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生心中有了八成把握,来到庄前,拍打着门环。
从庄墙后面探出一个脑袋,伸出火把,照住长生看了一眼,喝道:“夜深了,庄门不开,讨要施舍,天明后再来。”
长生笑道:“哪个是来讨要施舍的?贫道一时心血来潮,掐指一算,算到贵庄有人病危,此人与贫道有缘,所以决定救他一命。快快去告诉你们家庄主,若是还想救那人,速速出来接我,若是不想救他,只当贫道没说。
贫道只等他半柱香的时间,他若不出来,贫道调头便走,任他磕头求我也无用。记住,只有半炷香的时间。”说罢,席地坐在了庄前,闭目养神。
那庄丁惊疑地上下打量了一下长生,问道:“你是道人?”颇有些不相信。
的确,长生现在的样子实在是太惨了些,一头乱发,用几根稻草草草地系住,没穿鞋,赤着两只大脚丫子,身上披着一件千疮万孔渔网般看不出颜色的衣袍,也不知从哪里捡来的破烂,几乎什么都遮不住。
腰间用稻草绳子简单的系住,唯一可取的地方,是还算干净,没有苍蝇围着他转。这乞丐模样的家伙是不是道人这庄丁拿不准,不过确实真够“贫”的。
长生也不理会他,只是闭目养神,倒有几分世外高人的气象。
那庄丁稍稍犹豫了一下,下了庄墙,对周围的一名壮丁吩咐了两句,拔腿便朝庄内跑去,夜深人静之时去打搅老爷,最多是一顿臭骂,但若是这“贫道”真的救活了二公子,那庄丁这一辈子可就发了。这笔账,那庄丁算得明白。
才小半柱香的工夫,那庄门“吱呀”一声开了,一位满脸富贵模样的员外引着一帮膀大腰粗的庄丁迎了出来,稍一打量长生,对长生作揖道:“这位莫非就是能救幺儿性命的神仙?”
长生缓缓站了起来,道:“能不能救他,要看过才知道,你若信得过贫道,且容贫道瞧一瞧令郎。”
“信得过,当然信得过,道长里面请。”那员外异常热情。
那员外姓穆,单名一个洵字,得病的是他的二儿子穆安。
两人也没多说废话,略微介绍了下,长生随意诓了名字常三,那员外也不在意,将长生直接领到了那穆安的房中,长生一见穆安,微微一愣,心道,“这天下还真有这么巧的事?”神识探到,和亲眼看到毕竟两回事,长生发现这二公子的资质不凡,乃是纯阳单根骨,世上罕见的修行资质。
这纯阳或纯阴单根骨,这世上可不多,百年间能出一个就算很了不起了,长生这数百年间,也只遇到了六人,袁依依、韩玉儿、苏宛如、郭香和这一位,还有一位便是李承欢,可惜天妒英才,死得太早。
魔教中据说也有两位,一位叫付巧儿,还有一位叫杨彪,长生知道的就这几位。
更为难得的是,这寥寥数人中,其中有两位,居然都是他发现的,不能不说是机缘巧合。
想当初,罗玉环曾托长生帮她找徒弟,虽是半开玩笑的话,不过长生也算是应承了,而且当初罗玉环屡次帮助长生,长生也没找到机会报答她,今天总算是可以了了这桩心事。
想到这里,长生不觉微微一笑,穆员外见长生笑了,喜道:“道长莫非有救我儿的法子。”
长生不答,问道:“令郎是否自幼便体弱多病?”
穆员外听了大惊,道:“道长果然是神人,才看了安儿一眼,便看了出来。”
长生没看出来,他是猜出来的,但凡修行资质高的人,多是福缘浅薄之人,五行越是不均,修行的资质越高,但对于普通人来说,正好相反,五行越是平均,福泽越是深厚,那些健康平安,心想事成之辈,多是五行均衡之人。
郭香便是如此,她幼时曾得过数次大病,几乎死去,九岁那年,更是天降横祸,父亲惨死狱中,姐姐也被强人掳走,若非长生搭救,引她修行,送她上了峨眉金顶,只怕这小姑娘,很难平安活到成年。
这穆安的体质与郭香类似,郭香属火,而这穆安却是属水,福泽也不会强到哪里去。
穆员外叹了口气,道:“这孩子自小便体弱多病,得过两次重病,几乎要他的性命,直到他三岁那年,我花去了百万两纹银,购得了一枚辟毒珠,据说有辟除万毒,镇妖辟邪之效,我让他贴身配带,才强了一些。
只是大概在半个月前,不知哪一个遭天杀的小贼偷走了辟毒珠,小儿当天病发,腹痛不已,难以安枕,请了十数个大夫也没有用,每天只能靠麻沸腾散才能勉强入睡,平日也只能进补些流食,药石无灵。眼看着他日益消瘦,我这做爹的却束手无策,还请仙人一定要救下我儿!”
长生听了这话,心中暗叹一口气,这穆安的病,多半就是那辟毒珠闹的。别人不知道,长生却知道,这辟毒珠其实就是混元金蛊的虫卵,虫卵孵化出来,那可是要命的东西,他当初就是差点死在混元金蛊的口中。
这辟毒珠本是难得的宝物,穆员外不知怎么弄到辟毒珠的,运气也算不错。亏这件事没有被修行者发现,若是被人知道了,估计穆员外一家也难逃家破人亡的结局。
长生伸出手来,装作替穆安把脉,暗中却用神识探查穆安体内的情况。不多时,果然在穆安体内找到一条金灿灿的虫子,正是混元金蛊。穆安的五脏六腑早已经被混元金蛊咬得破烂不堪,居然还能活到今日,不得不说是一个奇迹。
混元金蛊以毒物和灵物为食,一般不吃不含灵气与剧毒的东西,这穆安本就是纯阳单灵根,即便没有修炼功法,如同磁石一般,身体周围聚集的灵气比之常人要高出许多,日夜受灵气洗练,五脏六腑与筋骨中所含灵气,也多得出奇,这也是为何混元金蛊会钻到穆安的肚子里去的缘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