。
经过6、7两日战斗,解放军已歼敌14个团的兵力,攻克村落35处,各纵队均完成了预定攻击任务。原定3天至7天完成的第一步作战任务,只用了不到两昼夜的时间就完成了。歼灭了李弥兵团主力及位于鲁河以东的邱清泉兵团的第72军大部,李弥兵团残部纷纷向邱清泉兵团驻地溃散,使邱清泉兵团陷于极大的混乱之中,打乱了杜聿明集团的整个防御体系。
8日,正当我军以凌厉的攻势插向敌人的心脏陈官庄时,敌人在空军的掩护下,以步兵坦克协同,向我8纵实施激烈反扑。由于阵地宽,兵力密度小,8纵攻击受阻。
华东野战军苏北兵团韦国清司令员当机立断,决定从二线调部队加强8纵,坚决把敌人的势头打下去,并将情况报告了华东野战军首长。华东野战军首长指示:残敌有向西突围的可能,已令渤海纵队快速绕道西进,在8纵与9纵的结合部投入战斗,归苏北兵团指挥,不必动用二线部队。苏北兵团即令当晚赶到的渤海纵队按照华东野战军首长的部署,迅速展开,在8纵与9纵之间的刘集、王花园以西孟集地区投入战斗。令8纵缓攻示弱,2纵加紧向陈官庄东南方向攻击,11纵连夜构筑工事向鲁楼攻击,既诱又压,促敌人向西。
解放军攻势之猛,大出杜聿明的意料之外,他眼看着李弥兵团全线崩溃,邱清泉兵团的防线也被撕开了口子,急忙收缩兵力,调整部署同时向蒋介石告急,要求9日预备轰炸,10日投“甲种弹”以掩护突围。
平时趾高气扬、不可一世的邱清泉在解放军的猛烈进攻面前像泄了气的皮球。他预感到末日即将来临,自己已死在眉睫,因此情绪更为悲观,一连几天,带着第24后方医院女护士陈某到各军去饮酒跳舞,每天醉醺醒地回来后就蒙头大睡。有一天,他对兵团参谋长李汉萍说:“现在已到了绝望关头,不能不准备万一。将来我万一战死后,你代替我指挥。”接着又自言自语地说:“我活了48岁,看也看够了,玩也玩够了,什么都享受过,就是死也值得!”再后来,就是整日在掩蔽部里借酒浇愁,狂饮暴喝。部队向他汇报战况,他却睁着血红的醉眼大吼:“让所有阵地都崩溃算了!”说完用毯子蒙头大睡,索性谁的汇报也不听,完全不闻不问了。
9日上午,杜聿明集团残部分别向寇庄、郭营、刘楼、王花园、左砦攻击,企图夺路向西突围。为配合突围,国民党空军出动了20余架飞机对我第8纵队与渤海纵队阵地进行狂轰滥炸,并施放毒气,顿时,阵地上浓烟弥漫,烈火熊熊,第8、第9纵队和渤海纵队等部顽强抗击,敌人死伤累累,使其突围企图不能得逞。
9日晚,为了不给濒临灭亡的残敌以喘息之机,夺取最后胜利,华东野战军东、北两个集团乘势发起猛烈攻击。第1纵队于下午攻克朱小庄,歼敌第54师1个团,遭敌施放毒气所阻,与敌隔河对峙。第4纵队对敌第70师驻地胡庄、贾庄展开攻击,继又攻占朱楼、竹安楼,逼崔庄之敌第42师残部投降。第10纵队于攻歼陆菜园等地之敌后,亦同第4纵队并肩西进。34时,胡庄敌第72军军部向第10纵队投降。
与此同时,华东野战军1纵第3师向据守丁枣园的守敌发起了攻击。丁枣园守敌是第5军第45师。该敌拼死抵抗,垂死挣扎,以猛烈的火力连续4次向我反冲击。为了将其全歼,我第3师一面施以军事压力,歼敌一部;一面展开政治攻势,瓦解其军心。10日晨,这个所谓精锐师的残都,包括师长、副师长等3000余人,被迫向解放军投降。敌师长崔贤文,一扫昔日的威风,饥肠辘辘,顾不得面子,投降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向解放军战士要馒头吃。
10日凌晨,敌74军5000余人在炮火的掩护下,再次向我渤海纵队18团坚守的王花园阵地怪叫着蜂拥而来。
18团指战员与敌人进行了激烈的争夺战,终因敌众我寡,前沿阵地逐次被敌占领。渤海纵队的指挥员打红了眼,在左邻9纵的配合下,集中兵力进行反击,给敌以很大杀伤,敌18团残余抵抗不支,溃退回刘集。凌晨2时,第10纵队又协同第4纵队攻下李弥兵团黄庄户。
