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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古代智谋(下)(1)

孙膑的战术

孙膑随齐国使者一起到了齐国,在齐国的宗室大臣田忌家里做客。田忌常常同齐国宗室中的公子们下赌注举行赛车。孙膑看到他们的马足力相差不远,都有上中下三等,于是就对田忌说:“您只管下很大的赌注去打赌,我准能让您赢。”田忌相信了他的话,在同齐王和公子们举行车赛时,下了千金的赌注。到临近比赛,孙膑对田忌说:“现在用您跑得最慢的马车去对付对方的跑得最快的马车,用您的跑得最快的马车去对付对方中等的马车,用您的中等的马车去对付对方跑得最慢的马车。”等到三场比赛都进行完毕之后,田忌有一场没取胜,其余两场都胜了,终于得到了五千金。

唐太宗曾说:“我从年轻时就筹划天下大事,颇懂得用兵的关键,每次观察敌人的战阵,就可以得知对方力量的强处与弱处。我常用我方的弱兵,去对付对方的强兵,用我方的强兵去对付对方的弱兵。对方在战胜了我方的弱兵之后,以为我方不堪一击,往往追逐不到几百步就止兵不前,因此我方的弱兵并未全军崩溃;而我方的强兵在战胜了对方的弱兵之后,必定要冲到对方战阵的背后,然后转过身来攻打对方,敌人没有不因此而全军崩溃的。”这就是用了孙膑的战术。

宋高宗向吴璘请教战胜敌人的方法,吴璘说:“让弱的军队先出去挑战,然后让强的军队紧跟着去迎战。”宋高宗说:“这是孙膑赛车的方法。”

魏国攻打赵国,以重兵包围了越国国都邯郸,赵国的情势危急,就向齐国请求援助。齐威王想让孙膑担任统率齐军的将帅,孙膑以自己是受过刑的人,不便于指挥别人为理由,推辞了。于是齐国就让田忌担任主帅,孙膑担任军师。他身处在帷盖的车中,坐着为田忌出主意。田忌想率领军队直接去救赵国,孙膑说:“想解乱丝只能慢慢用手去解开,不能把乱丝整团地握在拳头里使劲拉拽,解劝斗殴的只能好好为双方分解,不能往相持很紧的双方身上使劲打,要避开敌人力量充实的地方,冲击他们势力虚弱之处,在形势上控制住他们,这样做,敌人的包围自然就解开了。现在魏国和赵国互相攻战,魏国的精锐部队必定全都在国外打仗,留下无战斗力的老弱残兵在国内防守。您不如带兵迅速赶到魏国国都大梁,冲击他力量虚弱之处,那魏国就必定会放下赵国,回来解救本国的围困,这样我们一下子为赵国解了围,又可以拖垮魏国。”田忌听从了他的意见,魏军果然离开了赵国的国都邯郸,同齐军在桂陵打了一仗,齐军大败魏军。

