捷克斯洛伐克是由三大地区组成的。即西北部的波西米亚、东南部的斯洛伐克和中部的摩拉维亚。首都是波西米亚的布拉格。第二大城市便是摩拉维亚的布尔诺(旧名布隆)。
从保留着18世纪的洛可可式遗风的布尔诺车站,乘往左边去的一路电车,大约五分钟就到了与七叶树的林荫路相连接的孟德尔广场。广场的中央是高大的七叶树,树的周围盛开着大片蒲公英。广场旁边就是著名的布尔诺修道院。巨大的圣玛丽亚教堂也并排耸立在那里。修道院的大门右侧悬挂着“孟德尔纪念馆”的匾额,院内银杏树的枝丫从匾额的上方越出墙外,伸向天空。
遗传学的创始人约翰·格里戈尔·孟德尔就在这座修道院里居住过,在这里进行过植物实验,发现了遗传法则。他曾是修道院的院长,也是在这里去世的。
修道院的后面是一个广阔的院落。在孟德尔时代,这里曾有一排房子、温室等。如今这里仅仅是个宽阔的庭院,是市民散步休息的场所。庭院中有一块细长的由木栅栏围起来的区域,它便是当年孟德尔的实验场地。
布尔诺修道院创建于1323年,它位于布尔诺市旧街的西南端,施皮尔贝克丘陵脚下。最初是属于西特修道会的,后来,奥古斯丁修道会迁到这里来。
摩拉维亚有着广阔的草原和缓缓起伏的丘陵,受地中海气候的影响,是农业繁荣的地区。到了18世纪,农业越发兴盛,尤其酿造葡萄酒原料的葡萄栽培和作衣料的羊毛的生产十分发达,其中心就是布尔诺。也正是在18世纪时,奥地利帝国成了这里的统治者,并到处炫耀武力。当时的公用语言是德语,所有的公文文件用的都是德语或拉丁语,而捷克的民族语言捷克语,只能在背地里交谈。
1824年到1867年之间,奥古斯丁修道会发展到全盛时期,这得力于当时的修道院长纳普(1782~1867)的才能。
纳普1782年出生于摩拉维亚,从年轻时起就擅长于东洋学,是不断发表东洋学方面论文的活动家。他在布尔诺神学校曾开设旧约圣书和东洋学讲座。纳普身材不高,貌不出众,脚扭了之后,走路一跛一跛的。可是在1824年,他32岁时被选为这个修道院的院长,这是因为他有非凡才能的缘故。
当时,布尔诺修道院正处在意外的灾害和经济困难的境遇中,由于纳普的机智,修道院的困顿情况不断地有了改善,并进入新的发展时期。他因有功绩,获得了许多荣誉。他曾是摩拉维亚地区的代表,被任命为代理知事,他还作为高等中学校的教育长官,领导过教育界。当时的高等中学校是按德国的学制将初中和高中衔接起来的六年制学校。
纳普生来爱好植物。在修道院的园子里栽种了各种树木,形成了一个不大不小的植物园。他委托布尔诺哲学院的教授泰勒管理这个植物园。作为一个哲学家,泰勒的研究范围相当广泛,涉及到数学和自然科学。对于植物学,泰勒也有很深的造诣。他曾几次外出,调查珍奇植物的分布,把摩拉维亚地方的植物几乎收集全了。泰勒把自己采到的植物制成标本,保存在修道院。在摩拉维亚农业协会的杂志上,每期都有他介绍修道院内植物的文章,从事植物学的启蒙工作。他是修道院值得骄傲的学者,日常生活全在修道院内。纳普为此感到自豪,而且还想从修道院进一步培养出更多的各种专门的人才。
纳普也致力于发展农业,他本人就是摩拉维亚农业会的负责人。他曾几次主持农业研究会,其中规模最大的是1840年在布尔诺召开的全德农业学会会议。纳普担当会议主席,有三百多名来自全欧洲的学者出席,大会的内容是研究成果的报告和讨论。纳普在会上有这样一段精彩的发言:
