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小说乱世红颜:美人泪·情人劫
2896600000238

第238章 爱之救赎

“蔽月!”我伸手抱起他,让他的头靠在我的胸前,手指颤抖着抚上了他的脸。而他的脸已是煞白如死。看着他满嘴的鲜血,我五脏俱裂般的痛着。我艰涩地问:“蔽月,你这是……这是怎么了?”

蔽月微微睁眼,脸上浮着惨淡的笑:“我受……重伤了,湮儿……你不要难过……也许我会……”

我怆然堵住他后面听似不吉利的话:“你是亿兆年不死的魔,你不可能会受重伤的.,没有人能伤你,你不许说死字!”

他抬起手,粗粝的指尖抚过我的眉目,断断续续道:“湮儿,如果我死了……你要好好……活下去!”

他的声音很轻,很弱,这让我无法不恐惧。我拢紧他,生怕稍微松一松手,他便会突然消失。

原来,再恨再怨,还是不舍得他离去。他若离去,所有的爱和恨都不再有意义。我只想,只想他活着。

“不……不会的!”我无可遏制地恐惧起来,我不能接受蔽月会死在夜枭手里的事情。

“湮儿……我……我……”更多的血从他的口中涌出,沾染到我的白色衣裙上,宛如秋风里开出的妖冶刺目的彼岸花。

我颤栗不已,好像有一种即刻要失去蔽月的感觉在吞噬着我。我哽咽着叫他:“蔽月,蔽月,你听我说,如果你死了,我也不会活着,我不许你死!”

我凄楚地唤着他,眼中是他渐渐模糊的脸容,是他缓缓闭眼后,嘴角噙着的温柔笑意。

他抚住我眉目的手,滑落!

“蔽月!”我撕心裂肺地叫着……

蔽月的寝房,除我和夜枭之外,任何人不得靠近。

为以防万一,酸与用能力布成阵法,擅自闯入者必死无疑。此刻,他正在寝房内替蔽月疗伤。而我,却呆坐在屋外的青石上,为重伤中的人生生煎熬着。

酸与说蔽月伤得很重,能将蔽月打成重伤,这足以证明,夜枭所修炼的妖术是何其的阴毒。

我也忽然明白,其实在蔽月闯进蝙蝠阵中将我拢住的那刻,便被夜枭击中一掌。那一掌,已经让他受了不轻的伤。之后,蔽月怕夜枭看出他受伤的迹象,表面上不露痕迹的同夜枭对峙,并在确定夜枭要不肯罢休的情况下,强撑着内伤用万魔阵震住了夜枭。之所以夜枭会罢手离开,是他以为自己依旧不是蔽月的对手。实际上,蔽月已经是伤上加伤,以至于成了这样的重伤。

夜枭的妖术如此阴毒,利用墓地尸骨修炼成的妖术,必定结集了无尽的怨念。

蔽月吐了那么多的血,一口一口,好似要将身体内所有的血都悉数吐干净了才肯罢休。

他真的会死吗?

他能不能逃过此劫?

深深地痛楚吞噬着我,我俯首,将脸埋在了膝上。

眼前暗沉一片,仿佛因着蔽月的重伤,我已经坠入无边黑暗的幽冥地府。

待到酸与出来,已经是第三日了。

他脸色很差,很疲惫。看来为了替蔽月疗伤,他耗去不少的能力。

“他的伤太重,我将我一半的能力都输给了他。”他静静地看着我,淡淡的说。

舍得将自己一半的能力给别人,这是一份怎样的情?我想说感谢,却始终说不出口。

他虚弱一笑,轻声道:“虽然在亿兆年前,他是我的主人。但我将他的转世凡身已经当成了自己的孩子,我无法看着他伤成这样不管不顾。”

我默默地凝住他,持重的脸庞有着长辈的疼爱光色,原来魔也有柔软的一面。

“那他……”我踌躇不已,想问,却又不敢问。我生怕问出后,得到的回答是令我不能接受的。

他看着半晌,终于嘶哑着声音疲惫道:“他还在昏迷着,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醒,也许,永远都不会醒了。”

“你说……什么?”我跌倒在青石上,三日的不眠不休,不吃不喝,屋外日夜的守候等待,换来的却是他不知何时能醒转过来。

难道说,他要永远的昏睡下去吗?

“如何才能让他醒?”我问。

“我……不知道……”酸与无奈地摇头。

我忽然起身一把抓住酸与的手,哀求道:“你救救他,你一定有办法,他一定要醒来。他不可以这样昏睡下去,他说了以后他要好好照顾我,疼爱我,他不可以不守信!”

酸与无限怜悯的眼神看着我,叹道:“小姐……不是酸与不肯救王上,而是王上他……”

我哀求道:“求求你!”

“我……我能为力。”酸与托起我的摇摇欲坠的身子,眼眶发红道:“小姐进去看看王上吧,一切……听天由命。”

原来,一切已只能听天由命罢了!为什么,为什么连酸与也无计可施?

我的思绪一片空白,如果蔽月真的从此不再醒转,我该如何是好?

酸与叹息着,买着沉重的步伐离我而去。

我走过了酸与布下的阵,走进了屋子,走近了蔽月的床边。这是浅哥哥的屋子,也是蔽月的屋子。不管是亿兆年前的血魔蔽月,还是亿兆年后的哥哥秦浅,他们都是我爱到骨髓的人。

秦浅就是蔽月,蔽月就是秦浅,他已成了我生命中不可缺少的一部分。我不能承受他生生从我生命中剥离的痛楚,如果是这样,我只有追随!

