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公版禅林宝训笔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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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此節明遇難必有道理。且妙喜道德才器。出于天性。立身與行事。惟義是從。其豁達量度。本過于人。今天道故抑遏之。似必別有道理也。安知此事。不為法門他日之福耶。聞者自此之後。更不復議論矣于有過中求人無過。惟常不輕是其人。微是皆不可語于此者也。

此篇教主者當以公正接人。母涉于私也。

音首座謂萬菴曰。夫稱善知識。當洗濯其心。以至公至正。接納四來。其間有抱道德仁義者。雖有讐隙。必須進之。其或姦邪險薄者。雖有私恩。必須遠之。使來者各知所守。一心同德。而叢林安矣(與妙喜書)。

謂稱善知識。弘宣大法。先當洗滌自己之心。勿使有一毫染污習氣存于胸中。然後以至公之法。至正之道。接納于四來之學者。其中若有抱守道德仁義者。雖與他有些讐隙。必須要推舉而進用之。其或所懷的是姦邪險薄者。雖與我有些私恩。必須要屏去而疎遠之。如是使四方來者。各知其己之所守。有德無德而後從焉。其間雖千人萬人。亦皆同一心而修德行。則叢林自然安泰矣剖斗折衡。只為自平。至公至正。復何言哉。

此篇教住持當正己利人存誠厚德也。

又曰。凡住持者。孰不欲建立叢林。而鮮能克振者。以其忘道德廢仁義。捨法度任私情而致然也。誠念法門凋喪。當正己以下人。選賢以佐佑。推獎宿德。疎遠小人。節儉修於身。德惠及於人。然後所用執侍之人。稍近老成者存之。便佞者疎之。貴無醜惡之謗。偏黨之亂也。如此。則馬祖百丈可侔。臨濟德山可逮(智林集)。

謂既作住持為主法之人。誰不欲建立叢林。光大門閭。然而竟少能有克振其家聲者。無別。以其人道未實悟。德不真修。加之廢失仁義。捨擲法度。又兼私情而不改。致使其家聲不振也。果實有念法道凋零。門庭冷落。自當先正其心。以謙下于人。稠人眾中。選擇賢良端正之士。以為輔弼而佐佑之必須要推獎耆舊有德之者。疎遠小人無知之輩。更加以節儉修吾身。以德惠施于人。然後身傍所用執侍左右者。要稍近于老成者存之。便佞者疎之。何故。貴在無醜惡之讒謗。而免使偏邪黨類為之攪亂也。若能如此。即使馬祖與百丈之道望。可與之相齊。而臨濟德山之家聲。亦可與之相及也鎮州臨濟院義玄禪師。曹州南華刑氏子。嗣黃檗希運禪師。南嶽下四世鼎州德山宣鑑禪師。簡州問氏子。嗣龍潭崇信禪師。青原下四世理叢林者。守道藏德。乃公天下之大宗大本也。又能選賢遠佞。修身惠物。自然群英畢集。何患乎道之不行也。

此篇教人知憂勞是良藥。禍患不可逃也。

音首座曰。古之聖人。以無災為懼。乃曰。天豈棄不穀乎。范文子曰。惟聖人能內外無患。自非聖人。外寧必內憂。古今賢達。知其不能免。甞謹其始。為之自防。是故人生稍有憂勞。未必不為終身之福。葢禍患謗辱。雖堯舜不可逃。況其他乎(與妙喜書)。

古之至人。每每見無災無患即生恐懼。乃自愧曰。天道無私。豈獨棄我之不穀乎。穀。善也。不穀者。不善人也。又罪也。謂我有罪。天似棄而不憐我也。范文正公有言。惟聖人能于內外俱無所患。自非聖人。外身雖安而內心必憂。古今賢人達士。自知憂患不能免。故嘗嘗以戒忍二度為墻籬。以禪定智慧為鎧杖。而自防也。故人生于世。稍有憂勞有患難。未必不為終身之福。葢人身之禍患。世之謗辱。雖堯舜至聖。亦有不仁之謗。不孝之辱。尚不可逃。況今人為凡品乎要知多勞多苦。即是削欲除邪之鏌鎁。誠不可得。勞苦中有無限受用。宜深體究。

此篇謂住持要行解相應。勿苟名利也。

萬菴顏和尚曰。此見叢林。絕無老成之士。所至三百五百。一人為主。多人為伴。據法王位。拈槌豎拂。互相欺誑。縱有談說。不涉典章。宜其無老成人也。

此節返顯叢林。須仗老成之士。謂比來所見叢林之中。竟沒有幾多老練成實之人。所至之處。或三百或五百。共居一院。以一人為主。多人即其伴侶也。為主者。自無正見。登據法王座上。胡言亂語。上首白椎。長老豎拂。大家打哄互相欺誑。縱有些言談說話。都是杜撰。竟不涉于典章。此皆由其無老成人。隨情稱意而亂為之也。

夫出世利生。代佛揚化。非明心達本。行解相應。詎敢為之。譬如有人妄號帝王。自取誅滅。況復法王。如何妄竊。烏乎。去聖逾遠。水潦鶴之屬又復縱橫。使先聖化門。日就淪溺。吾欲無言可乎。

