顷刻,只看到短臂残肢在空中纷飞,月迟落拔剑下去,浓烈的鲜血喷洒了一身,索幸穿着的是黑衣,再加上夜幕的关系,倒也看不出什么,只是那喘到鼻尖血腥味却越来越浓。
眼看着月迟落杀红了血,全身上下散发着绝对的肃杀死亡气息,而蓝狐也是越战越勇,却仍是一身姿态优雅从容。
有种,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轻挑。
那一静一动之间,手上的生命就这样无情的流逝掉。
或许他们二十年后仍然又是一条汉子,但此刻,那种死亡压境的恐惧感吞噬着他们。
没有人是不怕死的,所有的语言在死亡面前,都是苍白而无力的。
心知在这样继续战下去也不办法,且自己这边的人和对手功力相差太大,黑衣人索性一咬牙暗打了个暗号,顷刻间来势勇猛的黑衣人就要撤退。
月迟落与蓝狐对视一眼,都在彼此眼中看到了然的默契与笑意。
一个飞身,俩人各驻守一方,又那里肯让他们如愿,一手涂抹着巨毒的暗器精准的从俩方同时出手甩出去,力道之大速度之快穴道之精准让黑衣人砸舌。
霎时间,只看到万千光华在夜幕中闪烁,暗器如梨花暴雨般从黑衣身后客处大穴惯穿而出。
月迟落蹙着秀眉,双眸之中闪烁着万骨不化的寒冰。
她将手中的软剑朝着最后一个躲闪的黑衣人缀去,黑衣人前有暗器后有追兵,一个躲闪不及,剑尖无情的从他身后整个没入,淋漓的鲜血晒了一地。
那对死亡的恐慌,迫使他不自觉的瞪大了毫无焦距的眼球,只是再说不出一句话,嘴边殷红的血婉转而下……
月迟落冷冷的看着,如樱花般的粉唇还挂着那抹冰冷深然的笑,她不同情他们,也不惧怕杀了他们,既然是他们自己不怕死的送上门来的,就别怪她心狠手辣。
杀人么?她孑然一身,不怕威胁不怕杀戮,又何惧?
只是比较悲催的是,看来,守不住爷爷的一片心了呢!
那么用心良苦想让自己抽身而出的爷爷,如今,毁了。
可是爷爷,你可知道,如果不扫清麻烦,那么下一个死的可能就是我呢。
飘飘落落的血花绽放在脚下,风冷冷的打在身上,吹走了那一身血腥杀戮,月迟落收回软剑,心中有一刹那的黯然。
“落落,你没事吧?”蓝狐擦拭掉长剑上的血迹,看着她有些空洞痛苦的眼眸,忍不住走过来拍了拍她的肩膀。
月迟落垂下眼睫,敛了心神,再抬头时,眸子已是一片事不关己的淡漠:“没事,这墓挖了有何用?师兄,那人的尸首看来还得麻烦你找回来。”
墓园已是一片狼藉,残肢短体的随处可见,地上也被鲜血染红了一片,到处弥漫着浓烈的血腥味。
那被暴露在露天之下的黑板棺材空空如也,似在讽刺着自己连个死人也守不住。
蓝狐的黑眸忍不住闪过几丝逆气,他眯着双眼,眼中一片深幽。
说来也实在可气,自己居然不能让师父入土为安,死后还得不到半刻安宁。
这墓,到底是谁挖的呢?
哎,幽幽的叹了口气,俩人开始在黑衣人身上摸索,已期望能从这些黑衣人身上找出一星半点的线索,其结果,自然不用多说。
摸遍了这些人身上,就只除了俩件遮羞的黑步,其他线索什么都没有。
究竟是谁呢,做的如此滴水不露。
月迟落不仅蹙着眉开始思索,那人绝不会无缘故被杀,那么杀他的原因又是什么呢?
如今这些黑衣人埋伏在墓地,很明显的是蓄意要谋杀,是想将知道这里或者关于这一切的人都灭口。
那么这些又是为何呢?为何而杀?寻仇么?
看起来不想,排除了仇杀,更不可能是情杀!
那么,是想得到什么还是天机阁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呢?
脑海中有什么东西逐渐的清明,月迟落不仅打了个冷颤,想也不想的抓住那一闪而过的东西追逐着,随即,她哆嗦着唇冷冷的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凤凰令,凤凰城的凤凰令!”
幽冷的声音在黑夜中显的更加的深沉,有种让人不寒而粟的冰冷感。
蓝狐狭长的凤眸一亮,月牙色的玄铁面具如笼罩了冰霜般冻绝,他低低的开口,声音低而淡:“师父早年将凤凰令给了我,命我在你大婚时交给你。离落从师父身上没拿到凤凰令所以起了杀心,后又被我所杀。不曾想……这凤凰令终将害了整个天机阁……”
“这凤凰令给我有何用,能抹灭他对我所做之事么?他如今死了,也是死得其所!”
为何要给她?是因为愧疚么?
伤害已造成,愧疚又有何用?这毒也种了下来!
