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捏了捏我的鼻子,轻声安慰我,说:
“壁橱里有冬天的羽绒被,你别担心了,我不会感冒,也不会胡思乱想。”
“谁会担心你,安息在浴缸里我也不会担心。”
我蜷缩在被窝里,见他搬来椅子登上去,翻出天棚壁橱里面压得皱巴巴的羽绒被……
白色影子遮住了光线,遮住了我眼前的一切事物。
好温暖的气氛,好熟悉的感觉。
我从床上爬起来,小声说:“一年没盖的被子,应该拿到天台去晒,不然身上会长蘑菇的……我们盖一个被,没问题吧?”
没错,占主动权了才会临危不惧,这才是黎离的大姐大形象。
我掀开被子钻进去,把他冷冰冰的脚抬进被子里,“睡吧,明天你先起床,不要叫醒我。”
他愣了愣,犹豫着说:“我还是去睡书房吧。”
“别吵。不然罚你去院里数蚂蚁。”
我潇洒地挥了挥手,“关灯,放狗。”
于是,两个人静静地平躺在床上,谁都不肯动一下。
良久,他忽然翻身过来,睁开眼睛望向我。
他在黑暗中寻到我的眼睛,与我对视着,“黎离,我们认识多久了?”
我感到,苍白的月光,与他柔和的目光,流泻在我的脸上。
我讨厌别人看到我的睡脸,因为那样很没有安全感。
我有一些紧张,脸烫烫的,赶紧翻过身子背对着他,“认识多久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以后还能在一起多久。”
就这样,我们背对背睡觉。
只留了一盏微黄的夜灯。
他偶尔会背过手来,摸索着为我盖好被子。
好几次我都惊醒了。
我似乎……
听见门外有人走动的声音,好像是一场幻觉。
外面有人,不可能吧。
毕竟这里以前被外国人占领,难道有不干净的地方?
我吓得一激灵,再次从噩梦中惊醒,但是,背后的温暖很快让我平静下来。
凌晨三四点,他好像熟睡了,翻一下身,很自然地抱住了我,像一个抱着洋娃娃入睡的小孩子,像曾经多少个夜里塔塔拥我入睡一样。
那只温暖的手搭在我的胸脯上,我用掌心轻轻地扣住它,说:“塔塔,你回来了。”
颈项很快涌来他滚烫的呼吸。
细密的,痒痒的,我用臂肘推了推他,没有反应,于是抓起他的食指,恶作剧地放在口中轻咬了一下。
温热的指尖颤抖了,脖颈是他轻浅的喘息。
我知道,他一定醒着,身体不由自主地往后挪了挪,紧贴在他有一些颤抖的身上。
他突然小声说:“别动,我会吃不消。”
他的声音是毒,让我呼吸不稳,心脏重叠跳动,视线阵阵螺旋,僵硬石化的身体一动也动不了。我把头埋进枕头底下,那一瞬间我知道自己无可救药了,绷紧的身体莫名其妙地膨胀,心悸地箍住了他的手腕。
我说:“我已经吃不消了。”
他轻轻地支起身子,鼻息呵在我的耳底:“你,到底,爱不爱我?”
滚烫的唇片亲吻我的耳垂、鼻翼、眉峰,顺着眉心往下吻去,唇角滑过的每一寸皮肤开始迅速地柔弱。
我的锁骨一瞬间碎裂,四肢瘫痪。
他的吻是诅咒,诅咒我沦陷在他的温柔里万劫不复。
他用双手轻轻地握住我的腰,将薄薄的衣物褪下来。
月光之下,澄澈眼底泛起浓郁的雾气,妖娆得让人失神。
如果这时他想要我,我想我不会拒绝。
有时候,我也会想,就这么结束那一切吧。
塔塔会原谅我的。
我喜欢这个男孩子,我对他满溢的爱情,在此刻就要全然奉献,可是,当他吻过我的锁骨时,书房的方向忽然传来“砰”的一声门响!
门响?
我惊得缠住他的腰,他停下亲吻的动作,把脸埋进我的胸脯,一动不动地剧烈喘息着。
澄澈的嗓音有一些苍凉,他说:“起风了。”
不对,门外有人。
我呆呆地睁大眼睛,看着天花板。
家里还有另一个人!
说完那句话,他忽然从我的身上撤下去,坐在床沿想了很久,然后头也不回地拉开房门走掉了。
我褪下一半的浴袍在月光之中很郁结。
用被子蒙住头,忍住眼睛的酸涩,我捶胸顿足,而聂冰灰却再也没有回来。
那个夜晚是个不堪回首的悲剧,我的初夜进行了一半,他落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