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轻地敲了敲门,在一声“进来”中轻轻地推开门,洛雁走了进去。
偌大的书房,虽然有些昏暗,但是还是可以看到一排排的书柜陈列着,堪比一个小图书馆。洛雁眼中闪过惊讶,却又带着欣喜。
如此偌大的书房,主人却只在窗户位子的书桌上开了一盏台灯,显得有些昏暗。借着不甚明朗的台灯,能看到程鱼在书桌前的身形,略微有些黑暗的衬托下,他挺拔的身躯却恍若天神。
洛雁穿过整理的书柜组成的过道,径直走向了窗户。待只有半米距离,这才停了下来。
他似乎特别偏爱运动装,下午的时候是,现在还是,只不过已经换了一套。
现在的是一套没有任何装饰的淡灰色的运动衣裤,虽然只是简单的运动服,但是穿在他身上却有着说不出的舒服。
还真是个衣架子,洛雁这么想着。
他就那么安静地看着手中的书,虽然仅仅只留个洛雁一个侧面,然而仅是一双略微上挑的眼眸,就勾勒出了无限风华,让人不敢直视。
“有事吗?”淡淡的声音中还带着几分专注,却没有抬头。
洛雁本就怕直接开口扰了这份安静。这会见他开口,便也不犹豫,直接说道:“程鱼,我有事相求!”
她本来是要叫程公子或者别的,但是下午的时候被程老爷制止了,一再嘱咐不可那样叫,唤他的名字便可。
相求?程鱼的眸动了动,眉毛微微蹙了蹙,她没有把自己当成他们的恩人。
“不必如此客气,有事尽管开口!”依旧淡淡但是却充满魅惑的声音。是他们欠她恩情,自然有求必应。
洛雁脸上似笑非笑,嘴角带着一抹自嘲,声音却没有任何变化:“请你让人把橱柜里的衣服清理掉,这对我而言真的没有必要。”她没有忘记自己的身份。
黑眸闪烁了几下,而后两排羽睫抖动了一下,然后微凉的春光从羽睫后隙出,一双狭长上挑的眼睛对上那双大大的凤眼。
没有任何慌张,也没有任何做作。
“女人不都喜欢好看的衣服,不都希望自己的衣柜里面满满的吗?”优美的唇形向下扯了扯,坦诚问出心中的疑惑。
小蝶貌似就是如此。慕容宸也是这么说的。
他虽然不怎么近女色,但是不代表他什么都不知道。
对上那双眼睛,洛雁先是一惊。之前一直没有正面对视,因此没有发现。
这怕是她这辈子见过最美的一双眼睛了,满是水雾的明眸中,深邃的黑色无尽的蔓延开来,泛着迷人的色泽,摄人心魂。
但是,听到他说的话,洛雁的眼中微乎其微地闪过了一丝轻蔑,女人在他眼中是什么?很快,便掩了去。
如若不是正盯着,程鱼必然错过。想必她把自己归于那一类男人了吧?他也不做解释,毕竟她不是他的菜,他无心解释,误解就误解好了。正合他意。
洛雁唇微启,声音中多了许冷淡:“多谢你的好意,可惜我不是那一类女人。还有,我不喜欢跟红色有关的任何东西,烦请,或者说请求你让人那些东西转移或者清理掉,我感激不尽。”
坚定的完全没有玩笑的成分存在的语气和眼神,程鱼只能点了点头,但不忘将爹爹叮嘱的话告诉了她:“来了,便把这儿当家,有什么需要不要客气,这儿去上班也不方便,爹说了,让你别上班了……”
“等等!”洛雁也顾不上礼貌,直接掐断了程鱼的说话,“我要说的正是此事。这儿离市区确实不近,但是我的工作我还是坚持,如若这是程老爷的意思,我只会找机会说服他的。”
顿了顿,洛雁再次开口:“不好意思,刚才我有些冲动。虽然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得到你们的盛情款待,但是我还是独立的,我只是暂时寄居在这里。我会麻烦借用到司机和车子,但是我会从工资里拿出一部分钱来作为补贴。”
喘了口气,挑了挑秀逸的眉毛:“你们的好意,我心领了。虽然在同一个屋檐下,虽然我知道程老爷也有意撮合我们,但是我看得出,你无心,我也清楚自己无意。如此正好。我们互不干涉,互相独立。”
程鱼的眸子中掩饰不了诧异,不顾礼貌抢断别人的话,就为了说这些?这女人脑子是进水了,还是被门缝给夹坏了?
她可知道有多少女人想方设法靠近他,可知道有多少女人巴望着进入程家,过上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荣华富贵的日子?
这么好的机会砸到她身上,她却不要?
惊讶,困惑如同潮水般涌向了他。
他正欲开口,却又被抢了先:“还有,我在这儿的事情,恳求你保密,我不希望我的公司里的任何人知道。我相信,我不会住久的。”
洛雁一次性将所有暂时想到的话都抖一股脑地倒了出来,也没有考虑对方是否能够全部接收,是否能够答应。
但是,她唯一确定的:半生花开,半世花落,这山长水远的人生道路,终究是要她自己走下去的。她必须独立,必须坚强,不能依附于任何人和物,特别是男人。
在她的公司,被男友抛弃的,好好家庭被小三插足的这种事情,她见了不少,她可不想也没有勇气去经历。
现在的她本来就伤痕累累的。她薄薄的记忆,经不起谁来说穿。
她不想再次揭开那一段痛彻心扉的记忆。
程鱼终于放下了手中的书本,人也转了过来,直直地看着面前的人。
不知道为什么会来这儿?没人告诉过她她家对他家有恩吗?还是她故意这么说的?
试图从她的眼睛中,从她的表情中看出点什么。但是程鱼对上的却是一双清澈的不能再清澈,坚定的不能再坚定的眼睛,以及挺直的身躯,和那张因为刚才有些着急说话而略带红晕的脸蛋。
这真是一个奇怪的女人,程鱼的脑海中闪过这样一句话。
见男子没有说话,洛雁思量着开口问道:“是不是我刚才一下子说了太多了?你没听清楚,还是你做起来有困难?”
一脸婴儿的纯真和困惑。
程鱼摇了摇头,挑了挑眉,淡悠悠地冒出一句:“悉听君便!”
很满意对方不在追问的性格,因为即使问了,洛雁想自己也未必会开口说吧。
这样想着,洛雁倒是松了口气,对着程鱼展颜浅笑,柔柔地说了句:“谢谢!”
那笑,是那么的干净无瑕,像极了能融化冬季的阳光,凝聚成了闪耀的海洋。
程鱼也有一刻愣住了:如若不是心中已经住了人,他是不是也会被这笑容给迷住了?
可怕的念头!程鱼惊了一跳,赶紧摇了摇头。
有些讽刺地笑开。
是真是假,是有心还是无意,试了便知道了,过多地疑问,不是他的性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