今夜,月光分外皎洁。为什么这么美好的夜晚,这满屋子充溢的只是一种凄凉悲伤的气氛?

为什么,他不能像很久很久以前那样,同我一起欣赏这美丽的月色和夜景?

半开的窗户,透着如水的月华,泠泠地照在他的脸上,好似覆着一层白霜。

望着他俊美的侧脸,我微微震撼。不知道是从何时起,他的脸上竟染了隐约的风霜。是不是一入尘世,所有有生命的东西都注定要在尘中打滚,被风霜浸染?

我低垂着眉目坐在床榻边,伸手柔柔地抚过他俊美的脸庞,抚着他的眉、他的眼、他的鼻子、他的唇,还有他长出青色胡渣的下颌。触手之处,不管是他的体温还是细碎的胡渣都深深地刺痛了我。

在我苍凉记忆的碎片里,他带我马上驰骋的情景又浮现于眼前。还记得雪峰山脚下,还记得山脚下那唱着《有狐》之歌的樵夫,记得,他当时看我时炙热而深情的眸光。

“或许,你可以试着去爱一个魔。”

“如果有一天,你发现我是魔,湮儿,你还会爱我么?”

“或许,魔其实也需要被人爱”

耳边开始萦绕着他曾说过的话,他是魔,是一个做过很多错事的魔。可是他现在伤成这个样子,我再不忍恨他。

而我,已经爱上了魔!

我笑了,唇边的笑容慢慢扩散,我想起很久前那些曾经温馨美好的情景。我是那么舍不下他,那么忘不了他,我怎能看着他就这样昏睡不醒?

“蔽月……”

我柔声唤他,如果他在乎我,如果他还爱我,他肯定听得见我的呼唤。肯定,肯定不舍得从此不醒。

如果,如果他同我一样爱他这样爱着我,同我一样在乎他这样在乎着我,他就不会将我抛下。

“蔽月……”

我的手指没有离开他的容,一遍一遍细细地抚摸着,一点一点静静地感知他的气息。

这曾是令我魂牵梦萦的人,这曾是此生唯一一个恨到骨髓也爱到骨髓的人。此刻,为何竟对我如此冷淡?狠心地将双眼闭上,再不肯看我一眼?

“没事,等你想起的时候再告诉我,不管何时,你的要求都算数。”

“是,不管何时,不管任何要求,我都为你做到。永远!”

“我虽然不知道永远是多远,但在我生命结束的那刻,我的许诺便算数。”

恍惚中,一年前那个春花烂漫,晴阳和煦的春日,是他在马厩前许下一个诺言。

那温柔而又戏虐的声音我不会忘记,这声音,一直萦绕徘徊在我的记忆深处。我一直都记得他在那个繁花似海的春日,他搅乱了一个女子的一湖春水。

我微微垂头,凝视着他的眉眼:“蔽月,你曾许诺会为我做一件事。不管何时,不管多久,不管永远到底有多远,在你生命结束这一刻,你的许诺都算数……”我含着笑,抚着他的脸,柔柔地说着:“我一直不舍得要你兑现这个诺言,可是现在,我怕你想逃开我,怕你想赖账,怕你……怕你说话不算话,所以,我现在一定要你为我做到。”我哽咽着,喉咙刺痛,鼻子发酸:“蔽月你听着,我要你为我做的事情,就是赶紧醒过来!你听着,赶紧醒过来,不许再睡了!如果你不想我伤心,不想我难过,你就不要失信。如果你失信,我会怨你会恨你,不仅如此,我会再死一次来报复你!”

我的眸中,忽然又泛起一阵潮湿。我强忍眼中泪意,低声唤着:“蔽月,我求求你,你快醒过来,不要再闭着眼,不要再睡了。蔽月……”

朦胧雾气升起于眼眸中,凝聚,结成晶莹的颗粒,在我合眼的那刻,坠落。

坠落于他的眼睫,瞬间,便沁入他的眼帘。

我还是为了他,落泪了。

蔽月,你永远不会知道,当我流下这颗眼泪时,离我的灰飞烟灭的日子已经不远了。

我的泪能救你,却会毁了我!这是我的宿命,我无法改变。可是只要能救你,我亦无悔!

我睁眼看着他的脸上,他的脸上印着我重重叠叠的泪痕。他的眼帘,动了动。

我握住了他的手,有更多的泪滴落在他的脸上、眉上、眼上、唇上。

他醒了。

他在看到我的那一刻,翕动着嘴笑了。他微微地抬手,伸出手指,开始替我擦着眼泪。他虚弱地问我:“湮儿,你是在……为我落泪吗?”

我哭着点头,眼泪一颗一颗地滑落:“我以为你再也不肯见我了,以为你从此真的不要我了……”

“傻瓜,你是我的湮儿,这世上的所有东西我都可以不要。但却不能不要你,湮儿,你真傻!”他嘴角的笑很淡,可眸中的情意却深得像一潭水,不知不觉中,让我恨不得沉溺下去。

我贪恋着他眸中的深情,忍不住俯身朝他的眉眼吻去。带着无限的柔情,我只想让他明白,耗尽此生,我只为他情动。为他情动,不怕粉身碎骨。

离开他的眉眼时,他的手捧住了我的脸。

他让我的身子贴近他,唇贴上了唇,含笑缱绻间,便是一番绵长而又炙热的纠缠。好似天长地久,好似无休无止。

什么都不再重要,唯有爱,唯有爱中的人永不离去,才是最重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