巧用敌探与先占争地

秦国攻打韩国,秦军驻扎在阏与。赵王问赵国大将廉颇:“我们能够去援助韩国吗?”廉颇回答说:“通往阏与的道路很远,秦军所驻扎的地方地形又险要狭窄,难以攻下。”赵王又问赵将乐乘,乐乘的说法跟廉颇一样。等到赵王问赵奢时,赵奢回答说:“通往阏与的道路的确很远,阏与的地形的确险狭,但这好比是两只老鼠在洞穴中格斗,结果将是勇敢者取得胜利。”于是赵王派遣赵奢统帅军队前往救韩。赵军行进到离开赵国国都邯郸三十里时,赵奢就向军中下令道:“要是有人因军事问题向我提意见,就判他死刑。”秦国军队正驻扎在武安的西部,准备攻取武安。秦军进攻时击鼓呼叫,附近住户的屋瓦都随之震动。赵国军官中有一个人提出应当援助武安军民,赵奢立即把他杀了。赵军坚守在军营中二十八天,止步不前,还增修了营垒。秦国派来的密探进入赵军所在地,赵奢好好款待他吃了一顿,然后把他送了回去。秦国的密探回去后把赵奢不断增修营垒的情报报告了秦将,秦将大喜,说:“刚刚离开国都三十里就不前进了,竟然还增修营垒来坚守,看来阏与这块土地不会属赵国了。”赵奢在送走了秦国的密探之后,马上就命令军队穿起铠甲急速前进,一天一夜就到了阏与,他命令军队中善于射箭的人在离阏与五十里处驻扎,建成了军营。秦军听说这一消息后,全部武装起来,开拔到赵军所在地。赵军中的军士许历请求在军事问题上提意见,赵奢说:“允许你提意见。”许历说:“秦国军队原来没有料想到赵国军队会来到这里,现在他们来势汹汹准备迎战,您一定要用密集的战阵来对付他们,不然一定会失败。”赵奢接受了他的意见。许历认为自己违背了赵奢立下的军令,请求接受戮刑。赵奢说:“等以后再说。”到了阏与,许历再次请求允许他提意见,说:“这次战斗中谁首先占领北山山头,谁就能取胜,后到的必然失败。”赵奢同意了他的看法,马上调动上万名士兵快步登山,秦军后到,想与赵军争夺北山,但攻不上去,赵奢命令士兵攻打秦军,打得秦军大败而去,于是就解了阏与之围。

孙武在《孙子兵法》中说:“所谓反问,就是利用对方派来的密探,使他们为我所用。”又说:“我方先占领,对我方有利,敌方先占领,对敌方有利,这种地区叫作必争之地。”阏与一仗能取得胜利,就是靠这两点,许历是位有智慧的人。有些人不懂得使用密探,又不去攻占显要的地形,这是为什么呢?汉广武军就是如此。

稳扎稳打的李牧

李牧是赵国北部边境上的良将,他曾在雁门任太守,防范匈奴。他因地制宜地设置官吏,从集市上收得的税收都交给将军府署,作为部队的经费。每天杀牛来犒劳士兵,让部队练习骑马射箭,对报警的烽火台也管理得十分精心,还派了许多密探去探听匈奴的情况,对待士兵很厚重。李牧作出规定说:“匈奴要是进犯,我们马上收兵进入城堡,有谁敢不听军令去抓敌人的,就处斩。”像这样过了几年,匈奴认为李牧胆小怯懦,就连赵国守边的部队也认为自己的将军胆小怯懦。赵王责备李牧,李牧依然如故,赵王生气了,把李牧召回,派别人来代替他带兵。一年多后,匈奴两次来侵犯边境,新来的将领领兵出战,但屡次失利,损失了很多士兵、百姓和牛羊,边境上的百姓不能种田和放牧。赵王又请李牧出来守边。李牧在家里关起门来不外出,坚决推托说自己有病,不能担任这一职务。赵王强迫他出来带兵。李牧说:“您要是一定要起用我的话,我得采取同先前一样的办法,这样我才敢奉命。”赵王答应了他的要求。李牧又按照过去的规定办事,整整一年匈奴一无所得,然而终究还是认为李牧胆子小。边境上的将士由于每天得到李牧的赏赐,却一直没有机会为他出力,心里都感到着急,都愿意与匈奴决一死战。于是李牧就选出了战车一千三百辆,战马一万三千匹,能破敌擒将的战士五万人,善射箭的士兵十万人,指挥他们全部投入作战演习。李牧让百姓把牲口都放到城堡之外去放牧,满野都是百姓和牛羊。匈奴有小股敌人入侵,李牧的军队假装被打败,让匈奴士兵抢掠了不少百姓和牛羊。匈奴单于听说此消息后,带领大队人马来侵犯边境。李牧多次布下了奇特的战阵,张开左右两翼的军队来攻打敌人,大败匈奴人,杀伤了十几万匈奴骑兵,单于逃跑了。在这以后,有十几年的光景,匈奴不敢靠近赵国的边境。

李牧对待士兵厚重,所以士兵对他的报答也很厚重;他长期培育蓄养了军队的士气,所以这股士气一旦迸发出来就十分猛烈。古代名将在发挥敢死之士的作用时,往往只使用一次,而不再使用第二次,这也是因为他使用一次就能取得成功,而没有必要用第二次。现在被称为士兵的人,除了一两个可以充当家丁外,大多是乞丐披上了军装,孱弱的人站着充数罢了。呜呼!我们军队中孱弱者之流、乞丐之流又是那么多啊!

