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亲爱的,请你时不时地想起有一个人,他为了你的笑、你的哭、你的烦恼与幸福,不惜牺牲一切……
从今开始,我会保护黎离,就算我一无所有,还有一条命……
如果我手上没有剑,我就无法保护你,如果我一直握着剑,我就不能抱紧你……
我们去瑞士,永远、永远不再回来。”
这是我人生最辉煌的时刻,我的灵魂从身体喷射而出,翱翔到一个能够俯瞰往昔的高度。我的身体腾空而起,穿过灰蒙蒙的云层,月亮是一支折了枝的蔷薇,凄清而孤独。
我在天空里翱行,驾驭身体于云层之间,飞过了自己的城市,看到华灯初上的玫瑰大道,你静静地抱着我,轻轻地亲吻我。我看见,那么多熟悉的面孔,他们身穿黑衣,将一束束百合放在一堆黑土之前。
我夜夜夜不能寐地等了你一百年,五千年,十个世纪。在那个如吸血鬼废墟般的空房子,点亮熏黑了的煤油灯,门廊里弥散着萎靡的火焰味,没有一个人敢路过这里。我将墙壁粉刷成了黑色,坐在月光乍现的窗前为你抚琴而歌,我的无名指宛如苍白枯萎的船骨,戴一枚碎了几半的八心八箭15克拉钻戒,将一块裹尸布覆盖在你的黑色钢琴之上。
终于,我等到了你,你真真实实地站在我的面前,两片薄唇扫在我的耳垂上,你说:“黎离,其实这个世界并不美好,美好的,是容纳这个世界的,你的眼睛。”
哦,翔飞,我亲爱的,是你,是你,是你。
你在哪里,你在哪里?
我站在流光飞舞的巨大漩涡里,泪水淹没了我的眼睛,我看不到你;泪水淹没了你的身体,我摸不到你。斑斓的浓雾笼罩了我们距离,逐渐逐渐,凝聚成一道刺眼的白光……
*
摊触在冰冷床单上的指尖,轻轻地抽动一下,苍白的光线透过纤薄的眼皮,燃起我一片漆黑的视野。我听见自己孱弱的呼吸与心脏轻微跳动的声音,缓缓地,双眼睁开一条缝隙。
浓密睫毛遮住的天棚上晃动的毛茸茸的树影,空气中弥散着熟悉的淡香,这种香气很骄傲,也很可耻。哦,没错,那是POLO!
我局促地睁开眼睛,周身每个器官脉络都酸痛难忍。这是哪里?发生了什么事?我是否还活着?我一概不知。脑中穿梭而过的是一幕幕触目惊心的画面……
一张英俊又苍老的脸,迎面地探上来。脸上的表情戏剧化地飞速变化,蹙紧的眉头打着结,五官扭曲地堆在一起,与我对视的5秒,渐渐地摊开、舒展,忽然不知是惊慌还是惊喜地全然绽开、撤离,然后,疯疯癫癫地狂奔出去。
房间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一只大手扒开我的眼皮,刺眼的电筒光线射进我的眼瞳,胳膊重复地被抬起,放下,再抬起,再放下……
我不耐烦地小声说:“别检查了,我是黎离,12月24日平安夜出生,圣高念书,爱好是Shopping、赶时髦、睡觉、打架,在此之前,我发生了一起车祸,我相信大难不死必有后福……”