“形成杂种并改良品种的方法总是需要很长的时间。这是因为人们不了解生物的遗传法则的缘故。所以我们今后必须致力于阐明遗传法则的研究。”
纳普的这段话具有重要的历史意义。但他不可能想到,实现他这一理想的人就是约翰·孟德尔。孟德尔是在这次演讲会过了3年后来到修道院的。
1843年,纳普指定修道士马特乌西·克拉谢尔(1808~1882)管理植物园。
克拉谢尔不仅在布尔诺的植物学家中享有盛誉,而且还是一位有革新思想的哲学教授。他于1808年出生在波西米亚和摩拉维亚交界处的一个小城市,父亲是个兢兢业业的鞋匠。克拉谢尔在高等中学毕业后,曾接受自由思想家布尔策克的教育。布尔策克原来是维也纳贵族学校特蕾西亚学院的教授,后来视作进步思想家被开除,只好做一名普通教师。布尔策克的反抗精神在克拉谢尔心中激起了强烈的共鸣,而且这种反抗精神支配了他一生的行为。不仅如此,这种精神还间接地影响了孟德尔。
克拉谢尔具有非凡的才能,进入布尔诺修道院3年后,修道院院长让他做修道院图书馆的管理人,馆内藏书达二万余册。在这个图书馆中,不仅藏有神学书,还有哲学、数学、天文学、农学及其他学科的书。克拉谢尔在这里刻苦读书,不久被修道院派往奥尔米茨大学去学习。在取得学位必须经过的三种考试中,他都合格了。返回布尔诺后,年仅27岁的克拉谢尔当上了布尔诺学院的哲学教授。他热情洋溢地给学生讲授课程,宣传过去从布尔策克那里继承过来的人道主义和爱国思想,成为学生们盛赞的人物。不幸的是,1844年他被维也纳政府当局以反政府罪名剥夺了教授职位,此后又不断受到官方的刁难,1848年被迫逃到布拉格,1869年赴美,1882年死于美国。
摩拉维亚可谓人杰地灵。教育改革家夸梅纽斯、作曲家斯梅塔纳、细胞学家普尔基涅等都是摩拉维亚这块土地上培育出来的优秀人才。
从前的布尔诺修道院是摩拉维亚的文化中心,而摩拉维亚是欧洲农业技术的一大中心。遗传法则的发现就是在这样的环境下由修道士孟德尔完成的。所以,布尔诺修道院在科学史中也占有相当重要的位置。
1843年10月9日,布尔诺修道院为孟德尔举行了着衣式,取道名格里戈尔。就是在这样的环境中,年仅21岁的孟德尔终于成为一名见习修道士,从此以后,他的生活便在这个环境中安定下来。
纳普一见到孟德尔,就看出了他具有超群的天赋,而且感觉到,身为修道士的孟德尔更适合做一个科学家。纳普在寄给主教的信中,谈到了这一点:“像您所了解的那样,孟德尔很不适合传教工作,可是另一方面,他头脑聪颖,热心于自然科学的学习。他在这方面的优越性,是显而易见的。”
于是孟德尔被指定作为克拉谢尔的实验助手,从事植物管理和实验。这不仅使孟德尔与克拉谢尔相识,而且使孟德尔更加爱上了植物学。
克拉谢尔十分喜爱这位虚心好学的年轻助手。孟德尔身材不高,体态有些胖,眼睛是蓝色的,一副金边眼镜架在鼻梁上,头很大,有宽阔的前额。他有着凝视世界的眼神,给人们的印象是庄重、典雅和纯真。他穿着修道士的便服,戴着大礼帽,黑色的长上衣晃晃荡荡的,裤子外面套着长靴。当他穿过大街走下坡道往修道院去时,庄重的脚步和神态令人难忘。