预见与决策

吴楚国谋反,汉景帝任命周亚夫担任太尉去攻打反叛部队。周亚夫的军队从京师长安出发后,到了霸上,他的部下赵涉遮向他进言说:“吴王搜罗敢死之士已经很久了。这次他知道您要去,必定会在您所要经过的崤渑之间地形险要的地方布下伏兵。再说军事活动看重的是神奇机密,您何不从这里往右走,经过蓝田,通过武关,从这条路到洛阳,时间晚不了一两天,您直接进入国家的武器仓库,然后敲响战鼓。这样,叛乱的诸侯听到后,会认为您是从天而降似的。”太尉周亚夫听从了他的计策,到了洛阳后,他派人在崤渑之间搜查,果然发现了对方设下的伏兵。

太尉周亚夫在荥阳集合了各路军队后,坚守在壁垒中不出来迎战。当时吴王正在攻打梁国,梁国情势很紧急,梁王请求周亚夫出兵援助。周亚夫坚守有利地形不出兵,想把梁国舍弃给吴国,不肯前去援救。梁王上书亲自向景帝提出请求援助,景帝派使者带来诏书,命令周亚夫援助梁王,太尉周亚夫还是不接受援梁的诏命,而是派轻骑兵断了吴楚军队的后路,绝了他们的粮道。吴国军队求战不成,粮食又运不到,被饿跑了,这时周亚夫派精兵出击,大败吴军。

吴王刘濞刚出兵时,他手下的大将田禄伯说:“您的军队要是集中起来往西进发,就没有什么别的出奇的进军路线可供选择,这样就难以成就功业。我希望您能拨给我五万军队,另外沿着江淮北上,攻占淮南、长沙,进入武关,与大王您会合,这可以说是一条奇道。”吴国太子劝吴王说:“您已经有了背叛的名声,如果把军队交给别人,恐怕别人也将背叛您。”于是吴王没有同意。青年将领桓将军劝吴王说:“吴国大多是步兵,在地形险要的地区作战时有利;汉军大多是战车和骑兵,在平地作战时有利。希望您不要去攻占所经过的城池,而是直接、迅速地往西走,去占领洛阳城中的国家武器仓库,并把国家的粮仓占为己有,凭借山河之险,来号令诸侯,这样做,虽然您没有入函谷关,占领长安,但实际上已经平定天下了。假如大王您慢慢行军,一路上逗留下来攻打城邑,那么汉军的战车和骑兵就到了,他们会很快地来到梁国、楚国的郊野,那时,您想建立统治中国的大业就失败了。”吴国的老将们都说:“这种年轻人冲锋陷阵还可以,哪里懂得这种重大决策!”吴王于是也没有接受他的意见。如果这两条计策得以实行,周亚夫就不能很快得其所欲了。周亚夫的功劳,有一半与吴王的失算有关,因此应当分一半给吴王,而后代的人只讲周亚夫的功劳,竟没有人理会田禄伯和桓将军两位将军的建议,多么可悲啊!

李牧和周亚夫都是不到十分把握不出战的人,所以他们能一战而功成;赵括却因轻率,首战而失败,而吴王夫差则因为屡次战胜而最后失败。国君明知这仗不能打,却不加以禁止,楚国子玉的失败就因为这一点;将领明知这仗不能打,但朝廷却迫使他去打,杨无敌的失败就是由于此。

