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宝贝乖是自杀的？”我瞪大眼睛腾地而起，却站不稳咕咚坐在地上，“肯定是自杀，它是一只小乖狗，它是一只多么骄傲的小狗啊，它又不是小野狗怎么会乱跑……”
为什么，我爱的人，一个一个地，离我远去。
借了一股微醺酒意，我哭得歇斯底里。
弥留之际，听见白翼的声音：“你们在做什么，那半瓶都是她喝的？都他妈发什么愣？快送她去医院。快点！”
澎湃的眼泪与痛彻心扉的哭喊，纠结成一个巨大的漩涡。
我沦陷在一片混沌之中，胃里翻江倒海，意识越来越模糊，我闻到一股浓重凛冽的薄荷味，双手抽搐麻痹，猛地拽住一只大手，温暖的手也回应了我。
“不要离开我，我很害怕。”
我再也无法松开他。
“——黎离，我们以后一起庆生喔，虽然你是平安夜生日，但是提前四天过生日也无所谓啊。这样一来，你的男朋友会送你两份礼物，生日一份，圣诞一份，很划算吧……”
“——黎离，我在大头贴机这里等你，一定要来……我在这里等你……你为什么、为什么没有来……”
亲爱的，请你不要抛弃我，请你一直等着我，请你不要走开，我一定会信守我们的约定，决不食言。
决不。
朦胧攒动的影子越来越远，弥留的意识越来越模糊，冰冷的插胃管塞进我的嘴里探入我的喉最后深入我的胃，我拼命地抓住那只滚烫而颤抖的大手，歇斯底里地哭了。
我似乎听见塔塔的声音，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周遭是苍白的空间，鼻间传来浓重的消毒水味。我软绵绵地坐起身，床头桌的病例上有巨大的烫金字体：“中心医院”。我的右手扎了输液针，刚清洗过的胃空虚异常，我蜷缩在病床上抱住双膝，努力回想起入院前得知的可怖消息——我的宝贝乖，它死了。
我发疯地扯掉针头，跳下床，在沙发上找到了我的包包，迫不及待地拨通了向伟的电话。
“向伟，我是黎离。”仿佛一个乖小孩，我用不熟练的有一些哀求的口气，乖乖地问，：“我的宝贝乖，它睡醒了吗？别忘了它的狗饼干在上面数第三个抽屉里……”
“它睡在后山了，那里有一个可以钓鱼的小湖，柳树很漂亮。”
向伟简单地描述着，他笑得很难听。
“黎离，宝贝乖很听话，它对将来的小窝没有挑三拣四。”
天色渐暗。远方传来教堂的钟声。
血红的夕阳像一颗巨大的红豆，不知被哪个薄情人抛落。
我小心地问：“可是，它什么时候才能睡醒？”
“那个小家伙，累坏了。”听筒静了一下，他突然哈哈大笑，“乖乖终于摆脱你这个妖魔鬼怪的折磨了，谢天谢地！”
“是吗？摆脱我了？是喔……”我低声嗫嚅，“该幸福了吧？呵呵呵，谢天谢地……”
可是，真的是这样么？是不是每一个和不讨喜的黎离在一起的人，都要饱受折磨命运坎坷，我让身边的每一个人都如履薄冰？
没有人看到，我蹲在墙角，泪流满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