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冰灰伸出胳膊,拦住我们的去路,“改天吧。我和黎离还要出去。”
眼镜女生闻言,阴阳怪气地说:“你要跟她去约会吗?”
他没回话,转过身抓住我的手腕,大步往外走。
“很抱歉,扫了大家的兴,改天再来拜访……”
我伸长了脖子,话没说到一半就被他连拖带拽出了大门。
他像着了魔一样越来越用力,我拼了命地摆脱他的大手,双腿毫无节奏地前后交替,双脚绊在来不及迈下的台阶上,仓促之中我滚了楼梯崴了脚腕也不能停下来。
脑中突然浮现十年前黎峻把我带走的那个场景。
那时候的黎离是个任人宰割的小废物,但是,今非昔比!
“聂冰灰,知不知道这样很没有礼貌?”
二十几级台阶上,我猛地停住脚步,哽咽地大叫一声:“疼死了,放开我!”
他身子顿了顿,愕然回过神,松开我的手。
我摸了摸被扯痛的手腕,被他捏得紫红,虽然平时黎峻下手比他重很多,可是我的底限仅仅限于被黎峻弄伤。
我呜咽地咆哮:“你疯了吧,我是一个有爹养没娘教的坏小孩,难道你也和我一样吗?”
“家教?差不多,”他小心翼翼地端起我的手腕,笑着说:“除了喜欢天空之城和康塔塔之外,其实我们还有另一个相同之处。”
我捶他的肩,“你傻了,胡说八道什么?”
“还疼么?”他顺势抓住我的手腕,垂下头,轻轻吹了一下紫红的淤血。
我敏感地缩了缩手。他却钳得死死的,然后,他的唇,轻柔地贴在我的手腕上。
他静静地笑:“黎离,7岁那一年,我参加了青少年钢琴的国际比赛,而距离比赛还有三个月的时候,我不幸摔断了手腕。
五年一度的肖邦国际钢琴大赛最受关注的选手,那只宝贵的手腕居然摔断过?
“手术前,我的妈妈在我的手腕上像这样吹了一吹,她说,吹一吹,奇迹就会出现。”
“唔——”我不由自主地盯着他那双如白瓷船骨一般绝美的手腕,难以置信地问:“后来呢?”
他轻描淡写地说:“后来,我拿到了梦寐以求的金奖。”
“七岁夺金,这么厉害?”
是的,我的塔塔也学钢琴。
可是康柏蕙从不让她参加比赛,怕耽误文化课程。如果说,世界上有一种东西能让疯疯癫癫的黎离安静下来,那就是塔塔弹的钢琴曲,天空之城。
“记得刚下飞机的时候,我看着奖杯上的英文犯愁,因为我一个字都不认识,该怎么向妈妈炫耀呢?于是我迫不及待地打电话给她,她温柔地告诉我,只要在奖杯上吹一吹,就会有奇迹出现了——当时深信不疑,回家的路上在车里一直吹啊吹——”
聂冰灰抬起头,像与我初遇时一般,望向湛蓝的天空,“直到下车之后,我独自一人站在家楼下,亲眼目睹,我的妈妈,从天台上跳下来。”
怎么会?我的胸口像被什么东西堵住,惊讶地张大嘴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