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自然科学硝烟散发的诗情诺贝尔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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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炸药引发的悲剧

1863年9月3日,太阳刚刚升起,阿尔弗雷德沐浴着晨光,怀着一种朝圣者般虔诚的心情,踏着花岗岩台阶拾级而上,仰望着雄踞于岩堆石累高台之上巍峨的瑞典王宫城堡,一股四海飘零一朝还乡的游子之情不禁油然而生。

他微微地喘息着,站在宫墙旁边,俯视台地下面的古斯塔夫·阿道夫广场。广场周边矗立的王族宫宇和歌舞剧院等建筑群,披着灿烂的霞光,显得金碧辉煌。京城的景观在他的目光扫视下不断地拓展,这座古朴典雅的北欧城市,从马拉湖畔一直延伸到海边,城区里镶嵌着大片大片的树林和草地,整个城市就像一个由星罗棋布的游览区所构成的大公园。

诺贝尔的目光顺着一条狭窄的通往郊区的石铺小路望去,路的尽头有一片林木掩映的房舍。那里有他的父母老诺贝尔夫妇居住的平房,院落里花草繁茂,清香四溢。在父母住宅旁边有一幢简陋的房舍,那就是他新购置的研制硝化甘油炸药的实验室。

此刻,一位名叫卡尔·埃里克·赫茨曼的年轻化学师和诺贝尔的小兄弟奥斯卡·埃米尔,正在一位打杂的协助下,小批量地生产硝化甘油炸药呢。往常他总是亲自率领手下人一道工作的,因为这种研制炸药的生产很危险,稍有差错就会酿成大祸。

这次他是为了与J灡W史密特先生谈生意专程到城里来。想到他刚建成的实验室和在那里进行的危险实验,他的游兴顿时消失了,决定立即回去。

就在这时候,突然,在视线焦点的林木上空腾起一股翻滚着火团的浓烟,把朝霞染成酱紫色……“出事啦!”他发出一声闷声嗡气的惊叫,疯狂地奔下台地。

一路上,他头脑里交织着绝望和侥幸,交替地构想着两种可能性:一种是,有人预先发现了火警,及时地把实验室的人叫了出去,没有人员伤亡,只损失一些药品和仪器;另一种是,事先谁也没发现危险的征兆,突然一声雷鸣般的爆炸,在场人员连同仪器顿时陷入一片火海之中。虽然基于他对那种烈性炸药性能的深刻理解,他断定前一种可能性很小,然而他依然希望事情能存在着意外的侥幸。不过,尽管人们在对危难的预测中,经常虔诚地祈求于侥幸,但是,侥幸却是个冷酷无情的吝啬鬼,它从不对苦难者寄以同情。残酷的现实宣布阿尔弗雷德的希望破灭了。

事情的真相是这样的:

那天早晨,阿尔弗雷德的父母正在饭桌前进餐,忽然一股热浪把房门掀开了。两位老人抬头一看,只见大火从实验室里迸出,接着是一声雷鸣般的巨响,霎时间,整个实验室化作一个烈焰滚滚的火盒子。阿尔弗雷德的母亲卡罗琳拼命地拉住要扑向火海的丈夫,她知道心爱的小儿子和在场的其他人都没救了。

这时,邻居们纷纷提着水桶等救火工具赶来,但因火势太猛,加以又担心再次爆炸,所以都不敢靠近火场。众人眼睁睁地看着大火把实验室烧个精光,尔后才动手清理现场,在冒烟的废墟里扒出四具烧焦的残骸:年轻的化学师卡尔·埃里克·赫茨曼、阿尔弗雷德的小兄弟奥斯卡·埃米尔、那个打杂的人和一个倒霉的过路人。

阿尔弗雷德赶到出事现场时,救火的人早已走散了,呈现在他面前的是冒着淡淡余烟、散发着焦腥气味的废墟。他轻轻地推开家门,屋子里死一般的寂静。老父亲和衣躺在床上,两只失神的眼睛呆呆地望着天棚;从厨房里传来母亲断断续续的啜泣声。无须多问,一切都清楚了。

