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晚,洛雁睡了一个好觉,因为她的要求得到允许了。
这一晚,程鱼却突然失眠了,因为他心中那个突然窜出的想法。
次日,7点的闹钟响起的时候,程鱼顶着两个大大的黑眼圈打开了房门。
依旧是一身运动转,只不过换成了白色的一套。
程鱼有着晨跑的习惯,除非下雨等天气恶劣的时候,否则程鱼每天都会绕着别墅外面的水泥路跑上1个小时,而后回来洗个澡,然后吃个早饭,再去公司。
跑步这个习惯是因为慕容宸而养成的,得以坚持也是因为他。因为慕容宸要上军校的缘故,初中开始,慕容宸每天6点准时跑到程鱼家报到,将他从温暖的被窝中拉出来,陪他跑步。直到他后来进了军校,才结束每天6点起床的噩梦。
但是,几年下来,自己不知道是习惯了晨跑,还是爱上了晨跑,不晨跑倒是觉得浑身不舒服,套用慕容宸的话“就是骨头贱”,但是他还说“人致贱,则无敌”。刚开始听到这话,程鱼没有少跟慕容宸对打,但是后来想想也还真是。
但是6点起床,特别是冬天,真心是噩梦,因此他调整到了7点。
如果小蝶能够陪着自己一起晨跑,那该多好,可是她似乎更爱把这时间让给周公。
扭了扭脖子,双手按了按太阳穴,这才下了楼,出去晨跑。
春风和丽,阳光柔和,温暖人心,万物在春的召唤下绽放着笑脸。
而春天的阳光本就还是晚些才出来的,8点多正好普照了大地。
程鱼就那样慢跑着,他觉得晒着这样的阳光,吸着清新的空气,听着不时响起的鸟叫声,是件相当舒服的事情。
突然,一抹米白色的身影晃进了他的眼眸。
高挑的个子,一套普通的甚至貌似有点年头的运动服,竟然穿在她的身上是那么的服贴。或许因为有些年限,原本应该宽松的运动服穿在她身上刚好,这也恰好将她玲珑有致的身段完好地体现了出来。一头乌黑的秀发简单地扎成马尾,此刻正随着跑步的节奏左右摇摆着。
“早啊!”洛雁笑着问好。
清澈明亮的瞳孔,弯弯的柳眉,长长的睫毛微微地颤动着,白皙无瑕的皮肤由于跑步的缘故,透出淡淡红粉,薄薄的双唇如玫瑰花瓣娇嫩欲滴。
程鱼有片刻的吃愣,但很快便也笑着说了句“早”。
而后,便是一个往回,一个往前,继续跑着。
只是程鱼边跑着,边感慨:没想到她也晨跑,还这么早。
而洛雁也在感慨:没想到他竟然也有晨跑的习惯。
只是,他们共同忽略了一个细节:他们都穿着白色的运动装。乍一看,还真像情侣装。
待程鱼返回别墅,洗好澡,穿好衣服下楼的时候,发现洛雁正坐在餐桌上吃着东西。
头发依旧还是扎着马尾,但是身子俨然在房间洗浴过了,已见她换上了一件绿色的长裙。
这件长裙是去国外的好友兼死党的小乐送的生日礼物,也是她为数不多拿得出手穿的衣服了。
她就那么安静地、慢条斯理地吃着早餐。
待程鱼走近,这才发现早餐换了花样,皮蛋瘦肉粥,一个荷包蛋,还有他叫不出名字的小配菜。
程鱼不免吃惊,问道:“陈嫂,这是怎么回事?”
陈嫂看了一眼洛雁,这才开口回答:“少爷,这是洛小姐做的。”
一双狭长而又上挑的眼睛转向了那抹绿色的身影,等着她的解释。
“我在这白吃白住,终究过意不去,刚好自己要吃早餐,就顺带把你的也做了!”干脆直接。
哦,是吗?程鱼的俊眉敛了敛,嘴角扯起似笑非笑的表情,顺带做的,真的是这样吗?那么昨晚书房的话,今早的晨跑,又作何解释呢?再加上现在的早餐,还是他最爱吃的早餐,想必没那么简单吧?
果然,女人都是一样的。只是,这女人是不是太着急了点!
“多谢你的好意,可是我不习惯喝粥!”程鱼淡淡地说道,转头对着身旁的陈嫂说道,“把这个撤了,换上牛奶和三明治!”
陈嫂一脸错愣,少爷不是最喜欢喝皮蛋瘦肉粥的吗?这是……
“陈嫂!”微微有些动怒的声音响了起来。
“是,少爷!”想那么干嘛,少爷怎么吩咐就怎么做好了!陈嫂一边在心里责怪自己,一边快速地撤掉桌子上的东西,换上了牛奶和三明治。
在程鱼坐下的时候,洛雁已经吃好了早餐。她用餐纸擦了擦嘴巴,站了起来,转身准备上楼。
走了几步,她还是忍不住转身,对着正在喝牛奶的人说道:“程鱼,不要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说完,这才迈起脚步上楼。
“你是君子吗?不过是女人!”冷不丁轻悠悠不带任何感情的话语从餐桌上飘了过来。
正向楼上走着的绿色身影明显抖了一抖,但是很快回了一句:“人自信是没错,但自信过头就是自恋了!”随即便直接上楼,径直回房了。
留在楼下那个若有所思的人:还是个牙尖嘴利的女人啊!
看来他小看她了。
回到房间,身子直直地趴在了榻上,似乎不舒服,又改换成仰着躺着。
她本不想说的,但是她是乳娘拜托人家照顾的。她明显看到他的眼里带着轻蔑。
她被误会没事,但是不能让乳娘跟着受误会了。
这些年,她受的误会、受的委屈,他们这种富家子弟又怎么会知道?
她已经习惯将情绪封锁,再苦再累,也自己把自己一口一口地品着,隔着时光的杯,自己就把自己醉倒了。
有时,她还真希望一觉下去,再也不要醒来了,但是,娘亲的话,她断然不敢忘记的。爹和娘都在天上看着自己,她又有什么权利放弃自己?
那一晚,洛雁做了一个梦。
梦里,娘和爹来看自己了,可是却满身鲜血,吓得她直接惊醒。
睁开眼,外面还是漆黑的,可是分明感觉到后背已经湿透。
感觉有什么滑落,洛雁终于忍不住地抱着膝盖,脑袋埋了下去:我以为,我已经把那段记忆埋藏,落了锁,藏在那么深的心底。可是为什么还是那么清晰?不是说时间是最好的疗伤圣药吗?可是,时光为何不把我的梦靥带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