父子英雄

三国时,蜀汉皇帝刘备(谥号昭烈)率兵攻打吴国,从巫峡到夷陵,在七百多里长的地带建立了四十多个连营。然后,刘备先派吴班率领几千人,在平地上建立起营垒,向东吴军队挑战。吴国将领都想进攻吴班的营地,但东吴将领陆逊不同意。他说:“这里面必定有诈。”吴军久久地坚守壁垒不出战,刘备知道自己的计谋行不通了,就带领伏兵从山谷中走了出来,总共有八千人。陆逊对将领们说:“我之所以没有听取大家的意见去攻打吴班,正是因为这一点——当时我就怀疑他有伏兵。现在我有了打败蜀汉的办法。”就下令部队;在深夜时每人各拿一把茅草,对蜀汉的七百里连营隔营而攻,同时放火烧营,使各营之间首尾不能相救。于是蜀汉的四十多个军营一下子被攻破了。

魏文帝听说刘备建立连营的情况后,对群臣说:“刘备不懂得怎么打仗,这次一定要打败仗了,哪里听说过能仗着连营七百里来拒敌的?要是有人把地形不同的平原、低湿地带和险要地区,都包容在一起来建立军营,他就必定要被敌人打败,这是用兵的大忌。”七天以后,孙权果然送来了捷报。刘备本来十分熟悉军事,但在此问题上见识不如曹丕高明,这是为什么呢?难道是所谓衰老到来时糊涂也跟着到来了吗?

刘备攻打东吴,苻坚侵略东晋,都出动了全国的军队。然而刘备的谋略狡猾,所以适合用平静的等待来对付他;苻坚的气势骄慢,所以适合于用急速的进攻来挫败他。狡猾的计谋得不到施展,对方就会陷入困境;骄慢的气势受到挫折,对方就会转为士气衰弱。这就是对方的军队虽然人数众多,却没有用武之地的原因,(按:淝水之战时,苻坚攻打硖石,他把大军留在项城,自己带领轻装的骑兵八千人,前去攻打东晋的军队,苻坚派到谢石那里去劝降的使者朱序,同谢石有私交,对他说:“如果前秦军队全部到来您们确实难于同他们抗衡,现在乘他的各路军队还没有来得及集合起来之际,应当马上攻打他。如果打败了他的前锋部队,那么前秦军队的士气就会起变化,这样就可以打败他们了。”谢石听从了他的意见。)

东吴的原西陵都督步阐带着西陵城投降了晋朝,东吴大将陆抗听说后,日夜兼程,率军前往西陵,他在西陵的外围另外修筑了一道严密的防御工事,使它对内能包围步阐,对外能抵御外敌,却不去攻打西陵城郭。将领们想不通,都劝他说:“乘着我方军队士气正盛,我们应当马上攻打步阐,在晋军的援军到来之前,就必定能攻下步阐所占据的西陵。为什么要修建这道防御工事,来消耗我军的力量呢?”陆抗说:“此城地势险要,难攻易守,而且粮食储备也很充足,城中修建的所有的防御工事,都是我陆抗亲自规划的,要是急急忙忙地攻打的话,是不可能把它打下来的。然而晋的援军快要到了,援军到时如果我们没有防备,就会内外受敌,要是没有这道防御工事,我们靠什么来抵御这内外的敌人呢?”将领们还是不同意他的看法,陆抗为了使大家服气,就听取了他们的意见,下令作一次进攻,攻城之战果然进行得不顺利。到此时,吴军将士才努力去修筑防御工事。不久,晋朝将领杨肇率领军队前来救援,当时吴军中的都督俞赞忽然逃亡到杨肇那里,陆抗说:“俞赞是我军中的老官员,了解我方的虚实。我曾担心过我方军队中的东南少数民族的军队平素缺乏训练,他们防守的地带,是我方阵地中的薄弱环节,俞赞向敌人报告了我方的底细之后,敌人如果要发动进攻,必定会先从此处下手。”当天晚上,陆抗撤换了这支军队,全部换上了由有经验的将领率领的精兵。第二天,杨肇果然攻打原来由少数民族部队防守的地区,陆抗下令痛击敌人,从防御工事中发射出来的箭和石块,像雨点那样的密集,晋将杨肇连夜逃跑了,陆抗不分兵去追击,只是命令部下击鼓叫喊,好像在追赶似的,杨肇全军溃败,不得不撤军。于是陆抗攻占了西陵,杀了步阐。

陆逊、陆抗是这样的父亲、这样的儿子!

慧眼识破敌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