此節正明持法。必欲行解相應。夫出世利濟眾生。本是代替如來宣揚法化的事。若非明了自心。洞徹根源。行與解其互相應者。豈敢妄自而為之耶。楞嚴云。譬如有人。妄號帝王。自取誅戮。況復出世的法王。如不見到佛祖地位。無真實道德。敢虗妄而竊取乎。嗚呼。去佛世愈遠矣。而一種水潦鶴之屬。到處稱揚稱鄭。縱橫於世昔阿難至竹林中。聞有比丘誦偈曰。若人生百歲。不見水潦鶴。不如生一日。而得覩見之。阿難聞已慘然歎曰。世間眼滅。何期速乎。煩惱諸惡。如何便起。違返聖教。自生妄滅。無有慧明。常處癡暗。永當流轉生死。便語比丘。此非佛語。不可修行。汝今當知。二人謗佛。一雖多聞。而生邪見。二解深義。顛倒妄說。有此二法。為自毀傷。不能令人。離三惡道。汝今當聽我演佛偈。若人生百歲。不解生滅法。不如生一日。而得解了知。爾時比丘即語其師。師曰。阿難老朽。言多錯謬。不可信也。汝還如前誦。阿難後聞比丘。復誦前偈。問其故。比丘具呈師言。阿難思惟彼輕我言。或受餘教。即入三昧。推求勝德。不見有能回挽彼意。作是念言。異哉異哉。不復正也。當墮三途。文出阿育王傳仗先聖教化之門庭。日愈下矣。沉淪而沒溺也。我豈得不言可乎。

屬菴居無事。條陳傷風。敗教為害。甚者一二。流布叢林。俾後生晚進。知前輩兢兢業業以荷負大法為心。如冰凌上行。劍刃上走。非苟名利也。知我罪我。吾無辭焉(智林集)。

此節囑令荷負大法。屬者。值遇也。正值菴居無事。條陳者。謂布列條章。陳設法度。以救末法之弊。故我條陳者。近今叢林中。有許多傷風化敗教門。為害至甚者。略陳數件以流布于叢林。使後生晚進得知前輩主持者。兢兢然如履薄氷而懼陷。業業然如蹈劍刃而恐傷。惟以荷負大法為心。非苟且圖其虗名。貪其財利也。知我者以吾言為是。罪我者以語言為非。是非之責。吾豈敢辭焉知我罪我者。孔子作春秋以寓王法。其大要皆天子之事。知孔子者。謂此書之作。遏人欲于橫流。存天理於既滅。為後世慮至深遠也。罪孔子者。以謂無其位。而托二百四十二年。南面之權。使亂臣賊子。禁其欲。而不敢肆則慽矣要知古人一片血心。總只教人做出世丈夫。莫自陷其身。豈有他哉。

此篇言法久成弊。慎勿以生滅為心也。

萬菴曰。古人上堂。先提大法綱要。審問大眾。學者出來請益。遂形問答。

此節明理所當然。謂古人所以上堂者。原為要與學人。抽釘拔楔。先舉大法綱領要旨。審問大眾。看眾中有會其意者否。學者因不會其意。故出眾請求利益。遂形之而有問答。此自然之理也。

今人杜撰四句落韻詩。喚作釣話。一人突出眾前。高吟古詩一聯。喚作罵陣。俗惡俗惡。可悲可痛。前輩念生死事大。對眾決疑。既以發明。未起生滅心也。

此節明非理妄作。今人不然。長老先自杜撰四句落韻譜的詩。喚作釣他學者。杜撰者。杜塞也。撰造也。述也。言不通古法而自造也。如杜光庭道士。假竊佛經而作道經也。忽有一人突然而出眾人之前。高聲吟他古詩兩句。喚作相罵的陣勢。以為法戰。有是理乎。俗惡之極。可悲可痛者。總歎法道凋零也。竟不知前輩自己痛念生死不明。乃最大之事。凡所到處放下腰包。便來扣請師家。或上堂小參。他即對大眾前決擇深疑。既得發明己躬大事。何曾有一毫生滅之心。人我之見耶此章說出古今為法者。如明鏡在架。令人無處逃遁。學者可不慎歟。

此篇教主法者須知賓主之儀不可忽也。

萬菴曰。夫名行尊宿至院。主人陞座。當謙恭敘謝。屈尊就卑。增重之語。下座同首座大眾。請陞於座。庶聞法要。

此節先教如理。謂凡有德行名望的尊宿知識至院。主人先須為他陞座說法。謂之引座。必要謙和恭順。敘謝他降重之意。或班序大小。當屈尊就卑。說話益加用厚重之語。說法訖。下座同首座與大眾請尊宿知識陞座。庶者。冀也。有望聞于法要。此正理也。