11日,邱清泉命令第70军军长高吉人在鲁菜园亲自督战,指挥第32师龚时英向窦凹攻击。在炮兵猛烈炮火的掩护下,该师副师长贺知诗亲率一个团突破我军阵地,冲人窦凹村内。这时,我军组织猛烈反攻,收复阵地。双方展开了白刃搏杀,其情景之惨烈,使贺知诗这个也算是见过阵势的职业军官,见后也胆战心惊,仓皇脱离战场。
正在激战中的官兵见最高指挥官逃走,于是争相奔溃,阵地得而复失。这时高吉人令第96师派一个团加入战斗,才将窦凹阵地再度攻占,但伤亡惨重。邱清泉闻讯大怒,立即将贺知诗撤职,并责令龚时英新率第32师死守李楼,没有命令,不准退出,违则就地处决。
至此,解放军进攻部队虽然遭到了杜聿明集团残部的顽强抵抗,但第3、第4、第10纵队已逼近杜聿明、邱清泉的指挥中心陈官庄及陈庄了。
邱清泉面对穷途末路的窘境,迷信的心理又发作了。
他和杜聿明所住的院子里四周都是房屋,中间长着一棵树,有人说,四周当中长一木,是个“困”字,他觉得有道理,并认为这是天机,必须砍去这棵树,非得主帅下令才应验。便动员一位迷信十足的官员,去找杜聿明下来说词,砍掉树后才罢休。此后,他又组织了几次突围,但均被解放军的铜墙铁壁给撞得损兵折将,死伤惨重。
一次突围,直打到夜色苍茫时分,邱清泉兵团的建制已乱,已无力再战。邱清泉打电话向第72军讨一个团守卫兵团司令部,但未能如愿,气得他破口大骂,无可奈何地丢下机关人员,带着一个连到陈庄的第5军司令部暂时栖身。
敌前进指挥所外,各种机密文件被撕成碎片在风中飘舞打转。杜聿明的日子也不好过,捱不下去,只好把指挥所和坦克部队的指挥权交给了副参谋长文强,令其自行突围。自己也一头钻进了第5军司令部。各部队看总司令走了,大失所望,于是乎树倒猢狲散,都自谋出路去了。
邱清泉和杜聿明来到第5军司令部后,解放军的炮火像长了眼睛一样也延伸到了陈庄。第5军军长熊笑三当着杜聿明、邱请泉的面大发牢骚:“打了40天,庄里从来设有挨过炮,兵团部一来,共军的炮弹也跟着来了!”听着部下的抱怨和接连落在庄里的炮弹爆炸声,杜聿明和邱清泉如同落水的凤凰,一扫过去的威风,只有相视苦笑的份了。
到了晚上,李弥也跑到陈庄,向杜聿明面讨机宜。然而,仗打到了这个份上,杜聿明还能有什么高招呢?只是坐在掩蔽部里愁眉不展。第5军军长熊笑三面对着杜聿明、邱清泉、李弥三位长官束手无策的“熊样”,确实啼笑皆非了。李弥见总司令也没了主意,又不愿依附邱清泉,便告辞而去。转身走出掩蔽部。外面的夜色可谓壮观!只见天空被炮火映红了半边,红色、黄色、绿色信号弹在天空中划出一道道美丽的弧线,各种步兵武器打得哪里还分辨得清,早已炒成了“一锅豆”,只有一片“劈劈啪啪”的混响。听说李弥当时伤感地大叫一声:“炒豆子的时候到了,我早就知道有今天!”说完,便消失在夜幕里。
华东野战军第12纵队36旅完成夏砦之战以后,就投入了丁枣园的战斗。敌人抵挡不住我强大攻势,丁枣园又很快被我军占领。这时,李弥兵团残部企图趁我立足未稳之际,从这个口子向北突围。但是,李弥兵团向北面突围的部队正好落人第12纵队布下的口袋,李弥的1100多人的军官教导团全部被生俘。当时,战况发展顺利,为了集中力量歼灭更多的敌人,部队抽不出更多的人员和时间去押送清理俘虏,只派了纵队警卫营的一个连将2000多名俘虏押送到临沂华东野战军政治部收容所。途中逃跑了几十个俘虏,经查,逃跑的人中,就有隐瞒身份、化装成伤兵的第13兵团司令官李弥。李弥逃出淮海战场后,辗转于1月底到了青岛。后来,他领着一些旧部,到了缅甸的金三角地区独霸一方,这自是后话。
李弥走后,杜聿明强作镇静地对邱清泉等人说:“大家做好准备,明天在空军的支援下突围。”邱清泉不知是被解放军打怕了,还是旧性未改,固执己见地坚持今夜就要突围。他气呼呼地说:“趁着部队还没打光,今晚就走吧,白天突围根本不可能,空军支援顶个屁用!”邱清泉与解放军打了半辈子的仗,或许他的话也有一定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