月迟落暗暗咬牙,心中愤狠不已。
“落落……他如今已死,你再恨,又能如何?”蓝狐叹了口气,身上的力气仿佛一瞬间都被抽干,让他忍不住晃了晃身子。
“恨么?我不知道……”
月迟落自嘲的笑笑,如今已经死了呢,恨又如何?
只不过,为自己找了个痛苦的理由而已。
天下皆知,凤凰城为凤凰令唯命是从,即便是皇帝也号令不了。
凤凰城有三十万只认凤凰令不认人的铁骑大军,那么,这些人果然是因为凤凰令而来的么?
帝都局势紧张,太子与东方雪明争暗斗。
那么只要拿到凤凰令并多了三十万铁骑军,而那三十万铁骑不管是太子还是东方雪亦或者任何一方拿到,巨都是如虎添翼,不管是夺嫡还是争位都有了一定的后备。
也因此离落得不到凤凰令,所以起了杀心。
既然得不到,那么就将所有有可能得到凤凰令的人斩杀,这样就谁也得不到。
好个心狠手辣一箭双雕的计谋啊!
月迟落冷冷的瞥了瞥唇,目光在瞬间闪过一丝锐利。
不知兵部尚书展大人的死与此事有没有关系?亦或者是同一个人做的。
那么离落会是谁的人呢?东方雪?太子?还是其他人?
只要天机阁的人没死干净,那么总有一天那些人会露出马脚的。
不管是谁,灭我天机阁众人,他都得死!
月迟落发现,当她的怀疑扫到东方雪时,自己既然无一丝悸动。
想来也本该如此,本来就是闪婚,本来就是无爱的婚姻。
不需要牵挂,亦不需要用心。
“走吧,你也累了,今晚就在这里休息一晚。”摇了摇头,蓝狐一甩衣摆,示意月迟落跟上自己。
月迟落也不多话,看看天色也不晚了,明天一早赶过去还来得及,况且现在她也有些疲惫。
目光最后扫了眼陵墓,月迟落脚步顿了顿,有些不解的皱眉,为何,多出了一座?
在那人的坟墓后面,为何无故多出了一座坟?
看着前面已经走远的蓝狐,月迟落心突突的跳了俩下。
随即,也没有多想,她出手迅速的从身上掏出块手帕,状似无异的丢在墓园现场,而后,弯着眉眼冷冷的笑了。
那块手帕乃皇室妃子专用,留下那么点线索给他们,也当留给自己。
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自己不能一昧的被动。
凤凰令在自己手上,到时候由这块手帕查起来,相信用不了多久的。
她,可是期待着呢!
最后,留在墓园的除了女子冰冷无情的背影,就是那块秀着梅花的手帕。
丝绸般光滑的手帕轻飘飘的落在死尸上,仿若没有任何生命力般的落叶。
月迟落走到大门口时,只看到蓝狐背对着自己站在门口,也不进去,就那么定定的站着,身体僵硬一动不动。
月迟落有些奇怪的走过去,伸手推开另外一边的门,而后,呆了一呆。
“师兄,你也不要难过了。”
无奈的叹息一声,月迟落皱眉说道:“那人如今也死了,这些留着也没有意义,就这样吧。”
死都死了,这些留着又有什么意义呢?
她从不留恋没有价值的东西,一昧的眷恋这那些东西只会让自己难过。
她虽不能遗忘,却曾不轻易想起。
蓝狐回过神来,再不看那被人铲的平平的大院子,迅速的走了出来。
“我不是难过,我只是在回忆。”他淡淡的开口,声音有着浓浓的感慨与疲惫。
“那年我5岁,也是在这样一个夜晚,他将我捡了过来。你不知道,他当时低头看我的时候,我觉得自己看到了天神,他就那般据傲的站在我面前问我愿不愿意跟他走,我当时几乎是毫不犹豫了点头……”
“后来,我拜了他为师,他一直是那般淡淡的表情,也从不说什么关心人的话,再后来,我出师下山了,也一年难得来一躺。我一直在想不通,他这么一个骄傲强大的人,怎么……就会……”话到后面,带着低低的哽咽声,声线中有着化不开的浅伤。
月迟落却低低的笑了起来,那人,真的强大,可是再强大又怎样?
看,他现在死了呢,而且连坟都没有一座。
忍着将天机阁化为灰烬的冲动,月迟落硬拉着蓝狐下了山。
要不是顾及到后面还未解决的事,她真的会把这里变成一片火海。
下了山,月迟落要回帝都,而蓝狐则要去查那人的尸体,俩人也就不再同路。
“落落,四王妃不是那么好当的,你自己要当心。”蓝狐淡淡道,声音已平复没有一丝起伏,狭长的凤眼反而多了几许放荡不羁,月迟落未细看,也并为注意。
月迟落皱眉,点头:“我知道。”
“那……我先走了,有事我会和你联系。”蓝狐有些不舍揉了揉月迟落的头发,却终究没说什么,一个飞身,朝着西南方飘了过去。
“保重。”
望着他远去的背影,月迟落无声的吐出俩个字。
看了看天色,再有俩个时辰天该大亮,她也该回去了。
运气轻功,月迟落一刻也不停顿的向着帝都方向飘去。
她所不知道的谁,在她走后不近,一个人影,从西南方飘了过来,而后,顺着她的方向慢慢的用轻功飞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