多見近時相尚。舉古人公案。令對眾批判。喚作驗他。切莫萌此心。先聖為法忘情。同建法化。互相詶唱。令法久住。肻容心生滅。興此惡念耶。禮以謙為主。宜深思之。

此節明不如理。每見近時沿習相尚者。舉則古人公案。令他尊宿來對眾批評判斷。勘驗他識見何如。有此禮耶。後之為主人者。切忌莫萌此勝負之心。有傷風化。先聖為法念切。彼此忘情。本要同建法幢。興隆教化。而必要互相詶唱。令佛法久住世間。豈肻容心起生滅。而興此惡念耶。況賓主之禮。原以謙下為主。此一節事當深思之知識本欲與人解黏去縛。而返以法作弊。吾不知其是何心行也。

此篇教接納外護須存大體。勿節外生枝也。

萬菴曰。比見士大夫監司郡守入山有處。次日令侍者取覆長老。今日特為某官陞座。此一節猶宜三思。

此節明待外護之大體。謂比來見士君子。與諸大夫。及地方所監司之官。或是本郡太守。因其事或有處分來入山中。知事頭首次日報侍者。取覆長老。取覆者。反白也。謂取士名通報長老也。今日特為某官長陞座。此一節事。不可亂做。猶宜三思而行也。

然古來方冊中雖載。皆是士大夫訪尋知識而來。住持人因參次。略提外護教門。光輝泉石之意。既是家裏人。說家裏兩三句淡話。令彼生敬。如郭功輔楊次公訪白雲。蘇東坡黃太史見佛印。便是樣子也。豈是特地妄為。取笑識者。

此節謂士大夫來訪尋。然古來語錄中雖載有為官長上堂的事。要知皆是他士大夫慕道而來訪尋知識開發指示。住持因他來求參語畢。次後略提外護教門。光輝泉石之意。他若是佛法中人。便向他說佛法中幾句無義味話。使彼增長敬信。如郭功輔楊次公。訪白雲于舒州之海會功輔事蹟見前楊次公官至禮部。夜思無托。遂樂佛教。歷參十二員知識。未契其旨。後聞白雲道風大振往見之。值白雲為眾入室夜至三更。公求見。雲弗之。公于窻外效鷄鳴。雲曰。不知時節之物。惑亂諸方即得。令侍者擒來殺之。者扭入方丈。公鳴不止。雲作犬聲。公乃休。遂引頸于師前。雲執公鬚曰。長毛似尾。公曰棄取毛尾時如何。雲曰看鷄。公鳴一聲。雲搊住托開曰。鷄在籠裏。討甚麼碗。遂閉却門。復召曰次公。公應諾。雲曰出籠也未。公無語。侍者云。相公且歇。來日再見和尚。公休去東坡詣金山。值佛印與學徒入室次。印曰此間無坐榻。坡曰暫借佛印四大為坐榻。印曰山僧有一問。居士道得即請坐。道不得即輸腰間玉帶子。坡欣然曰便請。印曰適來道。暫借山僧四大為坐榻。祇如山僧四大本空。五陰非有。你向甚麼處坐。坡不能答。印召侍者。收取玉帶永鎮山門。印却贈以衲衣。坡述偈曰。病骨難堪玉帶圍。鈍根仍落箭鋒機。欲教乞食歌姬院。故與雲山舊衲衣黃太史見佛印在禪牀上坐。問。雙林滅後誰為佛。海印發光印是誰。印曰。江南東瓜江北種。江北西瓜江北栽。史無語。一夜不安。次日飯間印云。天地玄黃未見黃。輸盤造閭未見堅。如何是黃庭堅。史起身拱立。印曰我不問者黃庭堅。史曰豈有兩箇。印曰瞎。云云。如上諸公皆是自己為道訪求而來。是家裏人說家裏話。便是樣子也。豈是無知輩。特地者。無故也。又不請你又不問你。無故要上堂。虗妄作為。得不取笑于識者而今不止與他上堂。還去多方攀仰。惟恐不至。俾萬菴聞之。又不知作何說也。

此篇教主者勿以法抑人。須存古規也。

萬菴曰。古人入室。先令挂牌。各人為生死事大。踊躍來求决擇。多見近時無問老病。盡令來納降欵。有麝自然香。安用公界驅之。因此妄生節目。賓主不安。主法者。當思之。

謂古來主法者。煅煉學人。要人入室。先令侍者挂牌曉諭大眾。學人各以生死事大。他自然踊躍歡喜來求知識决擇疑滯。此正理也。多見近時叢林不管老者病者。都要他來納箇降欵。降疑者輸誠盡敬之貌。設有不到者。便謂不依規矩。輕視方丈。此何故也。你果是個通天徹地的知識。所謂有麝自然香。何必要公然立其界限以制之。強驅其來也。因此謂之妄生枝節。妄假條目。以致賓主不安矣。主法之人。宜深思之敬生于誠。誠仰其德。我果備德。鬼神將來室。何況人乎。

此篇謂道源以法古尊先。無所分別也。

萬菴曰。少林初祖。衣法雙傳。六世衣止不傳。取行解相應。世其家業。祖道愈光。子孫益繁。大鑑之後。石頭馬祖皆嫡孫。應般若多羅懸讖。要假兒孫脚下行是也。二大士玄言妙語。流布寰區。潛符密證者。比比有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