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有说话,也来不及不说话。
汽车远光灯打在我和向伟的身上。
我想,当黎峻的巴掌甩过来的时候,“打架”总比“乱搞”要好得多。
于是,我横空飞起一脚踹在向伟的腹部,他趔趄了几步。
“不管怎样,给姑奶奶忍着!”
我拼命地推他,脱下泡沫拖鞋,砸向他的头。
汽车引擎急促熄火,黎峻匆匆迈下车,我用力将向伟推开,然后站在台阶上等待英俊的老爸吃惊的表情——他的嘴张成O形,一眼就认出这个被女儿打得狼狈不堪的男生,居然是隔壁老向家的小向!
他露出“宝贝女儿居然又在欺负人”的表情。
我得意地“哼”了一声,心满意足地拍了拍巴掌,“还不滚?”
向伟摇晃着站起身,语无伦次地说:“黎叔好……叔叔再见。”说完头也不回地拔腿就跑。
我呸!这个家伙也太识时务了。
我的失神让我忽视了黎峻的动作,这时他已经走到了我的面前,用两根手指头捏住我的下巴,等我回过神时,那只手又揪住了我的耳朵!
当我意识到我的小耳朵的命运将惨时,他已经把我凌空架起。
在我顿悟到双脚离地的危机时,他已经把我放在客厅的大理石地上。
而,当我真正地意识到他的愤怒呼啸袭来,那个蒲扇大的巴掌已重重地掴在了我的脸上!
他的敏捷、飞速、迅猛,完完全全,让我措手不及。
我捂着脸失神,嘟哝一句曹植的诗:“仰手接飞猱,俯身散马蹄。狡捷过猴猿,勇剽若豹螭。”
“说什么鬼话?”黎峻指着我的鼻子。
“我在用婆罗门语诅咒你。”
我看见宝贝乖回来了,正蜷缩在餐桌下专心致志地舔高钙牛奶。
“老子教导过你,你打别人一次,老子打你一次。女孩家家的不学好,整天打打杀杀的?”
“周瑜打黄盖,你管得着吗?”我揉着脸颊,明明痛得想哭,却在傻傻地笑,“再说,我都整他十年了。他脸皮厚了,我脸皮也厚了。”
黎峻憋得老脸通红,忍气吞声地推开他的卧室门,咣当一声把自己关进去。
那扇木门材质极好,厚重而坚固,可我还是听见了他的丹田之音在怒吼,“老子累了,今儿懒得跟你周旋!明儿早点起床,迟了不送!”
哦,反正我永远都斗不过你,要不你怎么是我老子呢?
我抱着宝贝乖上旋转楼梯,回到卧室。已经凌晨两点,明天要早起去圣高报道,但我并没有急着上床睡觉,而是像乖宝宝一样端端正正地坐在一片狼藉的书桌前——当然不是复习功课,而是认认真真地将一张塔塔16岁时拍的照片,撕得粉碎。
我亲爱的塔塔,你知道吗,因为你没有像黎峻那样的老子,所以你软弱。
但是我不同,自十年前黎峻把我带走那天开始,我就注定是一名劈荆斩棘的战士。
如今,我终于可以转到圣高,去那个你曾经背弃逃离的地方,寻找你的战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