阿尔弗雷德像被定身法定住一样,一动不动地伫立在屋里。他对弟弟和助手们的不幸遇难感到悲哀,他对突然发生横祸感到愤慨。

他素有迁怒于他人的脾气,尤其是遇到危难和灾祸时,总是立即由远及近地寻找灾难的根源,以便及时发泄怨气,否则他会憋死。但当他发过脾气后,不管别人有多大过失,他都把事故的责任完全揽在自己身上,不了解这一点是很难理解他应急时的言行的。

当时,阿尔弗雷德首先埋怨父亲,怪他一生醉心于铤而走险,从而把儿子们都引导到去干同火药玩命的勾当。接着,他又从头至尾检查实验中可能出现的问题,以便找出造成这场灾难的原因。经过一番认真的思考,他发现有一处可能出现问题,那就是实验者们在忙碌中忘记了查看温度计。当温度超过25曟时,实验品硝化甘油就会爆炸。他认定这是不幸事故发生的原因时,一股无名的怒火又发泄在老父亲身上。

他认为,只要有一个经验丰富的专家在场,这种由于疏忽而造成的事故是完全可以避免的。在他进城洽谈生意时,父亲本可以担当现场指挥的角色。可是,由于父子在实验方法上存在分歧,儿子的实验方案胜他一筹,他便觉得脸上无光,耍小孩子脾气,对儿子们的实验置之不理。若要是父亲肯帮忙的话,就绝不会出现这场悲剧的。

硝化甘油的爆炸事件,在全城产生了轰动效应,引起了市民们的惊恐和骚动,夸大其词的报道四处传播,耸人听闻的谣言不胫而走。说是新炸药的威力强大无比,谣传那场毁掉整个实验室的爆炸,只是由一点点炸药引起的,若是有一千克的炸药爆炸,足以把全城变成废墟。蛊惑人心的宣传,惶惶不可终日群众性的恐惧,形成了一股强大的社会舆论压力,迫使警方出面干预,调查事故发生的经过和细节,以便确定其中是否存在着刑事上的犯罪和过失。

在诺贝尔家面临着被绳之以法的紧要关头,有两家大公司出面讲情了。一家是瑞典铁路公司,他们为了开凿苏德曼姆山隧道,完成通向斯德哥尔摩的铁路工程,急需硝化甘油炸药;另一家是瑞典矿业公司,一年前阿尔弗雷德曾为那里的矿工们演示过硝化甘油的爆炸威力,使在场参观人员对那种炸药的威力惊叹不已,当场签订了订货合同。实验室爆炸事件发生后,两家公司争相向有关当局疏通,极力为诺贝尔家开脱罪责。他们说,在试制炸药过程中,事故是难以避免的,如果说生产执照的签署人(阿尔弗雷德的父亲伊曼纽尔·诺贝尔)负有玩忽职守罪的话,那么在这场不幸的事故中,他痛失幼子,也算得上对这位老人过重的惩罚了,等等。

尽管有这两家公司从多方面为诺贝尔家排解,但是,司法检察机关依然没有放过他们。自从惨遭横祸后,阿尔弗雷德的父亲一直卧床不起。不久,检察院便发下传票传讯他的父亲,他便慨然代替父亲出庭受审。

在审讯中,阿尔弗雷德一口咬定,虽然他利用父亲制造爆炸物的旧执照进行生产,但因硝化甘油是属于他自己的专利,因此他个人应该承担生产事故的全部责任。

阿尔弗雷德的父亲为儿子敢作敢当的行为所感动,为报答儿子袒护他的宽宏大量,他也为儿子作了书面辩护。他在辩护书中写道:

因为没有一人幸存,我只能根据亡儿在遭灾前几天对我说的话来推断,这次爆炸是由于他企图简化制造炸药油的方法而造成的。

从简短的辩护词中不难看出,他把发生事故的过失完全推给死者。可怜那奥斯卡·埃米尔,他还只是个21岁未谙世事的大学生,不仅在突发灾祸中断送了年轻的生命,而且在黄泉之下还蒙受不白之冤,承担肇事的罪责。这也许是老诺贝尔最终无奈的选择。

最后,警方作出决定,禁止在城区继续生产硝化甘油。阿尔弗雷德被迫把生产设备装置在一艘驳船上,并将船开至湖心,继续进行这项十分重要同时又非常危险的生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