孟德尔作为克拉谢尔的助手虽然缺乏进行实验所需要的植物学专门知识,但他可以不断地接受克拉谢尔的传授。克拉谢尔在小植物园里的实验目的在于改良品种和研究与植物的遗传有关的进化的原理。在共同的工作中,他们成为亲密的同事。克拉谢尔知识广博,他传授给孟德尔的不只限于植物学方面的知识。他在岩石矿物、力学、社会学、哲学的知识方面也给孟德尔以相当大的受益。
孟德尔如果未曾遇上克拉谢尔,他能成功地完成植物的研究吗?未见得。人生旅途中的某种“机遇”,往往有着重大的意义。
但是,十分令人遗憾,克拉谢尔被当局视为危险的思想家而被开除了教授职务,1844年他不得不离开修道院。失去了前辈指导的孟德尔,从那时起只好到布尔诺哲学院去上学,听神学和农学的课程。在这所学校里,自然科学教师弗兰茨·迪博尔也给孟德尔以很大的影响。
迪博尔的著作曾作为学生的必读教科书。他在一次讲课中曾这样说过:“园艺中,可在两个不同的种、变种的植物之间进行经常的人工授粉或产生杂种的授精。这样做的目的在于通过这种手段以引起植物的根、球根、花、果实等的变化,或者还能形成变种。处理得当的话,成功率会很高,会在不同的植物中繁殖出很多不同的种类。”
孟德尔以最好的成绩完成了迪博尔所讲的课程,并且通读了迪博尔的著作,从而受到潜移默化的影响。
时光荏苒,4年的岁月在紧张的学习中匆匆地过去了。
1847年,孟德尔被任命为布尔诺圣堂区的候补牧师,他的职责是照顾圣安病院的患者,在精神上慰藉他们。但是孟德尔不能适应这项工作。往日生活的折磨使他变得非常神经质,当他看到病人痛苦的神色时,就会感到一种难以控制的恐惧。富有同情心的纳普注意到了这一点。一天,他温和地对孟德尔说:
“格里戈尔,也许把你调离这项工作会好些吧?”
孟德尔抬头望着院长,内心十分感动,一时竟不知说什么才好。
不久,经过纳普的推荐,孟德尔当上了摩拉维亚南部的小城市齐纳姆高等中学的代课教师,这是1849年。
齐纳姆位于布尔诺西南约六十千米处,是一个古老而美丽的城镇。它的历史是从11世纪开始的,至今仍有12世纪的罗马式的教堂高高地耸立在那里,市政府大楼上的高塔有76米高。
孟德尔在这座小城里度过了一年,教授拉丁语、希腊语、德语及数学。尽管他是个代课教师,但很快就得到学生们的爱戴。他学识渊博,待人和蔼可亲,讲课生动形象,深入浅出。学生们特别喜欢和他在一起。每逢节假日,学生们就会聚集在老师的房间,大家坐在一起,谈天说地,探讨各种各样的问题。对他们来说,这位平易近人的教士,既是良师,又是益友。
以后,孟德尔被派往维也纳留学。那三年是他一生中最美好的日子,他过得非常充实而有意义。结束留学生活后,他又重返布尔诺修道院,开始了漫长而艰苦的遗传学实验工作。
总之,布尔诺修道院是孟德尔献出了一生的地方。遗传法则是在这里发现的,孟德尔的其他科学研究,如气象观测、蜜蜂饲养也是在这里进行的。在孟德尔的周围总是活跃着研究自然科学的气氛。修道院的院长纳普、克拉谢尔、迪博尔等培养了孟德尔。正是由于这些“伯乐”的赏识,孟德尔才得以完成他的研究设想、实验和发表不朽的研究成果。
孟德尔重返修道院真是太对了。
后来,人们为纪念孟德尔,在修道院的庭院外边竖起一座孟德尔的白色大理石像。它是1910年由维也纳的雕刻家夏勒蒙特塑造的。揭幕式在当年的10月2日举行,很多穿着礼服的人聚集在大理石像周围,在庄严的音乐伴奏下拉开了罩在石像上的帷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